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有可能是自己活得不夠，然後又是混得沒心沒肺的，當然猜不透那些人想些什麼，看來還需要鍛煉啊。憐舟羽之搖搖頭，暗自說道。
    一路上，憐舟羽之都是思維混亂，神魂顛倒的。不過幸好風幽子一路上半個字都沒說，風曳子一路上也沒醒，他一個人在那神經錯亂也沒人管。亂著亂著，也沒亂出什麼問題來，就到南海了。此時八月上旬已過半，秋意正濃。
    南海是荒涼的地方，除了麵前一望無際的海，和身後一望無垠的山野，幾乎什麼都沒有。
    “終於到了。”憐舟羽之抹了把臉上滲出的汗珠，說道。
    “東西。”風幽子冷冷地說了一句。
    憐舟羽之一愣，“什麼東西？”
    “殘頁。”風幽子說到。
    “現在就給你？”憐舟羽之覺得，他應該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半途而廢可不好。
    “已經到南海了。”風幽子語氣不善。
    “但是連鮫族的影子都沒有見到，不算。”憐舟羽之也沒有耍賴，他當初說的的確是“南海鮫族”而不是“南海”。
    風幽子眸色一沉，暗亮的金色發出危險的氣息。
    “陪他去吧。”身後突然傳來很輕的聲音。
    “風曳子，你醒了！”憐舟羽之高興地叫了起來。
    “嗯，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風曳子問道。
    “八月初六。”憐舟羽之回答道。
    “幾時？”
    憐舟羽之看了看天色，說道：“酉時出頭。”
    “不是時候。”風曳子輕輕搖頭。
    “為什麼？”
    “正逢漲潮。”
    “那要到什麼時候？”
    “半夜子時。”
    “退潮之時？”
    “是。”
    “那豈不是還有三個時辰？”
    “等。”說完這句話，風曳子又沉沉睡去。
    “……我哪兒有那麼多時間……”憐舟羽之欲哭無淚。
    “你不是很閑麼。”風幽子難得的看了他一眼，說道。
    憐舟羽之自然知道風幽子是嫌他一路上走得太慢，於是悶不吭聲，反正自己說也比不過他不說，還不如省點兒力氣。
    整整三個時辰，看著夕陽從海麵沉入海底，又看著上峨嵋月高懸中天，終於等到了潮落之時。
    “可以走了。”風幽子對睡得半迷糊的憐舟羽之說道。
    “啊？可以了？”憐舟羽之一下子醒過來，揉揉眼睛，看著離他們遠去的海水，兩眼驚喜地放光。
    “今日卯時必須回岸。”
    “足夠了，”憐舟羽之答應著，忽然他愣了一下，突然轉過頭去說道，“唉？風曳子，你怎麼又醒了？”
    “我不可以醒？”風曳子緩緩起身，幽幽說道。
    “沒，我沒這個意思。”憐舟羽之急忙搖頭。
    “那就走。”
    風曳子說完這句話，身形一晃又要倒下，風幽子及時接住了他。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了，身體撐不住的。”憐舟羽之蹙眉。
    “我本來就不想去。”風曳子淡淡說道。
    “不想去就真的別去了。”憐舟羽之知道風曳子的意思，更加勸到。
    風曳子卻不肯，依然堅持，“你要是一不小心死在這裏，我可不好交代。”
    “交代？”憐舟羽之聽不懂。
    “總之，你做事情總是找不對時候。”
    “……”憐舟羽之無言。
    “你要是早一點對這事感興趣，我也不會這麼狼狽。”
    “……你真的可以不去的。”憐舟羽之第三次勸他。
    “今晚是鮫族一年一度的祭祀，雖不是空城無人，但戒備森嚴卻遠遠談不上，要是錯失良機，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要是你一不小心死在這裏，我也不好交代啊。”憐舟羽之把他的話反過來對他說了一遍。
    “你不需要跟別人交代。”風曳子說道。
    “風霜會把我大卸八塊。”
    “花黎焚會還你錢，還會請你喝酒。”風曳子一句話把憐舟羽之說得難以反駁。
    風曳子頓了頓，又說道：“我要是真的死了，對決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可你要是死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給你留魂。”
    “我對別人來說沒那麼重要。”憐舟羽之笑了笑。
    “你對很多人來說都是重要的。”
    “很多人裏麵有沒有你。”
    “沒有。”風曳子回答得很幹脆。
    “既然不重要，那你就找個地方休息，我一個人去就好了。”憐舟羽之自嘲地說道。
    原來真的不重要。
    風曳子知道他會錯了意，可他並不打算解釋。
    就算解釋，以後還是會有更深的誤會不是麼。
    他已經連自嘲的資本都沒有了。
    “讓他陪你去吧，我留在岸上。”風曳子說道。
    “風長邪，你什麼意思。”風幽子皺了皺眉，冷聲說道。
    “或者讓他把殘頁給你，我陪他去。”
    憐舟羽之聽著兩人說得明白的話，卻聽不懂兩人各自的意思。不過看風幽子那相當陰沉的臉色，就知道風曳子說的話肯定有哪裏惹怒他了。
    僵持了一段時間，誰也沒有說話。最後，風幽子還是沒有說什麼，連外袍都沒有拿，轉身就走，朝著海的方向。
    憐舟羽之各看了二人一眼，跟著風幽子去了。
    風曳子一人留在岸上。
    黑色外袍可能是風幽子忘了拿，也可能是故意留下，但到底是哪種目的，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秋夜的風總是比夏夜的要涼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