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麻辣燙燙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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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葛兆南一直躲著周然,幸好周然這小子一向喜歡穿紅戴綠,走在人群中十分紮眼。葛兆南隻要老遠看見一個鮮豔的身影,立馬繞道。
至於要躲開的原因,令葛兆南很是尷尬。
回想那天的那頓飯,若不是葛兆南移開話題,他真的不知道周然接下去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勾搭他。其實怎麼能說周然是在勾搭他呢?或許人家天生一副嫵媚風流,對誰都含情脈脈,強力發電機體質,怪隻怪自己定力不佳,生生被勾了過去。
葛兆南默默歎了一口氣,他可不想大學四年上完,沒給老爸帶回去個女朋友,反倒被掰彎了。
葛兆南正出神地想著,誰料前方有一個減速帶,差點把他絆倒,幸虧鄭超在一旁穩穩扶住了他。
“你小子想什麼呢?走路都不看路啊,小心哪天撞死。”
“你嘴裏積點兒德行麼?”
別看鄭超在外一副笑麵菩薩的樣子,對他可不一定,鄭超美其名曰是因為跟他關係好才這樣。葛兆南每回都哭喪著臉說:“咱倆能關係不好不?”
葛兆南站直了身子,認真看路,沒想到卻看到一串紫溜溜的葡萄朝他勻速前進。
“那個,我有個東西忘了拿,回趟宿舍啊。”
葛兆南急忙想跑,卻被鄭超一把抓住。
“去開個會而已,需要拿什麼東西?”
“手機,手機。”葛兆南伸出一根手指,義正言辭地說道,“沒有手機,這無聊的會怎麼開得下去啊。”
鄭超斜睨他一眼,拿出自個兒的手機輕輕一按,一陣熟悉的鈴聲從葛兆南的上衣口袋裏傳了出來。
葛兆南尷尬地笑了笑,再看一眼,周然已經走到離他三米不到的地方了。
“鄭會長好,葛副會長好。”
周然恭恭敬敬地朝鄭超和葛兆南打了個招呼。
“你好。”鄭超麵色祥和地朝周然擺了擺手,儼然一副領導風範。
葛兆南卻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被人逼迫似的,不情不願地朝周然回了一聲“你好”。
直到周然走遠,葛兆南才鬆了一口氣,抖抖精神,站直了身子。
“怎麼回事兒,見著好看的學弟跟見了鬼似的。”
鄭超調笑道,眼睛卻絲毫沒有笑意。
“沒事,沒事。”葛兆南望著鄭超逼視的眼神,知道自己不給他個滿意的回到,這貨絕不會善罷甘休,便腦內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道來,“哎,上次被人拍到的事兒,鬧得那麼大,幾乎全校都知道了,我怎麼敢再靠近他?”
“哦,這樣啊。”鄭超表示對這個答案可以接受。
葛兆南偷偷抹了一把汗,要是讓鄭超知道他還去過周然家裏,還吃過周然親手做的菜,不知他會怎麼擠兌自己呢。
散會之後,鄭超照例還有些會後事宜要處理,葛兆南便一個人溜出校門去買飯。據於明盛說校外來了一家超夠味兒的麻辣燙,一定要去嚐試一下。
葛兆南邊走邊看,四處打量,總算找到了麻辣燙所在的位置。這種街邊小攤雖然都建立在一輛運行方便的三輪車上,不過一旦確定了位置,攤主不會輕易做出改變。
不知是因為離下午飯點兒還有一段時間,還是因為新來的緣故,這家麻辣燙的顧客。沒有人什麼的最好了,就不用為了吃口熱菜熱飯,苦苦在寒風中等待那麼久。
此時已是十一月份,北方的初冬已經開始讓人冷得頭皮發麻,葛兆南恨不能穿上羽絨服禦寒。一靠近冒著滾滾白煙的大鍋,呼吸著辣椒的香味,頓時覺得身體暖了幾分。
葛兆南付過錢後,便開始選菜,什麼土豆片、豆腐皮、金針菇、西蘭花通通不能放過。把選好的菜遞給老板的瞬間,葛兆南又看到了那串紫溜溜的葡萄,而且,近在眼前。
就在葛兆南愣神的瞬間,周然清淺一笑。
“又見麵了,葛學長。”
“好巧啊,你也來這兒買麻辣燙啊。”葛兆南說著話,眼神兒卻不住地往鍋裏瞟。
“嗯。”
周然一邊站在各色菜品麵前認真挑選,一邊和老板用四川話拉著家常。葛兆南在電視上經常聽到四川話,所以也能勉強聽懂幾句。不知怎的,一向潑辣的四川話從周然嘴裏說出來卻少了幾分辣味,聽起來倒像軟糯糯的南方沿海口音,每一個卷舌,每一個翹音,都帶著悠長的回韻。
“你是四川人?”葛兆南問道。
“你才曉得。”周然用俏皮的四川話回答他,尾音混著地道的麻辣香氣,吸入葛兆南的鼻腔。
“那怎麼選了個離家這麼遠的大學?”
“真是的,人人都要這麼問。剛剛老板還問過我這個問題。”周然扁了扁嘴,“都上大學了,還非要挨在家旁邊,有意思嗎?”
