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黑曆史_(:з」∠)_ 第十六章 鬼音十八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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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百花原,憐舟羽之回到了玉宇宮。站在自己熟悉的後院和當初親手種下,如今已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不舍的心情可想而知。
三十年前來到這裏,本想至少可以安定地生活一百年,但危險卻來的如此之快,令人措手不及。絲毫沒有預兆的危險讓憐舟羽之不得不用那樣的手段支開身邊親近的人,同時自己也離開這個地方,為了保護他的子民。
這樣一來,那個人就不會花費精力去做沒有直接利益的事情,隻會集中精力來對付自己,其他人就安全得多。
仔細地收拾了重要的物品,帶了一些錢,憐舟羽之離開了這個他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雖說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別,竟是永遠。
走在林間的小路中,憐舟羽之製定了行程計劃。
首先去妖界,去看看好久不見得安陵禦鳳。
騎馬是最輕鬆也是最快的方法,但為了不引人注目,憐舟羽之選擇了隱蔽的林間小道,雖然路繞遠了些,但可能比較安全。
一直朝著南邊走,快馬加鞭,六天後終於到了嵐鳶的邊界,也是這片淨土的邊疆。從這裏開始,就不需要再騎馬,可以用法術乘風而行。
這樣速度就快了很多,僅僅三天的行程,憐舟羽之就已經到達了妖界的邊緣。
前方看到一條小溪,憐舟羽之停下來。天色已晚,倦鳥歸林,殘陽已將天空染成絢麗的橘紅色。臨溪捧了捧水解渴,他打算今天晚上在這裏停留一宿。既然已經到了妖界的邊緣,明早再出發也不遲。每到夜晚就會有不少妖怪出來遊蕩,要是連夜趕路,遇上幾個小鬼還好對付,要是遇上什麼不該遇上的人,那可就麻煩了。
達附近的樹林子裏拾了許多幹柴,以便過夜用。施法將枯枝燃起,憐舟羽之脫下外袍,挽起褲腳,摞起手袖,準備到溪中抓幾條魚。
就在這時,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樹叢中傳來異樣的聲音。他迅速抓起包袱和外袍,熄滅柴火,遁入了不遠處的灌木叢中。
果不其然,兩個小妖談著話走近,聲音傳進了憐舟羽之的耳朵裏。
“哎,你聽說了沒?”其中一個小妖問道。
“什麼東西?”另一個反問道。
“現在到處都在傳,說是那什麼天界跟冥界的寶物被偷了!”
“你說這個啊,好像是那叫什麼憐舟的一個人幹的。”
“是啊,現在鬧得轟轟烈烈,我猜啊,過不了幾天,恐怕六界的通緝令就要下來啦!”
“那這賞金得多高啊……”
聽著兩小妖漸行漸遠,憐舟羽之才從灌木中走了出來,陰翳的樹蔭透不過陽光,陰暗遮擋了他的表情。
憐舟……果然是在說自己。
重新燃起了火焰,又重新下水抓了條魚。
呆呆地看著魚皮在火舌的灼燒下漸漸焦黑,他依舊一動不動。
片刻,他才緩緩伸出手,把魚從火尖上撤離,卻突然沒了胃口。雖說早就知道這件事會傳出去,但沒想到會這麼快。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快到他有些無法適應。
不過他並不著急,因為唯一的證據在風曳子手裏,沒有誰可以拿得到。隻要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就是安全的,但隻是暫時。隻是他不得不提高警惕,正如剛才那小妖說的,通緝令隨時可能下達,準備抓他領賞的人多得是。他很慶幸自己原來沒有在六界惹過什麼亂子,不然認識他的人越多,他就會越加寸步難行。
認命地歎口氣,還是一口一口地將烤得有些焦的魚吃了下去,為了恢複體力,以便明天進入妖界。
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兒,星星就布滿了天空。夏日夜晚的星星十分明亮,即使憐舟羽之把篝火熄滅,明亮的星光照耀著大地,度上一層清冽的銀白,絲毫不覺暗淡。比起烈日炎炎的白天,夜晚銀色的星光有一番別樣的美。
