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舊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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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新的院子,和剛剛的那個大致相同,隻是中間多了個小亭子,亭子中央擺放著一個小石圓桌,還有兩個正對著的小石凳子。亭子的四柱上麵雕刻有龍鳳圖樣,再次印證了這座院落的神秘。
再往前走卻大不相,換做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兩邊是荒野的長青植物,敗落的葉子厚厚積在地麵,後麵的幾個人無奈也分作兩隊,有個人卻漸漸地落在了最後的位置。
又穿過了一道門,前方豁然開朗架起了一座小橋,顯然是一個人工湖泊,隻是早已經幹涸,枯死的水生植物已經腐爛,取而代之的是沒膝的雜草。
橋上的模板雖然久經腐蝕,踩上去吱吱作響,但卻沒有一點倒塌的痕跡,大夥又靠了靠跟著兩個人向前走去。
又過了一個門,前麵有幾間房子,院子裏麵堆滿了木柴,隻是好久沒有動過,已經被蟲子蛀的全是空洞,看來這裏就是廚房了,在院子的最犄角旮旯處有個茅草屋,也被雜草包圍。
幾個男生走後,大丫頭帶領幾個小女孩在周圍轉著玩,忽然看到前方有個突出半米高的方形平台,頓時起了好奇心,帶領幾個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來到近前見識一個大水池,隻是池水幾近幹涸。
細看這池子,有一米見方的小口,有個一個台階在接近口的地方,看來是為了方便下去而設立的,池子裏麵被倒進了很多碎磚斷瓦,大丫頭伸進頭向裏一望,裏麵黑黑的,隱約可以看見裏麵的池壁,仿佛還有點水。
大丫頭轉過臉來向身後看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到了蘇曉曉身上,因為其他幾個人似乎早就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就拉著蘇曉曉的手說:“曉曉妹妹,這裏麵有青蛙,我個子太高了進不去,你進去把他抓上來吧。”
“青蛙!”蘇曉曉很是振奮,因為他隻從書上看見過青蛙,從來沒有驗證過青蛙是不是鼓著兩個大眼睛,當下想也沒想就跳了下去。
院牆裏麵,以合夥人現在剛走到廚房那裏,旁邊就是那個茅草屋,忽然大家同時聽見“嘩啦嘩啦”的聲音,都屏住了呼吸,一起向前麵的茅草屋走了過去。
就在大家快要挨著茅草屋的時候,不知是誰踩到了一個樹枝,“吱呀”一聲響,眾人都嚇了一跳,可是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隻見前麵的茅草屋就那麼突然間蹦了起來。
這下可不得了了,大家都被嚇破了膽,不知是誰說了一聲“跑”一夥人一溜煙跑回了剛剛開始跳進來的那個院子,畢竟大家對著這院子最是熟悉。
等大家都跑過來以後,發現少了一人,正在猶豫間,見那哥們鬼哭狼嚎著狂跑過來,眾人頓時就感覺納悶,那哥們走上前來,驚魂未定:“為什麼見到鬼也不叫我一聲,哪有你們這種見死不救的夥伴呢?”
郭偉首先冷靜下來:“你剛剛去幹嘛了,為什麼不和我們一塊跑回來?”
“我——我實在憋不住了,就鑽進了茅草屋裏麵尿尿……”
眾人頓時木訥,哭笑不得。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了蘇曉曉尖銳的哭叫聲,一夥人立刻向靠牆的樹爬去,薛七七首先露出了腦袋,順著叫喊聲望去,一個人站在水池邊,哭聲正是從水池中發出來的。
而其他小女孩都消失不見了,接著自己近身後的夥伴也都一個個消散不見,池邊的那個人轉過臉來,那雙眼睛,血紅血紅的。
“血瞳!”
“不錯!看看你身後。”血瞳張開獠牙對七七說。
薛七七轉過身,剛剛還是一片果樹林,怎麼現在卻是一口口木棺,而且還在動……
薛七七忽然張開眼睛,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下,傍邊坐著的是自己的母親,曉曉妹妹也在自己旁邊睡著。
原來剛剛隻是一場噩夢!
