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is放了我一天假，我實在搞不懂他的心思，無緣無故給我放假作甚？不知道我現在煩得很麼？我應該是強迫症患者，當我心煩的時候工作那工作效率可是極高的。離開吳世勳後，整個人生像是沒了目標，一切看來都是那麼的平靜，這樣平靜的一天讓我有些不可置信，沒有事可做，我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微涼的午後，準確的說是發呆，聽科學家說發呆有助於讓大腦放鬆，然而這一說話在我身上竟是不靈驗的，呆後我想得更多，以至於我呆了整一個下午。
    太陽早已經下山，偌大的大學裏開始漸入安靜的氛圍。我想在這個高速轉動的時代，沒有人會浪費時間去做無意義的事。
    學校真的是個好地方，它把我們包圍起來，遠離社會的紛爭，在這裏，我們可以感受到青春的蕩漾，心底裏的踏實與寧靜。靠在窗戶旁，在這裏，我看不到這個夜晚的上海有多麼絢爛，在吳世勳的家，看上海的夜，讓我彷徨。然而現在我看不見了，我卻像是迷失了自我。
    他……在幹什麼呢？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他嗎？
    我像打了雞血似地跳起來，跑過去握緊手機，那速度可以跟劉翔媲美。
    然而，在清楚看到屏幕上的號碼時，發亮的雙瞳再一次黯淡得不見神傷。
    “什麼事？”
    “來這個酒吧，或許有些事你應該要知道。”
    打了計程車，我飛速趕過去他所說的酒吧，聽他的語氣，不像是在說笑。
    這是我從沒聽說過的酒吧，這樣說吧，它不出名，也不是所謂高端人士常去的。自從我當了kris的助理，上海所有的高端酒吧我幾乎都去過。門前慵懶的酒保，暗紫色的燈光從裏麵照射出來。我嗅出來了這裏的氣味，肯定是些底層酒吧，我有些嫌棄地走進去，搜尋著打電話給我的那個人。
    這酒吧有些奇怪，在我看來，是的。這裏沒有女郎，可以這樣說，我看不到一個女的，相反那些賣弄著曼妙身材的男人我倒見到了很多，暗紫色的燈光略顯俗氣，配合著這鬧騰的沒有一點品嚐價值的DJ舞曲，讓我感覺像走進了一個小鄉村。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gay吧。
    “鹿鹿！這裏！”
    隨著聲源望過去，金俊綿朝我揮手。
    到門口走向前台的途中，旁邊的男人們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像在看一個異性沒什麼兩樣。我是一直翻著白眼揉著太陽穴過去的。
    “到底什麼事，快說。”
    他好似完全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向櫃台的調酒師揮手，把我完全置之不理。
    “鹿鹿，想喝什麼？”
    “你再不快點跟我說到底什麼事我就喝你的血！”
    “急什麼！先喝一杯嘛！”
    我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他真的是可以隨時隨地都能萌發我想殺人的念頭。他的嘴角輕輕勾起一個美麗的弧度，盡管他長得真的很不錯，但是我現在真的一秒鍾都不想要看到他。我轉身就走，我懶得搭理他，況且這種地方讓我透不過氣。
    “好了，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我就知道，這種方法是最最有用的。
    他領我走過一個彎道，途中我看到一個男的吻向一個妖媚的男子，心裏一陣翻江倒海，我厭惡那個妖媚的男子，另一個男子怕是被灌了藥，他竟看不出對方眼裏沒有一點愛意，有的都是欲望，說到底，就是為了錢！
    “就是這。”
    順著他指去的方向，我望過去。
    心裏的弦猛地被撥動了。
    怎麼會是他們？
    我突然間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那個我一直以來那麼熟悉的他，然而現在，我遲疑了。他和一個男人在擁吻，那個吻那麼地熱烈，那個吻那麼深刻，那個吻是那麼地不顧一切肆無忌憚。和他擁吻的那個男人，我也認識。但是我不敢承認是他們，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但是那個戒指。
    即使他們在暗處，卻也還是掩蓋不了那個戒指的光芒。
    KAL。
    我終於明白了，這應該是kris愛Lay的意思吧。
    他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都被蒙在鼓裏。一切一切的疑問從腦袋裏串出來，讓我頭疼。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掙脫這個地方，這個陌生的世界，我不想再看下去，他不是我所認識的lay，他眼中那寵溺的神色，他是真的愛kris，那種眼神我從沒看見過，這喧鬧的酒吧讓人身體燥熱，可是不安猶如無盡的寒冷包裹著我的整個身體。我用盡全力去逃脫這個地方，跑出小巷，走進大街。還是我所熟悉的那個靜安區，冷漠的靜安區，繁華的靜安區，集萬千榮寵的上海中心。許多人來這裏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而奔走，這個冷漠的地方，可是，它好美麗，美得讓人留戀，可它太美了，美得把一切腐朽的東西都掩蓋過去。
    街邊移植著法國梧桐樹，在一月，這並不是最好開花的季節，但是，它依舊美得奢華。靜安的繁華不是人很多，很吵鬧的繁華，和徐彙比，靜安是更有味道的繁華，徐彙的商業化顯得沒有情調，而街邊的小餐廳小酒吧，給人感覺是愜意的，充滿著文藝氣息，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總是會悲傷泛濫的緣故吧！
    金俊綿一直小心地跟在我後麵，我靜靜地走，冷風幫我把酒吧裏的喧鬧趕走，讓我恢複理智。
