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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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裏下人得見後,急急去通報了衡王。
齊嵐驚憤不已,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衡王恨惱地瞪了他一眼,父子二人走出殿外。
齊嵐見到晏召悖然大怒,“大膽晏召,居然敢明目張膽地闖王府,快給我拿下。”
“慢著。”衡王擺手。
齊嵐急道:“父王,你能容忍自己的王府任人來去自由。”
衡王見晏召救了人不悄然離去,還大大方方地向大門走去,自然知道不會這麼簡單。同時又對齊嵐的衝動和少謀略而失望。
齊嵐見衡王不語,以為聽進了自己的話,對圍過來的侍道:“快給本世子擒下!”
“嵐世子好聲勢,好手段。昨天言死在極峰山淵的人,今天在王府出現,我倒想聽聽世子有什麼好說辭。”淩梵手托著黃絹從王府大門悠閑而來,聲音不疏不淡,不喜不怒,諷刺感卻十足。
齊嵐雖易衝動,在其他人麵前倒還正常,唯獨對於淩梵,一句話就能讓他暴跳不已。
“沒錯,我昨天就是騙了你又怎麼樣,今天我就要在你麵前重新抓住他,再殺了他,你又能怎樣。他不過是一介庶民,殺了他,不過給些安葬費罷了,難道還難要我償命不成。”
“償命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淩梵似笑非笑地看著齊嵐,將手中的黃絹打開,裏麵放著的是一道聖詣,聖詣的內容言葉然為陸暨平反案的重要證人,若有人想傷他性命,不論皇親貴族,按律嚴懲。
齊嵐不相信,“不可能,皇上怎麼會下一道這樣的詣意。”
“你若不信,近前來看便是。”
還未待齊嵐有所動作,浣王妃急促的聲音響起,“嵐兒不要靠近他。”
浣王妃對淩梵很忌憚。前不久,局麵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可是淩梵輕鬆地將局麵扭過來,不僅當堂抓證,甚至還能讓皇帝下這種不可思議的聖詣,對於淩梵她已認定是妖魔鬼怪。既是這等可怕的生物,她又豈會讓齊嵐靠近。
淩梵轉向浣王妃笑說道:“王妃風姿不減當年,令人羨慕。所幸我娘容貌也一如當年,哪日王妃與她一敘舊情。”
浣王妃身體明顯顫抖。
當年淩梵在靈堂上搶淩絮帉的屍體時,也這樣對她笑過。
“夠了,你還不滿意嗎?人你救了,王府也被你羞辱了,你還想怎樣?”衡王心痛不已,一下子仿佛蒼老了許多。
“我怎麼會想怎樣,怎麼說這都是我的家啊。可是,我的家人都在對我做些什麼?”淩梵對向衡王眼中痛楚難掩,“先是母親,再是朋友,後麵是不是到我了?”
葉然對這樣的尖銳的淩梵很陌生,連帶著胸口也痛起來。
他從晏召身後走出,走到淩梵麵前伸手抱住他,“我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我們會快樂、會幸福。”
淩梵靜默無語,神色緩和許多。
晏召走到二人身後,手握劍柄,眼神堅定,“我會保護你們。”
衡王軟了麵容,他想向前緊緊地摟住淩梵,給他父親的溫暖,可是他知道,淩梵不需要,在淩梵眼中他不父親,而是拋棄者。
可又有誰替他想過,他是一個與妻子陰陽相隔,又失去兒子的孤單老人?
淩梵三人回到院子時,薜三怪正在院子裏暴怒地走動,一見三人便嚷起來:“還以為你們一聲不吭將我徒弟拐走了。”
薜三怪昨日離開院子去少卿府告知李堅他要回晉州,後又趁剩下的時間去了趟鳳凰閣,結果一去便邁不開腳,還在那裏留宿了一晚。今天上午又再觀看了一上午,才戀戀不舍地回來。
結果回來發現院子裏除了一個廚娘,其他一個人也沒有,當下便以為是淩梵拐了自己的寶貝徒弟,招呼也不打地跑了,他嫉憤交加,正暴走著,一見三人出現,大步向前去搶葉然。
誰知葉然抱著淩梵的手臂,半個身子都貼在淩梵身上,根本就不肯跟他走。
薜三怪痛心疾首道:“喜歡到這個地步了嗎,連大白天也要粘在一起,你們倆個是男人啊,就算是一男一女這樣也是有傷風化的。”
沒人理他,三人穿過他身邊入房。
“是先上床休息,還是先吃點東西?”淩梵將葉然帶到桌邊坐下。
跟進來的薜三怪這才發現葉然的臉色很蒼白,連嘴唇也是淡淡的。
薜三怪立即咋呼起來,“然然,你的刀傷又發作了?痛不痛?要不要叫大夫?”
