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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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剛進門時就聽到秦牧怒急的聲音。
浴室裏的玻璃一片霧蒙蒙,水蒸氣彌漫著,還有嘩嘩的水流聲。
“讓我出去。”
“別動!你那裂開了,沒看到啊!”
“要不是你我他媽會這樣?”
“靠!誰讓你不脫的!”
然後水流聲消失了。什麼聲音也沒有,一片安靜。
沈寒看向剛剛還聽到兩人聲音的衛生間,現在他的眼前隻是一片霧蒙蒙。
不一會兒,那扇霧蒙蒙的門終於打開了,霧氣頓時散開。秦牧半抱著林離出現在門後,兩人渾身濕透,都赤裸著上半身。看到沈寒兩人都一愣。
沈寒也是一愣,但一看到林離流著血的胳膊皺著眉頭語氣頗急切地問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沒事,可能是裂了。”林離有點尷尬,現在秦牧那家夥正好死不死地摟著自己的腰,兩人身上都濕淋淋的。
沈寒看了秦牧一眼沒說什麼,拿來新的紗布坐在林離旁邊的椅子上準備給他重新包紮。
傷口已經重新裂開,流了很多血。秦牧看著情形皺了皺眉,隨手把搭在肩上的毛巾拿過來擦了擦那不停往外湧現的血。
沈寒很會包紮,動作很熟練。三個人突然都不說話。秦牧看著沈寒認真焦急的眼神和那小心翼翼的動作,眼神冷了下來。
突然他又覺得自己變成一個多餘人了,就像那次在醫院時一樣,林離完全不用自己照顧,他隻是站在一邊,幫不上忙,插不上手,沈寒代替了他的一切!他隻是拿著毛巾站在一邊,拿毛巾上麵已經染了不少血跡,已經不能再用了,那些鮮紅妖豔的花朵在那條素色的底子上的毛巾上根深蒂固似的,霸占著不放手。林離應該會立即扔了吧?他不是之前就很介意自己用了它嗎?現在終於可以把它扔了,自己也就再不好意思用他的毛巾了吧?真討厭自己的這份自知自明,其實自己不是不知道那家夥以前就有輕微潔癖,對別人用過的東西總是避而遠之,但自己總想占著他的東西,仿佛這樣,就表明自己可以與他站在一起,可以把他拉得靠近自己一些。這些幼稚的想法,以前有,現在還有。隻是那些青春年月的時光中,有太多的東西可以被當做是一種年少輕狂,有些情感總能找到隨手拈來的借口。借口總會顯得那麼合情合理,但現在呢?自己跟林離還剩什麼?他們不再年少,不再像以前一樣整天黏在一起,甚至從那天晚上之後不再是朋友,所以有些東西就真的不能再厚著臉皮地裝下去了嗎?秦牧覺得自己一想到這些別覺得身體中有一個地方突然被掏空一般,徒然覺得無力,拿著毛巾的手垂了下來,走近垃圾桶,打算扔進去。
“秦牧你幹什麼?”身後傳來林離的聲音。
“扔了它!”
“誰讓你扔了?好歹你得問下我吧!”
傷口已經被沈寒包紮好,血已經止住了,林離一抬頭正好看見秦牧走近垃圾桶,手裏拿著自己的那條毛巾。
“阿狸你那條毛巾已經不能用了吧?待會兒下去,我買一條上來。”沈寒看了一眼那條被血跡染得一塊一塊的毛巾,他知道林離很喜歡那條毛巾,平常他跟大臉貓都不碰,因為大臉貓之前有一次拿了他的毛巾擦了一下頭發,林離一連幾天都沒給他好臉色。
“不用了,那條洗洗還能用。”
秦牧和沈寒兩人同時看向林離,目光都帶著不解。
林離低下頭,盯著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傷口,誰也沒看。
過會兒秦牧的嘴角的咧開了一個笑容,有些緩慢地,他不動聲色的笑了。
秦牧那天晚上睡得很不好。
他被一個夢糾纏了很久。
他夢見了一個美女:那美人雙眸緊閉,嘴唇微張著,粉色的唇瓣閃著光澤,白皙的脖子上沾著一些水,裸露的鎖骨有著說不出的風情••••••秦牧看著那人有些口幹舌燥,然後情不自禁地想吻上那張嘴,正當自己觸碰到那人的嘴唇時,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秦牧一下子嚇醒了!因為那人的眼睛自己是在是太熟悉了!竟然是林離!靠!半夜秦牧醒來,發現自己的手正搭在林離的身上,他那條手上的胳膊露在外頭,他看著熟睡中的林離怔了怔,然後有些慌慌張張地下了床,秦牧衝進衛生間時很是頭疼:因為剛剛自己看著林離的時候自己身體某處發生了反應!難道是自己最近禁欲太多?也不對啊,自己那方麵的需求並不是很強烈,跟紫蘇也不是經常做。說實話他一直覺得還是自己解決比較方便。那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秦牧站在噴頭下,冷水一股腦衝下來的時候他給自己找著了一個原因:肯定是今天林離洗澡引起的!媽的,林離是罪魁禍首!
