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睜開眼，天光已經大亮。
    “阿嫵、阿嫵，你醒啦？”白陌兒一下子湊過來。
    “我睡了很久了吧？”疏淡的嗓音帶著未清醒的蒙昧。
    “沒有、沒有、”白陌兒化作原形蹲在阿嫵頭邊，用她毛乎乎的小臉一個勁兒地蹭阿嫵。
    “你睡了兩天，”慕羽之也探過身來答話，“我們還有六日的行程可以到徐州。”
    “哦，”阿嫵半支起身子，左手扶額，眼前烏漆的車蓋隨著馬行起起伏伏，老舊的車頂上的黑斑在眼前來回晃，修長的頸脖劃出優美的弧度，“李洹呢？”
    白陌兒一聽李洹就炸毛，換回人形，就罵道，“那個混蛋真是可恨，都是他引得你想起那些不好的事，都差一點出事了！！！”
    “哦、、”阿嫵倦怠地望著車頂，“別怪他。”
    “什麼？”白陌兒不樂意了，棕色杏眼睜得圓圓的，撅著嘴，想要還口。
    慕羽之忙接過話來，“阿嫵，你若還累著，就先歇息吧。”
    “嗯。”阿嫵回了一句，就像失了渾身的氣力，軟倒在被榻上，陷入昏睡。
    “你別去鬧阿嫵了，她很難過。”慕羽之拉著隨時準備炸毛的白陌兒，坐到另一邊，小聲的告誡她。
    “但是這都是外麵那個混蛋造成的！！我不會放過他！！！”
    “噓、、、阿嫵在休息。還有，你難道看不出阿嫵其實很在意外麵那個人嗎？”
    “我、我、”白陌兒非是不懂，隻是性急，常做些不經大腦的事。
    默了默，垂頭輕聲道，“可是，他讓阿嫵傷心。怎麼可以這樣？”
    慕羽之看白陌兒已經大概明事，低著頭，好像個被主人丟棄的小動物。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白陌兒的發頂。
    白陌兒還在失神，但是慕羽之卻突然臉紅不已。白陌兒是狐妖，他知道，於是在平日裏的相處上也沒那麼多迂腐的將就。但是，她畢竟是女子，而他竟然摸了女子的頭發，這與昨天輕薄阿嫵的浪蕩子李洹又有什麼區別呢？
    一想到這兒，慕羽之臉更紅了，搓了搓手，白陌兒柔軟溫暖的頭發好似在他的手心裏紮了根，越想越是無法自拔，溫暖繞在他的手心裏，手心愈是發燙。
    白陌兒一張小臉還在糾結她的哲學問題，突地，腦袋裏靈光一閃，小臉一下子容光煥發，對著慕羽之道，“阿嫵讓我不怪他，我就不怪他，但是我也可以罵他啊！你說對吧？”
    慕羽之看著猛然湊到麵前的阿嫵，一時思維停滯，“嗯，對的。”
    白陌兒一看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支持，立即歡喜地從馬車的窗戶探出半個身子，對著緊跟在後麵的李洹笑嘻嘻罵道，“你個大笨蛋！你個大混蛋！你個大壞蛋！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你蛋的本質！”
    慕羽之忍住噴笑，突然明白了自己竟是“助紂為虐”的家夥，俊臉更是紅不可言。
    白陌兒罵了一句，歡歡喜喜地回過身來，對著慕羽之道，“他都不回話誒！不過我罵得好開心。我罵不錯吧？”
    慕羽之隻能紅著臉點點頭。
    得到誇獎，白陌兒一張臉喜得牙不見眼，嘀咕句“你臉好紅”，又興衝衝地繼續她的“大業”。
    於是，在徐州的官道上，一輛老舊馬車慢悠悠地走，後麵跟著一匹像散步一樣的高頭駿馬。粉衫的白陌兒像不停口的麻雀咕咕亂叫：
    “你個‘三觀傾斜，五官扭曲’的家夥！
    禽獸其外，敗絮其中！
    心不在焉、龍馬精神、雞飛狗跳、狗急跳牆
    、、、、、、”
    天空偶爾一寒鴉飛過，“呱”，發出一聲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