可是現在明明是在自己床上睡著,原來不知不覺中爸爸媽媽找到了自己。
薛母把以前那段故事講給了薛姑姑聽,當然從蘇曉曉打樹上掉下來開始薛七七就一直瞞著瞞著她了,所以薛母到現在還不知道真相,不過現在的薛七七,也不能記起那段往事了。
薛姑姑聽薛母一句一句地說著,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流開了,等到薛母說完,兩個大眼睛差一點又腫起來,事到如今她知道再也沒有辦法把事情的真相繼續隱瞞下去,隻好語重心長的把當初的事情真相講了出來。
薛母聽她說完,很是震驚,七七可是經這事情隱瞞的嚴嚴實實的,一點破綻都沒有。
等到薛母稍微平靜下來一點的時候,薛姑姑歎了口氣,又接著說:“這事起初誰也不知道,我也是聽曉曉媽媽說曉曉在學校出了事情,之前還好,上體育課的時候偶爾一兩次的昏迷,大家都以為營養不良造成的,後來漸漸的突然出現惡化,有時候一輛昏迷很久,本來說去醫院檢查,都被曉曉拒絕了,隻說是學習太忙壓力大造成的,後來竟然一昏迷就是好幾天。”
“後來送往醫院一檢查,哎,你說這小孩怎麼命就那麼苦呢……”話沒說完,薛姑姑再次陷入極度的悲哀。薛母急忙上前去安慰,問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薛姑姑止住心中極大的悲哀,接著說:“後來到醫院一檢查,醫生說是肺功能衰竭,本想著可以做手術的,後來臨做前,醫生又突然說曉曉心髒故能也衰竭,並且說是以前受過什麼重要的撞擊,曉曉這才說了實話。”
聽到這裏薛母一下子呆在了那裏,眼前一黑差點倒在了地上,薛姑姑趕緊上前扶住了她,遞了杯水幫薛母喝下,這才看到薛母睜開眼睛,眼神裏充滿了自責。
“是我對不起她啊,”薛母嗚咽著勉強能說清楚話,“那後來呢,醫生怎麼說?能不能看好???”
“醫生說,希望很小,這還從來沒有見過呢,並且危險性極大,就沒給看……”
“那換幾家醫院看看啊,去最好的醫院看看。”
“醫院該去的都去過了,醫生差不多都這麼說。”
“並且曉曉這孩子也很懂事,再去了幾家醫院後不管再怎麼勸也不去醫院了。”
兩個人再次陷入沉默,從那些空洞的眼神裏能夠看出對生活的絕望,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的麵色才恢複了一點血色。
“曉曉這次來是私下裏給我說了好多好話我才勸動他那個後媽把她接上來的,你也知道從上次七七的事鬧了別扭後,曉曉她那個後媽媽也是強烈反對曉曉過來的,這次她又出了這檔子事,幸好曉曉私下裏隻把那件事告訴了我,要是讓她媽媽知道了肯定會鬧出天大的亂子。”
薛母此時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有點害怕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畢竟一個是自己的兒子,另外一個也是自己養活了多年幾乎當成了自己的閨女。
薛姑姑仿佛突然又想起來了什麼,接著說道:“對了,曉曉過來時,千叮囑萬叮囑過我,這事誰也不讓她知道,哪怕是你。”
“你也知道,曉曉是個懂事的孩子,他這樣做是有目的的,她也是為了七七的好。”
“我也知道,自打上次七七出事那件事以後,你心裏也不是滋味,本打算不告訴你的,但覺得畢竟那孩子在你這住了那麼多年,都快成了你的半個閨女,將來這事遲早會真相大白,你肯定會願我的……”
薛姑姑一邊說一邊拿手帕擦拭著眼淚,“當然了,七七跟曉曉打小在一塊,也都算得上親梅竹馬了,也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這兩檔子事,遲早他都是你的兒媳婦。”
薛母聽著薛姑姑說的這些話,每一句都如千斤的重量,但是每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上,想想這麼多年來雖然從那次七七的事故後就再也沒見過曉曉了,但畢竟跟了自己很多年,早就把他當成兒媳婦看待了。
這麼多年過來,這件事一直在薛母心中是個牽掛,可怎想小七命本來就很苦,這曉曉竟然也這麼苦命,想到這裏,薛母再也壓製不住內心的悲痛,哇哇大哭起來。
薛姑姑忙上去勸說:“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老天爺故意玩弄這兩個人,咱們能有什麼辦法呢?曉曉這事情我也告訴你了,但是你也知道曉曉這孩子為什麼不想讓你知道,他是擔心你告訴了七七,七七這孩子經曆了那件事後,大腦損傷一直沒好肯定經不起這樣的打擊,萬一七七……”
薛姑姑沒有接著說下去,從他那空洞的眼睛裏能夠充分體會作為長輩的和藹和無奈。
“好了好了,這事你知道就好了,千萬不要告訴七七……命不由人啊!”
天空中有幾隻老鷹在盤旋,自由自在。
好風憑借力
送我上青天
這是雄鷹的自由,可是即使再怎麼飛翔仍然飛不出整日裏搏擊的長空,而地下的一對少年,卻也有著同樣的命運,前方未知的路途中,有些人會不知不覺的消失、陌生,或者永遠再也沒有辦法見到,記憶的長河裏,各種各樣的人與我們有過交集,隻是一路走來突然發現能永遠陪著自己身邊的隻是一段時光。
而穿梭於時光中的,卻成了時光的祭品,這裏麵有你一時最恨的人,也有你一時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