辭別了張家老爺，北堂淩霄和南宮千華一起走回客來居。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自從江南城出來，隻要兩人都醒著，還從來沒有這麼相對沉默過。也不是任何時候都在說話，但即使不說話，氣氛也不是像此時這般靜謐而尷尬。
    或許，是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回到客棧的時候，剛進門口，中午那個小夥計就跑出來接應了。
    “二位公子回來了？晚飯已經做好，您二位是在大堂一起吃，還是分著送到各屋去？”
    小夥計這話問得有些不是時候，倘若這次他若是能自作主張一回倒是好了，不管是將飯菜直接拿到大堂還是分著送到兩人的房間，就此刻的情形來說兩人都不會說什麼。可是，現在這麼一問，就叫人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沉默了一會，“送到我房間”“送到大堂來”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說送到客房的是南宮千華，說送到大堂的是北堂淩霄。
    這下可是為難了小夥計，彎著腰左瞧瞧又瞧瞧，兩個都是爺，該聽誰的？惹惱了哪一個他都擔不起啊？瞧他這是多的什麼嘴？早知道還不如啥都不說，等著吩咐呢。
    夾在中間的小夥計捧著手巾擦著臉，現在的天氣他還這樣出汗他容易麼？
    “要不二位爺先商量著，等商量好的再招呼小的，小的先到後麵廚房看著。”
    小夥計腳底抹油走的到快，一邊往廚房走一邊想著等晚上關門了一定要給菩薩燒燒香，好好拜上一拜，今年大概是命犯太歲，時運不好。他不過是想拿點賞錢，怎麼就這麼不容易呢？
    大堂裏的兩個人對視了一會，誰都沒有閃躲，視線相碰，似乎是有幾分激烈，最後卻又都化成虛無，彼此都沒在對方的眼中找到什麼。沉寂的氣氛繼續彌漫，最後還是北堂淩霄開了口。
    “去房裏吃幹什麼？自己一個人不是很無趣？說來不算今天中午，我們也很久沒有同桌而食了，中午也吃得匆忙。反正該準備的東西我都都已準備齊全，接下來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我們不如就慢慢吃這一頓飯，估計這一次不會再有那麼不長眼的人來打擾。”
    說著話北堂淩霄就在就近的桌子邊坐了下來，伸出手擺出一個請的姿勢，示意南宮千華和他一同坐下。
    南宮千華看了看北堂淩霄帶著笑意的臉，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坐了下來，不過卻沒有坐在北堂淩霄的旁邊，而是對麵。
    這本算不上刻意的動作，按說就算是交好的朋友，兩個大男人也沒有同坐一側的道理。這是客棧裏的座位，不是江南城翠屏湖樂舫上的竹席，這種情況下麵對麵才是正常。
    但是，在兩人經過這一路上的思量和沉默之後，卻總顯得有些不自然。
    他們都是聰明人，也就看得出對方也在想著和自己的心裏想的一樣的事情。若是隻有一方想也就罷了，很容易就能搪塞過去，瞞著另一個人，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可要是兩個人都想了，還都是不喜歡自欺欺人的兩個人，這結果當然也就不一樣。
    都是江湖上一言九鼎的人物，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過現在，還真有些說不上來的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