早上起來的時候林離發現秦牧那家夥竟然一個人所在床的一邊,中間還橫亙著一床被子!他看了看仍舊熟睡的人沒叫醒他。他知道那家會有很嚴重的起床氣,這一大早的自己可不想白受氣。
秦牧起來的時候林離剛從樓下買來早點。豆漿和包子。秦牧見到林離有些尷尬,甚至看著他的眼神有點閃躲。
“你胳膊怎麼樣?”秦牧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問道。
“好多了。”
“嗯。那就好。”
“那個••••••昨天你怎麼縮在那?”林離看著床上的被子終於問出口。
“••••••”
靠!難不成昨晚我說夢話了?靠!靠!他都知道了?!秦牧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我怕壓著你••••••”
林離聽著秦牧有些支支吾吾的聲音心裏一動。原來他是怕自己弄傷自己的胳膊才那麼睡。
等秦牧洗漱出來的時候,兩人之間竟然心有靈犀的保持沉默。那氣氛說實在的有點詭異,秦牧拿過包子默默咬了一口,然後隨意地問了一句:“什麼餡兒?”
“豆沙。”
秦牧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若無其事喝豆漿的林離,“原來你還記得我喜歡吃豆沙包。”
林離白了他一眼。他這個“糖分控”的毛病估計也隻有自己能夠忍受,包子一定是豆沙;口袋裏總會有幾顆糖;吃菜的口味一定是糖醋••••••
自己正喝著豆漿,想著那家夥以前因為蛀牙沒糖吃的經曆時,突然看到秦牧湊上來。他的手指輕輕滑過自己的嘴角,一臉微笑:“這裏有豆漿••••••”
林離頓時石化!
靠!剛剛秦牧什麼表情,還有那動作也他媽太肉麻太詭異了!
“那個,昨晚我又說夢話沒?”秦牧看著林離有些木然地瞪自己的樣子時突然腦海中出現夢中那白皙的脖子和裸露的鎖骨••••••
“你做夢了?昨晚我睡很死。”
秦牧暗自舒了一口氣!靠,白擔心一場!
兩人吃完早飯,一起去上課。跟林離並肩走在校園裏的時候秦牧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當初,以前他們總是在一起的。於是秦牧覺得今天的陽光雖然狠毒但那樣的涼風吹著,心頭很暢快啊。
但這種心情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在看到沈寒在階梯教室門口等著林離的時候,秦牧覺得這夏日就是個火爐!
