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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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林離睡得不是很好。還是那個房間,還是那張床,但床單換了,枕頭上不是自己的氣味,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與你共同呼吸著。對於已經習慣一個人而言的林離而言,這不是一件幾分鍾就能習慣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沈寒已經離開。廚房餐桌上留了一張紙條:阿狸,包子冷了自己熱一下。我先上班去,今晚爭取早點回家。
林離笑了。早晨的陽光尚且溫柔,透過玻璃,明亮耀眼。
剛醒來的時候還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麼對付兩個人的早晨,但沈寒這麼細致入微,沒有一絲難堪。也許自己很快就會適應這樣的生活。
回國第一天上班,林離的工作還算順利。主要是熟悉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內容和工作環境。
下午回到家時,沈寒已經坐在客廳看著書。
“這麼早?”
“嗯,難得今天沒有客戶糾纏著吃飯。”沈寒看到林離回來,放下書。
“今晚去哪兒吃?”
“你決定。”林離換好拖鞋給自己倒了杯水。
跟沈寒在一起永遠不用擔心吃不上飯或者半夜胃會痛。他總會幫淋漓做好決定,這樣的習慣在他們認識的時候,在林離跟著他後頭打架的時候已經形成。沈寒有著與生俱來的領導能力和決斷力。
最後他們去了西餐廳。
他跟沈寒都不會做飯,雖然兩人在一起,但誰也沒想過學做飯,也許大家都忙。
林離對於吃什麼向來不講究。中餐西餐無所謂。
沈寒有自己的車。一輛銀白色的奧迪。路上堵著車,前麵一條長龍,20分鍾,紋絲不動。林離說不如就在附近的餐館吃上一頓好了。沈寒卻笑著搖搖頭,有些神秘地說,今天可不行。
林離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終於趕到那家西餐廳。位子竟然是沈寒早前預定好的,林離看著沈寒,有些困惑,這家夥搞什麼鬼?
牛排吃了一半,侍應生突然送上來一個蛋糕,還點了蠟燭!
林離看著燭光中搖曳著沈寒的微笑著麵龐,那一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阿狸,生日快樂!”
今天是自己生日?!林離已經三年沒過生日。在英國那段時間,他壓根忘了自己還有生日這回事,也許第一年他記得了,但一個人過生日難免孤單,索性沒過,之後就是習慣性忘記了。
沒想到沈寒卻記得。說不感動是假的,林離低頭吹完蠟燭後看著沈寒的臉:“謝謝你,沈寒。”
那晚回家洗完澡後,沈寒吻了林離。
兩人多少有些激動,從浴室一路吻到床上,當沈寒脫去林離的浴袍時,林離仍然閉著眼被沈寒溫柔地撫摸著,沈寒伏在他的身上,有些輕喘。突然,林離渾身一冷,表情頓時僵住。
沈寒感到身下林離的這些反應,他立即停下往下探入的手指,看著額上竟然沁出汗珠的林離有些心疼,他吻了吻林離的額頭。
林離輕歎了一口氣輕聲說:“對不起。”
“沒關係,阿狸。除非你同意,否則我不會傷害你。”
說完,沈寒從後麵抱住林離,他感到林離的後背上都是汗濕濕的。
林離,你是否真的忘記了那家夥?還是說你不打算放過自己?
雖說林離是這本雜誌的美術總監,但有些人根本不會把剛來的新人當回事。林離幾天前就通知那張照片的攝影師重新找一張圖,這一期雜誌的主題是:戀空,結果手下小偉遞給自己一張滿是高壓線的照片!當然小偉並不是那個攝影師。
“讓他重新找一張。”
林離很是惱火,沒想到同事中竟然有這麼不負責的人。
小偉有些難辦的表情:“林編,他是我們的特約攝影師••••••基本不在這兒上班,高興才弄來一張照片,其他時間幾乎神龍見首不見尾。”
竟然有這種人!他看了看桌子上那張充斥著橫七豎八的高壓線的天空有些眩暈感。不否認這人有很好的攝影技術和獨特的審美,灰沉的高壓線由於是仰拍的角度,使得整個天空被高壓線鋪滿,像一張巨大的漁網,看著那張照片總會讓人喘不過氣來!這與雜誌青春向上唯美的主題根本風馬牛不相及!