“也是,好不容易自由了。”葛兆南讚成地點點頭,“其實我家離這兒也不近,不過沒你那麼遠就是了。”
然而葛兆南心裏可不這麼想,一般來講,父母都舍不得孩子走得太遠。就像他當初報大學,他媽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勸他報本地,還說什麼本來母子兩個從小就沒在一起生活,這一走山長水遠,等他畢業後再找了工作娶了媳婦兒,就真的再也沒有好好相處的機會了。而父親雖然表麵上什麼也不說,但他看得出來,老頭子心裏也舍不得他,他這一走,家裏就隻剩下老頭子一個人了。
顧慮良久,葛兆南還是選擇了省內的X大。
像周然這樣,隨隨便便就報了離家千萬裏的大學,一入校就自己掙錢,自食其力,其中必有隱情。至於是什麼樣的隱情,葛兆南也不好向當事人打聽,畢竟這是人家的隱私,一般人都不會想讓別人知道。
“天這麼冷,還擺攤兒嗎?”葛兆南又問。
“當然。”周然指了指身後,赫然一個黑色大包入目。
“真是為了掙錢不要身體了啊。”
“我穿的很厚。”周然拍了拍自己紫色的呢子大衣,紐扣扣得嚴嚴實實,隻從領口露出裏麵的襯衫,襯衫的領子上還用黑色絲帶係了一個好看的蝴蝶結。
“而且現在每天擺攤之前就吃飯。”周然接著說。
葛兆南想到上次周然下午不吃飯,自己也說過他掙錢不要命,想不到,這小子這麼聽自己的話。
談話間,葛兆南和周然的麻辣燙先後出鍋。
“別加這麼多,這可是正宗的四川辣椒,超辣的。”
周然突然握住葛兆南抖動辣椒粉的手腕。葛兆南一愣,隻呆呆說了句“哦”。
“我早就看出來你們這兒的人不怎麼能吃辣。”周然順手從葛兆南手裏接過辣椒粉,加了三大勺在自己碗裏。然後端著一碗香氣四溢的麻辣燙坐到了一張小桌子旁。
葛兆南本想把麻辣燙提回宿舍,誰知卻默默端著碗兒,坐到了周然的身邊。
葛兆南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之前要躲著周然了,因為如果不躲的話,自己就隻會不由自主地跟在他的屁股後麵打轉。不由自主,毫無理由。
桌子不大,兩個男人麵對麵坐著勉強可以,葛兆南甚至覺得他和周然不能同時低下頭去吃東西,否則他的發尾就會纏上他的發尾。
周然吃東西的樣子很專注,和上次在他家裏大相徑庭,可能真的是遇見了喜愛的食物。辣椒辣得周然的臉微微泛紅,嘴唇更是一抹嫣紅,不是那種塗了口紅的人工造作的紅,而是自然的純粹的紅。
半碗下肚,周然已是淚眼朦朧,薄薄的水汽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愈加動人。實在辣得受不了了,周然微微張口,吐出丁香小舌,手還不停地在臉旁扇著小風。
“我還以為你吃辣有多厲害呢。”葛兆南看著周然被辣到的可愛表現,笑著揶揄了一句。
“這樣才夠爽。”許是被辣得有些大舌頭,這個爽字被周然發成了“suang”。
葛兆南抿著嘴兒笑了一笑。
解決完一碗紅豔豔的麻辣燙,周然站起身子抹了抹嘴,道了聲別便提起黑色大包準備離開。
“等等,”葛兆南無暇再去顧及碗裏僅剩的幾片土豆片,也跟著站起身來,“這包看起來挺重的,我幫你吧。”
“不用。”周然擺擺手說,“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女人。”
這年頭,哪有弱不禁風的女人,隻有一個比一個爺們兒,一個比一個腐的女人。葛兆南心裏默默吐了個槽(其實作者心裏默默吐了個槽),伸手搶過周然的包,一提,果然不是很重。
葛兆南尷尬地笑了笑,但包已然在他手裏,周然也隻好由著他幫自己把一包零零碎碎的貨物送到對麵。
到了攤位之後,周然打開黑色大包,抽出一條粉色的大床單,鋪在路邊,把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小物事整齊地擺放上去,隨後拉開一個小馬紮,坐了下去。
看周然一副準備就緒的樣子,葛兆南覺得好像沒有自己什麼事兒了,正醞釀著如何道別,誰知周然又從包裏抽出一個馬紮,遞給葛兆南:“今天周末,一會兒客人會很多,能不能幫我賣東西?”
“啊?”葛兆南一臉受驚的表情,手卻乖乖接過周然遞過來的馬紮。
葛兆南一手拿著馬紮,卻遲遲沒有坐下,他在猶豫,兩個大男人坐在一起擺地攤太奇怪了,會不會再有好事者拍下照片傳到網上?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擋住了葛兆南的視線。
“葛兆南?”鄭超抬起手在葛兆南眼前晃了晃。
“哦,”葛兆南立馬回過神來,“鄭超,你事情處理完了啊。”
“嗯。”鄭超悶聲答道,又朝坐在馬紮上的周然笑了笑,“你和周然學弟在這兒幹嘛呢?”
“幫他擺攤兒來著。”葛兆南撓了撓頭,說,“已經弄完了。”
“弄完了就走唄,還傻站在這兒幹嘛?”鄭超一掌打在葛兆南的後腦勺上,力道不輕不重。然後又轉過頭笑眯眯地對周然說:“學弟下回有什麼困難,也可以找我幫忙,我隨時恭候。”
“怎麼敢勞駕鄭會長?”周然仰起頭嫵媚一笑,麵如春花,然後一直保持著這個表情直到葛兆南和鄭超消失在他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