葉然搖頭,舔舔幹燥的嘴唇道:“渴,餓。”
齊嵐關他進黑屋雖沒打他,卻忘了給他食物和水,如果淩梵不來救的話,那麼他還沒等到瘋掉他便被餓死了。
用過晚飯後葉然本想同淩梵對弈,淩梵沒有答應,直接叫人送來熱水,要他沐浴早些休息。
被關在黑屋子裏時,葉然已經睡得夠多了,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大眼睛默默地盯著坐在案頭看書的淩梵。
一個時辰過去了,淩梵實在無法忍受這種無聲的控訴,放下書,走到床頭道:“下棋費心神,你傷才好,又受了驚嚇,想下棋也要忍耐。”
葉然不語,半垂下眼眸。
淩梵退步,“那你想做什麼?除了下棋,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葉然聞言,眼睛亮了,將身體往床裏移了移,空出一塊位置。
“好吧。”淩梵此時覺得自己真的是養了個兒子在身邊,葉然對別人是淡然無求,唯獨對他,像個愛撒嬌小孩,連睡覺也要陪著。
最要命的是偏偏他能拒絕任何人,卻獨獨無法拒絕葉然,一物降一物果然不錯。
淩梵剛睡下去,葉然就蹭了過來,頭側枕在淩梵肩窩處,手習慣地從淩梵的裏衣下襟裏鑽進去,貼在他的腰際。
淩梵撫了撫葉然的頭發,用哄孩子的口氣道:“乖,睡覺了。”
“睡不著。”
“閉上眼睛,很快就會睡著。”
“你講趣事給我聽吧。”
“。。。。。。。。”
“唱曲也行,我爹會唱蓮花洛給我聽。”
“。。。。。。。。”
“你講趣事或唱曲我很快就能睡著。”
“。。。。。。除這兩個以外,還有其他選擇嗎?”
葉然想了想,遲疑道:“衡王府是你家嗎?”
。。。。。。。。。。。
感受到淩梵身體的僵硬,葉然又道“不說也沒關係的。”
淩梵卻道:“無妨,傷口割都割了,還怕被人瞧見嗎。”
淩梵講述的語氣十分平淡,如已煮翻數次的水一般,無澀無甘,隻有刮舌的寡淡。
淩梵在衡王妃淩絮帉未過世前叫齊梵,是衡王謫長子,人皆稱小王爺。自小聰明穩重,無論是王府上下,或是先皇與而今的太後,或諸皇子皆十分喜歡。尤其是太後,最喜歡宣淩梵進宮與太子一起念書玩樂,而太後則在一旁溫柔而欣慰地微笑。
淩梵四歲那年,衡王納了一個側妃,也就是現在的浣妃,沒多久生下了世子齊嵐。
作為親王,按規距當有一位正妃,四位側妃,姬妾可充二三十位。但衡王與衡王妃為倆情相悅而婚娶,自然不像其他親王那般,側妃、姬妾盈殿,納一位側妃已算違了盟誓。可是,再比金堅的盟誓也比不過皇權下的施濟。
這浣王妃的入府,衡王與衡王妃的感情大不如從前,但也相敬如賓過了數年。淩梵十六歲,齊嵐十二歲,從沒有上演兄友弟恭的親情畫麵。
說到齊嵐,就不得不說他很倒楣。相貌俊美,但他人說不如淩梵儒雅;頭腦聰明,但他人說不如淩梵善謀急智;生性開朗,但他人說不如淩梵沉穩大度。。。。。。一切都是淩梵珠玉在前,什麼都是不如淩梵。齊嵐心理慢慢變得扭屈,想要改變,卻被禁錮在淩梵這個金鋼圈中,既然無法改變,便去搶,所有淩梵的東西他都要搶過來,要讓他變得一無所有。
宏承二十二年冬至,皇家祭典後,家宴擺在榮華台。
台上有四根兩人合抱的盤龍石柱,酒正酣時,大地震動,石柱傾斜倒向驚惶的眾人。衡王前麵是衡王妃與淩梵,後麵是浣妃與齊嵐,欲奔向前時,衣袖與衣角被從後麵同時被拉住,大小兩雙眼睛緊望著他,衡王彎腰攬起浣王妃母子倆人奔向台下。
此時正向衡王投來求助目光的衡王妃眼中有東西在碎裂,淩梵回身拉住母親淩絮帉欲走時,淩絮帉見他身後倒過來的石柱,一把推開了淩梵,石柱壓在了淩絮帉的胸口,碎了內髒,當場喪命。
淩梵因震驚而眥裂了雙眼,淩絮帉在推開淩梵後本有時間避開石柱的,但她卻沒有移步,而是立等著石柱壓下,她心中的絕望可想而知。
淩絮帉的喪禮辦得很隆重,衡王因傷痛無法主持喪事,交給了浣王妃。
淩梵帶著晏召從王府大門而入,進了靈堂,直接從棺木裏抱走了淩絮帉的屍身。
浣王妃阻攔,淩梵冷笑不語,與晏召帶著淩絮帉屍身出了王府。從此以後,再未踏入王府一步,並改姓氏為淩,成了玉器商人,商號數十家,品玉鑒寶無人能及,人送“墨玉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