“找來他的號碼,我跟他來談。”
小偉聽到林離這句話如臨大赦,立馬翻出通訊錄。
竟然被叫做“定時炸彈”!
小偉見到林離那有些驚訝的表情連忙解釋:“你可不能說哦,大家私下都這樣叫他,那人就像一定時炸彈,時不時讓大家一陣瞎忙。”
“你不知道他的名字?”林離疑惑。
“估計整個編輯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隻知道他姓秦。”
小偉回頭給林離端來一杯咖啡,那架勢好像自己要倒大黴了,事先略表一下同情。
林離撥通了那個號碼。
竟然關機!
猛喝了一口咖啡,林離翻了翻其他的照片終究定不下心,於是又撥了一遍號碼,結果仍舊是關機,就在林離打算撥第四遍的時候,電話通了。
“喂?”明顯是暈沉沉的聲音,聽出來口氣不善。
“你好,是秦先生嗎?麻煩你重新找一張照片過來,那一張不和要求。”林離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客氣些。
“那就別用好了,我無所謂。”
這什麼態度?林離真打算說出這句話時,沒想到那頭砰地一聲掛了電話!
“靠!”林離終於沒忍住爆了一句粗口。這是他回國後第一次報粗口,竟然是為了一個狂傲自大的陌生人!
秦牧正在床上補覺,最近去了趟九寨溝,幾天的飛機,來回折騰,秦牧現在恨不得能抱著被子睡上三天三夜!朦朧中感到床頭的手機震動,他沒理,有些後悔自己睡覺之前竟然沒有把那該死的手機關機,實在太想睡了,碰到床幾乎就呼呼大睡去了。隔了一會兒,手機終於不想了,秦牧繼續昏昏沉沉中,突然手機又嗡嗡響起來!
竟然是哪個該死的讓他換張照片!
愛用不用!秦牧扔了手機繼續睡。
但,嗡嗡••••••嗡嗡嗡••••••
“你他媽的到底想怎麼樣?不是說老子隨你用不用嗎?”
這人是有病還是怎麼回事?還沒見過這麼頭倔驢!
秦牧立即坐起身來,接起電話便是破口大罵。
誰知那頭聲音竟然一愣:“怎麼了,秦牧?”
原來是莫紫蘇。
秦牧頓時冷靜下來,不耐煩地撓了撓頭。
“以為剛剛老打電話的編輯。有事嗎?”
“今天我們公司晚上有聚會,我想你能來。”
“哈?”
“如果沒時間就算了,你睡吧。我可能晚點回去,記得吃過晚飯再睡哦。”
接完電話秦牧幾乎沒什麼睡意,他幹脆起床給自己到了一杯威士忌,然後整理一下在九寨溝拍到的照片。然後想起剛剛那頭倔驢。
“喂,你不是小偉吧?把小偉叫過來,我跟他說。”
沒想到那頭竟然一陣沉默,沒理睬他。
“喂?聽見沒?”
“你就這樣讓人辦事的?對不起,秦先生。我不叫喂。”然後撲通一聲掛了電話。
“哈?”
秦牧覺著自己遇到一個有趣的人了。然後他想著這人要不就是一個頂著一頭地中海中年男人,要不就是一個趾高氣昂的空降兵。不管哪一類人,他都不喜歡。
秦牧突然惱怒起來,他又撥了回去。
“不好意思秦先生,我現在很忙,麻煩過會兒在打過來。”
“我操你丫的!”
