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陌，別胡鬧了。”仿佛裹挾著江南氤氳霧氣的女子緩緩從內廳走出，青衣，烏發，明明身姿如蘭草扶風，可惜，卻隻有常人樣貌。待她回頭輕睞一眼，隻一眼，竟便有說不清，道不盡的迷幻，引人追尋。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白陌兒杏眼一瞪，大家都對其潑辣很有了解，一時間大堂貌似又恢複常態，小二紛紛熱情招徠，食客也回到原位，一時人聲鼎沸。
    “阿嫵，你幹嘛出來嘛！！”白陌兒嘟嘴，扯著女子的袖口搖晃，很是無賴、假委屈。
    喚作阿嫵的女子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額頭，並不多言。而白陌兒就隻得撇撇嘴，不依不饒地開始扯阿嫵袖口。
    劉夫子繼續了剛才的表演，繼續講著蘇水傳奇美人的故事。打破碗的男子風度依舊，隻深表歉意的在原地等著阿嫵的發落。
    “到後堂聊吧。”阿嫵邊說，邊引著男子去後堂。
    “為什麼要到這兒來呢？”
    男子聞言，餘光飄向說書台上的劉夫子，回眼看著前麵一片青衣，道：“我來找人、、、、、、你可知，可是笑笑姑娘？”
    女子並不答話，隻回頭一瞥，貌似迷茫，貌似思索。
    步入後堂，後堂並無他人，阿嫵安排男子隨意就坐後，取了茶具開始沏茶。
    嫋嫋的茶香穿過女子垂下的幾絲烏發，低垂的眉眼透出如神佛的悲憫。
    “你的樣貌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你是誰呢？”阿嫵道。
    男子一怔，拱手道，“我是江南慕家三子，慕羽之。我、、、、、、”說道此處，似有些羞靦，麵龐微紅，接著道，“你是、、、你知道笑笑姑娘嗎？”
    “嘿嘿，整個蘇水鎮誰不知道笑笑姑娘？？”
    突然從身後冒出一個聲音，慕羽之嚇了一跳，就看見，一團粉色的身影猝爾躥到他跟前，抓過果盤裏的紫葡萄，一回身，又湊到阿嫵的跟前，賴在座椅裏，一口一顆紫葡萄，小鼻子用力吸了吸茶香，一幅享受狀。
    取杯倒好兩杯茶，阿嫵送於慕羽之麵前，又將另一杯遞與白陌兒。
    白陌兒接過茶杯嗅嗅，微眯著杏眼，道，“你找七十年前的笑笑姑娘？”
    慕羽之點頭，白玉的麵龐滿是鄭重。
    阿嫵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靜聽不語。
    “七十年前，蘇水鎮‘胭脂紅’樂館出了一傾城美人，據言，名為柳笑笑。此女容貌如何不俗先不說，傳聞，隻要她對著誰一笑，誰就會沉溺於她的笑顏，就能看到前世今生的歡娛，超脫於塵世的美好。”白陌兒邊說，邊作陶醉狀，還分出餘光細細打量慕羽之，“為此，蘇水鎮的‘胭脂紅’樂館紅極一時，世人競相追捧。當時的晉王世子李宓求娶不成，以千金修築‘笑笑樓’，隻為搏佳人一顧。更傳奇的是，此位美人在‘笑笑樓’建好十日後，於十米樓台處輕舞而飛，自此佳人不再，難覓芳蹤。”
    “難道就沒有什麼別的消息了嗎？”慕羽之急道。
    白陌兒杏眼溜溜，托腮，好似戲謔的道，“當然，當然還有後續啦！從此便傳聞此女是狐仙、天仙、山魅、、、、、、從此種種，眾口不一。”
    “我、、、、、、”慕羽之似按捺不住，“那蘇水鎮以前和笑笑姑娘接觸的人可還有？”
    白陌兒看男子著急似是有趣，向阿嫵遞了一個眼神，不緊不慢道，“我們白家小店自開張到現在不過兩年有餘，不知公子為何找人找到我們店了？究竟有何居心？”話說到最後已見淩厲之色。
    慕羽之聞言霎時緊張起來，看看白陌兒，又望望阿嫵，最後盯著自己緊握的雙拳，低眉垂目道，“我沒惡意的、、、、、、我的祖父是慕江黎，我之所以找到這裏，是因為祖父曾提起，他說，他說，笑笑姑娘是終會回到蘇水的，這兒有她執著的東西，我、、我隻能報著試一試的想法來找她求助、、、、、、”
    阿嫵怔怔的盯著手中的青瓷杯，白水淺析，水光中好似看到故人初見時迷茫的雙眼，“我就是笑笑，小慕他怎麼了？”
    慕羽之似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阿嫵，瞪大眼睛囁嚅道，“其實、其實、其實我也是蒙的、、、、、”
    “哼！臭書呆子，少廢話！你已經在這裏磨蹭半天了，到底有何目的，你就不能幹脆些快說嗎？”白陌兒一反最初的慵懶，從座椅上立時跳起來，恨恨地盯著慕羽之。
    “我、我、我，一切的起因皆是九轉玉玲瓏。”說到此處，慕羽之難耐激動，緊握雙拳，眼圈發紅，“九轉玉玲瓏是姑娘所贈，它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我祖父用它救活了得惡疾的叔父，誰知，江湖上竟傳出了什麼‘九轉玉玲瓏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流言。就此，紛爭不斷。而鐵血手徐晉黔強占九轉玉玲瓏，將其獻給贛江王李鉦。李鉦他竟想救活已死的兒子李源。事敗後，遷怒一方，為此，我不得不來找笑笑姑娘。姑娘是神人，容顏永駐，一定可以解救我慕家吧？”
    阿嫵望著手中的茶杯，平靜的麵容上泛起悲傷的漣漪，故人的音容笑貌一時重現眼前，斂斂裙袂，起身走向慕羽之，鄭重許諾道：“我會幫你的，別擔心，會好的。”
    “明日出發，小陌，領羽之去休息吧。”轉過身，故人已老，容顏易逝，那些曾經的悲歡離合唯有記得的人才有它的意義，可是那些記得的人如今都在哪裏？
    白陌兒實在不懂世間情緣，看此時氣氛不對，也不多話，就大大咧咧地引著慕羽之向二樓客房走去。青煙嫋嫋，阿嫵的背影寂靜得好似溶入了寂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