長途跋涉使憐舟羽之有些疲憊。躺在大樹的枝椏上,望著天空中閃閃爍爍的星星,隻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終於忍不住合上雙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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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黎明悄悄來到,天邊的第一縷陽光還沒有使樹林溫暖起來,憐舟羽之就已經被枝頭上嘰嘰喳喳的鳥兒給吵醒了。睜開雙眸的第一眼,便看見一隻腹部呈灰白色的雲雀停在自己斜上方的樹梢,正歪著小腦袋瞪著大眼睛好奇地盯著自己。剛剛醒來的憐舟羽之笑著伸出手,雲雀就撲啦啦地飛下來,站到他的手指上,沒有戒備之心,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早。”憐舟羽之微笑著說。
雲雀似乎是聽懂了一般,低下頭在他的手指上輕輕啄了兩下,算是打招呼,然後又撲著翅膀飛走了。
這時,明媚的陽光照進了樹林,斑斑點點映在深淺不一的綠葉上,灑在水波悠悠的溪麵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明朗的感覺令人心情舒暢。
起身坐在枝椏上,美美地伸了個懶腰。雖然一夜都睡在樹枝上,背部被梗得酸疼的感覺並不舒服,但愉悅的心情讓憐舟羽之淡忘了這種不適的感覺。經過一夜的調整,他的精神狀態也恢複到了最佳。因為接下來的妖界之旅潛在的危險是無法預料的,為了更好地應對突發狀況,讓身體處於最佳狀態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沿著溪流走,從溪邊的野果樹上摘了些許新鮮的果子充饑,憐舟羽之走到了小溪下遊的分流處,從這裏開始,正式進入妖界的地盤。
深深地吸入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平靜著內心的激動,憐舟羽之走向了走邊的溪流。
繼續往前走了一段,果然又見到小溪分流成兩股,一股向作為,一股向右。這次,他選擇了右邊的那條。
就按照這樣的規律,一左一右,循序漸進。終於走到一個地方時,溪流分成了三股,其中有一股直直地流向前方,像是在指引著道路。
果然如此,憐舟羽之暗想,很早的時候,寞翎跟自己說過妖界水流的指向,還真的是這樣。
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筆直向前的溪流,順著水流走,不一會兒便見到了炊煙。
是一個小村莊,隻有幾戶人家。
到這裏,溪水很突兀地分成南轅北轍的兩條。憐舟羽之認得,這就是妖界的外城河了。並不寬闊的河岸與緩慢的水流,憐舟羽之覺得還是叫小溪更為巧當。但是從這裏開始他就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了。從來沒有來過妖界,這個對於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地方卻沒有想想像中的那樣充滿惡意的氣息,反而是個和平寧靜的世界。
可是他依舊不能輕舉妄動,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隱藏住自己的氣息,沒有在村莊停留。在妖界不能輕易地用自己的法術,但他又不會妖法,隻能裝作一個平常人行動。
走了一段時間,天色忽然暗淡下來,不一會兒便陰雲密布。陽光被無情地擋在後麵,整個田野望過去宛如被刷上了一層淡淡的墨色。
看來是要下雨了。憐舟羽之加快腳步,希望在雨下下來之前能找到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
還沒等他多想,突然一聲炸雷,打了幾滴雨點後,銀簾大雨便傾盆而下。
憐舟羽之無奈地撇撇嘴,裹緊了衣服,又將包袱頂在頭上擋雨,小跑起來。
田野一望無際,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跑得出去。迫不得已,憐舟羽之隻得找了最近的一戶人家,沒有經過人家的同意就闖了進去。知道這樣做很失禮,憐舟羽之在進屋後沒有再做無禮的舉動,隻是叩了叩門,禮貌地問道:“有人嗎?”