林離在掛完電話的最後一瞬間聽到這一句有些愣住!有那麼一瞬間,那個聲音像一根針刺穿了他的耳膜,直達他的左心房。
他微微出神,等小偉過來叫自己去開會的時候才晃過神來。
那聲音怎麼這麼熟悉?等等,小偉說他姓秦?攝影師?狂傲自大?但腦海中排列出這幾個詞語的時候,那個人的名字幾乎呼之欲出了。所有的詞都算的上是那個人的標簽。
世界果真的這麼小?在兜兜轉轉之後,彼此折騰一番之後仍回到原點,這樣的循環若如果是良性的尚且會令人欣慰,但如果是惡性循環,誰都會忍不住咒罵著上帝:為何你要開這種玩笑?
整個編輯部正在會議室開著會,突然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
林離望著來人,眼神頓時冷下來。
先是小偉迎上去。
“秦先生,你怎麼有空來?我們正開著會,要不你先去喝口茶?”口氣和善,看來對付此人此種惡劣行跡已是家常便飯,自有一套說辭來穩住他。但看來今天小偉的絕招失效了。
秦牧推開門首先就看到坐在中間位置的男人!怎麼這麼眼熟?雖然頭發變短,但那看著他的冷漠的眼神怎麼也不會忘記!他媽的林離怎麼會在這兒?他不是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嗎?連畢業典禮都沒參加?!
他站在門外呆立了半會,小偉疑惑著今天這人怎麼這麼反常,可是他關門又不是,不關門又不是,隻能站在一邊心裏祈禱這顆“定時炸彈”能早些離開。但秦牧徑直朝會議室中間走去。
似乎是剛睡醒的樣子,但仍舊是硬朗俊秀的麵龐,細長的眼睛裏似乎因為時光沉澱了跟多複雜的情緒,看上去如一潭水,隻是靜水深流。
林離看著秦牧朝自己走來,突如其來的心跳不自覺加快起來,他這樣深惡痛絕著自己的這種生理反應!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自己仍會緊張?
秦牧在林離麵前站定,靜靜地打量:他穿上了西裝,一副精英的模樣。渾身上下有著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那種倔強和冷淡的眼神,還是記憶中的模樣,給她打電話的就是他吧?難怪能那麼輕而易舉地挑動自己的神經?秦牧在想到之前自己還在猜想著對方可能是個地中海男人時,竟然情不自禁地咧開嘴笑起來。
林離看到眼前亮閃閃的白牙,白了秦牧一眼。
“喂,這些照片能讓你滿意嗎?”
秦牧覺察到林離稍變的臉色故意裝作不認識他。
林離聽出了秦牧的調侃,看了一眼擺在眼前的照片。
“我們正在開會,麻煩你回避。再說一次我不叫喂,我姓林。”林離冷冷地開了口。
“林先生可能剛來還不清楚?小偉你告訴他,我能不能聽這會呢?”
“這••••••”
小偉看向林離,麵露難色。
“••••••可••••••以。”
結果林離在秦牧“高密度的監控”之下開完了那個會。
散會的時候,秦牧突然挨過來。
“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麵。”
然後秦牧笑著走了。
林離回到辦公室盯著手上的照片有些出神:還是仰拍的角度,逆著光,天空很純淨,藍得透徹,一大朵白雲鋪在照片中心,像一朵巨型的棉花。一隻黑色的鳥倏地飛過,像一團黑影,幾乎看不清楚,但拍攝出來的感覺讓人感到那隻鳥與雲朵擦肩而過。整張照片看起來明亮、幹淨,不著纖塵,但有隱隱透露出一種憂傷。不知道為什麼,林離總能從秦牧的照片中讀出那一絲孤獨和憂傷的味道出來。
不管是那張《離》,之前的高壓線還是此刻的這張照片。
秦牧,你憑什麼也孤獨呢?
其實林離不敢問自己,假如知曉秦牧還在這座城市的話,他是不是還有回來的勇氣?
他以為秦牧早就離開了。
看來大家似乎都在眷戀著這座城市啊。
林離正出著神,接到沈寒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