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十二歲之前一直流落在民間？”
    葉軒用上好的象角箸夾起盤中米飯。
    “正是如此。並非我們的消息不靈通，實是這景傾身份離奇，老皇帝自己想搞清楚這兒子到底是怎麼來的。”龐慎吃著經過九道工序才才擺上台麵的魚。
    “然後他就在十七歲的時候指揮楠國大軍大挫你的軍隊，一鳴驚人。”
    喝下一口湯，葉軒訴說著事實。
    “正是如此。”雖不願再提起，但龐慎還是抿著嘴點頭。
    “我總覺得隻把他派去當個教授皇子課業的先生，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
    葉軒喚來旁邊的侍女，將桌上沒動幾下的食物撤下去的同時他思考著龐慎的問題。
    “我覺得那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勝任，朕的皇子都不是吃素長大的。”葉軒笑著拿過侍女遞過來的帕子。
    “這話倒是不加，尤其是三皇子，上次來我府中將我府中的男寵和舞姬耍的團團轉。”
    大約是想起那些人被一個孩子折磨成那般模樣，龐慎也笑了起來。
    “其實朕最厲害的孩子可不是三皇子，太子才是深得我真傳。”
    “看不出來啊，我以為皇上隻是為了堵上悠悠眾口，才會選大皇子當太子。我真沒發現他是繼承皇位最好的人選。”
    龐慎驚奇地看向葉軒。
    “你我今日皆無俗事煩身，不如動身去論經院看上一看。我倒是想看看這景傾是如何教導我和眾大臣的子嗣。”
    二人興致勃勃，起身向論經院方向走去，身後跟著兩排宮女。
    “什麼，你說景傾將論經院裏的所有人都帶出了宮？”
    前來探班的皇上和大將軍撲了個空，拿著景傾留下的紙條，聽著嚇人的彙報。
    “誰允許他隨意出宮的？”
    將手中的紙條丟棄在青石板上，葉軒大怒。
    “皇上是您在慶功宴上將能隨意出入皇宮的腰牌賜給了他。”
    龐慎在一旁提醒著葉軒。
    “我是說，那麼多皇子和臣子的幼子他是怎麼辦到的？”
    “這，大概隻有等他回來才會知道。”
    要知道二十多人可不是個小數目。
    組團在宮外旅遊的景傾並不知道自己的行蹤暴露，帶著一群達打扮成小廝的少年和孩童在街上遊玩。
    能到論經院習書的皆是滿七歲又在十五歲之下的皇子和大臣之子，景傾將這些孩子分成六組，每組四人。
    “好了，今天的廟會我給你們六組每組十兩銀子，買你們喜歡的東西，晌午時分在橋頭等我，我帶你們回去。”
    交代完畢，一群孩子鳥獸散，融入前來逛廟會的人群中。
    景傾將晉北國太子葉明義帶在身邊。
    晉北國太子葉明義年十三，翩翩小少年一名。
    如今他正走在這攘攘人群中，進行他第一次的出宮之旅。
    晉北國的規定是年滿十五歲才可以出宮自建府邸。
    雖是第一次出宮，葉明義並沒有對這迥然不同的世界產生什麼特別的感情。
    “這簪怎麼買？”景傾來到一商販麵見，撿起攤上的一支墨色簪子。
    “客官還是您識貨，這是玄石簪。玄石那可是隻能在齊暉國才能見到的名貴石料。五兩銀子，不還價。”
    景傾點頭將簪子拿在手中反複觀看後，又把他遞給葉明義。
    葉明義是知道這玄石珍貴程度的，齊暉國曾經有一次把玄石當作邦交禮物贈與晉北。
    “五兩銀子，一點都不貴，買了。”
    葉明義從寬大的衣袖掏出五兩銀子交與攤販，那攤販兩眼放光雙手接過銀兩。
    “看來我還有很多要教你。”景傾接過葉明義送與自己的玄石簪子這樣說道。
    還沒意識到是哪裏做錯了，葉明義看著一臉遺憾的景傾。
    “玄石作為齊暉國的國石，不會如此容易流入民間。不信你看這簪子的斷裂麵是光滑的，玄石一般是粗糙的，表麵的光滑是經過無數次打磨和長期使用形成。”
    說這話的時候，景傾已經將手中的簪子攔腰折斷，將光滑的斷裂麵展示給葉明義。
    “我想這一定是商販將玉石浸於墨色染料裏所得。”
    “你竟敢將本太子贈與你的東西毀壞？”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他，葉明義氣的直跳腳。
    “我並不需要它，是你執意要買的。”
    “不買你看什麼。”
    葉明義甩袖離去。
    景傾邁步追上耍脾氣的太子。
    “太子，以後送人東西之前要站在接受者的角度想想他們需要什麼。”
    葉明義轉過身，景傾也停下追上來的腳步。
    晉北都城安水，城南廟會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一位身著鴉青色的小少年怒目看向麵前一身水綠色的青年。
    那青年一臉無辜狀，或是那小少年過於氣憤，沒有看到那青年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似笑而非，水墨畫般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