    “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我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我知道的，盡管我說的很小聲，他也會聽見。對於金俊綿，我何嚐不知道他對我是怎麼想的？
    “也許是剛剛，也許是在kris用高價收購Melony公司的時候，也許更早。”
    我停下腳步，抬起頭看這繁華地段的夜景。我長歎了一口氣。lay早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他，我現在覺得，我越來越不了解他的心思了。不過我也挺佩服他們的，他們敢承認他們互相喜歡，他們敢為對方買戒指，他們敢在公共場合牽手，擁抱，甚至接吻。然而這些，都是我所抗拒的。他們有他們的不顧一切，而我有我的顧忌。很多時候我都覺得lay比我勇敢，事實證明他的確是比我勇敢。
    其實我也沒有必要拿自己去與他們相提並論，他們是兩情相悅，而我是單戀，我愛的人不愛我，就算我有勇氣，那也隻是事倍功半。
    街邊名貴的法國梧桐樹，愜意的小餐廳，歐洲情調的咖啡館。這個夜晚是不平靜的。有人在這個夜裏默默哭泣，有人在這個夜裏加班工作不得休息，有人在這個夜裏和愛人激情地擁吻。
    而我在這個夜裏，隻能自我催眠，保證明天上班不會遲到，不會打不起精神，不會有黑眼圈。
    前麵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店裏的裝潢甚是令我喜歡。想來，那個店在我和世勳認識的第二天的時候去過呢。那時候我隻是說了苦咖啡很苦，卻別有一番滋味，那小子就真的一骨碌喝下去，結果差點哭了。
    “幫我到前麵買杯咖啡吧！”
    “我們進去喝吧！”
    “不了，我不想進去。”
    “那好，你在對麵的椅子上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我不想進去，我怕一進去又會想起曾經跟他來過這個咖啡館。今天我搬離他，他甚至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可見我在他心中的份量，既然他不在乎我，我也不必去在乎他。既然已經是兩條平行線，那就不得有交集，對於有關他的一切，我都應該遠離才是，避免一切相交的可能性。
    我到對麵的木製長椅上坐下，看過往的人海。
    有成對的情侶，有幸福的家庭，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仿佛這一月的寒冷根本不能抵擋他們的熱情。
    我穿的不多，冷得我直哆嗦，我輕輕地搓搓手，往手心裏吹起，以此索取溫暖。
    街邊明晃晃的路燈，把這座城市點綴得更加美麗。
    我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他。
    “不用了，你拿著吧……有空就回來看看我。”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讓我可以有理可依地遠離他的世界。
    我晃了晃腦袋，讓自己不去想他。
    可是這樣寒冷的夜晚，我沒有辦法不想他。想起曾經他總喜歡在我差點睡著的時候跑過來敲門，然後從背後抱著我。那時候他的鼻息，他的體溫，他的味道都讓我沉溺。失去他，隻能靠著冷冷的被子過夜。
    “想什麼呢？”
    金俊綿捧著兩杯熱騰騰的咖啡小跑著過來。
    我回過神來，搖搖頭。
    “跑那麼急幹嘛，小心咖啡漏出來燙著你的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對金俊綿的戒心開始消除，從三級戒備到普通防火牆。人真是善變的，在幾個月前對於一個我還想說你怎麼不去死的人，如今都可以坐在同一個椅子上喝著熱騰騰的咖啡。
    “你是在關心我嗎？”
    他眼睛閃出亮光，眨巴著看著我。
    “你是在關心我嗎？”
    腦海裏插進一小段音頻，這句話，吳世勳也曾經說過，在那個夜晚，他緊緊地抱著我，隻是一分鍾，像過了一輩子的一個擁抱，在那個夜晚，我知道他有了喜歡的人，在那個夜晚，他像往常一樣從背後環抱著我，我無聲地流淚。
    我垂下頭。
    “不是……”
    我把咖啡接過捧在手心裏，暖暖的。
    瞬間的溫暖讓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他把衣服脫下，給我披上。
    本能的，我做了一個拒絕的手勢。我想我還是不能接受除了世勳之外其他人的衣服。第一個我和他相識的夜晚，他怕我冷著，就給我披上了衣服，那件衣服我還記得，是Prada的新款黑色西裝，還有一次是在車上，海邊，他溫柔地給我披上衣服，我霸道地不肯還給他。
    “知道嗎？我很愛你，我愛你的程度不會比lay和kris他們之間的少。”
    “所以呢，你就在我酒裏麵下藥，和我上床？”
    “如果當初上了你那你現在一定會是我的人了，可惜你那小腦袋的自控能力怎麼那麼強，被灌了藥還能保持那麼清醒。”
    “可惜我還不是你的人，按你這麼說，你不是真心愛我的。”
    忘了是兩年前還是三年前，他對我很好，讓我對他的戒心慢慢解除，我開始把他當朋友，我和他喝酒，他在我的酒裏麵下了藥，沒有防備的我越喝越醉，但是我的理智讓我從他魔爪中得以逃脫，從那時候起，我便開始恨他，恨之入骨。
    “我是真的愛你，隻是我知道你無法接受我，所以我才這麼做的。”
    “你有多愛我？”
    我望著他，其實，他真的也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但這幾年來，他對我來說一直是個迷。就好比他怎麼知道kris和Melony公司的事，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認識Melony，為什麼他對這些事情仿佛了如指掌。
    “永遠事事以你為重。”
    我輕笑，話說著好聽，但是不中用。
    難為他了，這麼多年，我或許應該謝謝他，謝謝他能喜歡我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