林離一直用著那條毛巾。誰也說不清楚他這樣的執著到底是為什麼?血跡的顏色已經暗淡不少,林離每次都拿秦牧丟下的香皂洗搓,那一塊塊血跡像被一抹淡黃籠罩著,邊際是一圈圈光暈,像極昨晚我了那本泛黃的日記本。
林離極喜歡那樣悲傷的顏色。鏽跡斑斑,充滿故事,卻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
有些人就是念舊,比如林離。即使那些相關的人相關的事早已不知蹤影,但總會有一些物件被小心翼翼地保留下來,這是自己的秘密。
傷口一個星期之後就結痂了,深紅色的傷疤硬硬的。這次確實比上次來得嚴重,那傷口即使在痂脫落之後仍然留有褐紅色的印記。不過林離倒是無所謂,雖然那樣的傷口看上去有些猙獰,但那時自己選擇的。如果跟那個人相關,自己永遠不可能站在旁邊。有他在,自己永遠當不了觀眾。
沒想到秦牧真的住了一個星期,仿佛這七天是他給自己的期限。林離不知道這個星期裏秦牧那驕傲的自尊心有沒有得到一點點的滿足,但是自己倒是已經快習慣記憶深處那清新的檸檬味。自己這是在幹什麼?林離對自己有些惱怒。明明已經把那種心思忘得幹幹淨淨了,但這時候他突然出現,那樣的心思就像雨後青藤一般沿著心壁蔓延,鬱鬱蔥蔥,大有鋪天蓋地之勢。
雖然一個星期後大臉貓就跟他換回來,但秦牧還是每天像逛超市般來光顧他們的宿舍,而且他的那些日用品依然霸占在原本屬於林離的“地盤”。
那天林離正畫著畫,他突然就從身後竄出來。
“什麼時候喜歡上素描了?”
秦牧走到書桌邊看見林離正低著頭認真地畫著什麼。
“靠!畫得還真像!”秦牧看著筆下的碳素骷髏頓時來了興趣,就著椅子挨著林離坐下。檸檬的清香味幽幽地從近處飄來,林離停下筆,有些不滿。
“坐遠點!”
可能是挨得太近了,秦牧看著林離微皺著眉頭,連他鼻梁上的微小細紋都看得清清楚楚。林離的眼睛很幹淨,雖然時常那裏總是顯得一副波瀾不驚,但總是清明透亮的,以前高中的時候,熄燈之後自己總喜歡擠到他的床上,周圍很靜很黑,但林離的那雙眼睛總是亮亮的,像蘊潤著一汪液體。
秦牧看著林離繼續悶著腦袋,一副不理自己的樣子。鉛筆沙沙的聲音惹得秦牧有點心煩氣躁。他覺得林離沒變但又變了。
他伸出手,惡作劇般揉了揉林離的頭發。還是像以前的手感,軟軟的。秦牧嘴角不禁上揚,看著林離轉過頭,放下手中的筆,皺著眉頭惱怒地看著自己。
“有病!”
秦牧頓時覺得惹林離發怒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林離你好像越來越容易生我的氣了。”
“遇到你這樣的有淡定得住的人嗎?”
“碰到我你不淡定?”
林離聽出了秦牧言語中的調笑意味,撇過臉沒理他,開始收拾桌上的畫紙。
“林離,你為什麼不肯扔了那條毛巾?”秦牧猛地拉住林離的胳膊,讓他轉向自己。
“那是我的毛巾!秦牧你會不會太雞婆了點?”林離沒好氣地說。
“但凡正常的人都不可能留著那樣一條帶著血跡的毛巾。林離,你為什麼還留著?”
“我隻是喜歡它。我沒那麼快喜新厭舊。”
“是嗎?你不會喜新厭舊?你能確定嗎?林離?”秦牧拉著林離的胳膊用力往自己麵前靠近。
可能是用力過猛,林離胳膊上的傷又剛剛好,一個重心不穩,幾乎貼上秦牧的臉。
秦牧盯著眼前被放大好幾倍的林離的臉,那張臉上有著一閃而過的驚慌失措,細密的睫毛一閃一閃的,仿佛在極力隱忍著著什麼。
“林離,你在擔心什麼?又在期待什麼?”
秦牧看著林離有點錯愕地看著自己,那樣迷惑的表情,好像想從自己這兒得到什麼確認一般,不自覺地自己將那個有點僵硬的身體往自己的懷裏靠了靠,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要幹什麼,隻是不想錯過林離臉上的任何一種表情。鼻尖猛地碰到他的鼻尖,有溫熱的鼻息想自己撲來,有一瞬間,秦牧覺得自己的大腦沒有運轉,瞬間空白下來,等自己有意識的時候,是因為口袋中手機的鈴聲。
自己剛剛在做什麼?我剛親了林離!
那感覺就像那次夢中一樣!同樣是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