“什麼人?”裏屋傳來了聲音。
“在下冒然闖進貴舍,失禮之處多多包涵。隻是這外麵雷雨太大,無法再前行,不置可否讓在下暫避於此?”憐舟羽之客客氣氣地說。
“無妨,”那人道,“進裏屋來坐吧。”
“多謝……可我的衣服……”憐舟羽之正想進去,但發現衣服被雨水淋濕了,就有些過意不去。
“不介意的話可以進裏屋來換一套,以免寒氣傷身。”那人還沒等憐舟羽之說完,就猜到了他想說的話,並作出了回答。
“失禮了。”憐舟羽之掀開門簾走進裏屋,對著屋主抱歉地笑笑,卻發現那人有些眼熟,但一時之間有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
憐舟羽之打開包袱一看,裏麵備用的一套也濕透了。
見狀,屋主起身道:“櫃子裏麵有我的衣服,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借給你穿。”
“那就麻煩了,憐舟羽之尷尬地笑笑,若不是在妖界沒法施法術,他也不想麻煩別人。
屋主打開櫃子將一套衣服拿給他,憐舟羽之接過,卻遲遲不動。
“怎麼了?”屋主奇怪地問。
“那個……能不能請你先出去一下?”憐舟羽之知道這樣做不合規矩,這是人家的房子,自己一個外人卻做出如此無禮的要求。
本以為那人會不高興,誰知他“撲哧”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我知道了。”說罷便走了出去。
憐舟羽之麻利地換好衣服,對外麵道:“好了。”說著他又拉了拉衣領,這衣服對他來說大了一號,鬆鬆垮垮的,總感覺會掉下去。
那人應聲走了進來:“可以把你的衣服拿出去晾幹了,外麵的雨已經停下了。
聞言憐舟羽之點點頭道:“多謝。”夏天的雨就是這樣,來的時候毫無預兆,但過得也很快。
“謝我做什麼?羽羽,你跟我太客氣了?”那人笑道。
“你是誰?”聽到熟悉的稱謂,憐舟羽之警惕起來。
“我長得有那麼容易讓人忘記嗎?”那人聳聳肩,一臉失敗的樣子。
“你到底是誰啊?”腦海中眼前的人與某個模糊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但就是想不起來。
“嗚…羽羽你太絕情了,虧你的古琴還是人家教的,居然就不記得我了。以後我‘鬼音十八弦’的臉還往哪兒放嘛……”那人頓時可憐兮兮地看著憐舟羽之,就差沒在臉上寫上“我很受傷”四個大字。
古琴?鬼音十八弦?
有了這麼個線索憐舟羽之在心中快速得出了答案:是師傅!欣喜一下子湧上心頭。但他一見師傅那矯揉造作的樣子,喜悅的心情頓時被無奈替代。
“那又不是我的錯,誰叫你從來都不露出真麵目,我怎麼會認得出來嘛,師傅。”雖然現在見過他了。
“哎呀!原來羽羽還記得我呀!為師好高興~”師傅一洗剛才傷心的樣子,笑眯眯地對憐舟羽之道。
“師傅,我應該說過很多遍了,不、要、叫、我、羽、羽!”被他這麼一喊,僅剩的一絲喜悅也蕩然無存。
“哈哈,不要介意。”師傅不在意的哈哈一笑。
“哼,”憐舟羽之不滿地哼一聲,“師傅你怎麼在這裏?”
“嗯……因為我住這裏啊。”師傅陽光燦爛地一笑。
“憐舟羽之瞬間陰沉了臉,嘴角抽搐:“我還不想爆粗口,你這叫廢話。”
一看憐舟羽之有生氣的預兆,師傅連忙擺手,笑著說:“別生氣嘛~我覺得城內住著太亂,就搬出來了。”
“啊,那看來不用大費周章地找你去了。”憐舟羽之這才臉色好了一些,勉勉強強接受了他的這個說法。
“嗯?原來你是來找我的,我好感動啊羽羽,你這麼想我~”說著師傅開心地撲上去緊緊抱住憐舟羽之,差點兒把他勒斷氣。
“我想請你幫個忙。”好不容易掙脫出來,憐舟羽之趕忙說道。
“什麼忙?隻要是羽羽的要求我都會答應的哦~”師傅笑得一臉開心。
“我想讓你帶我去皇陵。”憐舟羽之正色道。
這麼一說,師傅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得僵硬,尤其是聽到“皇陵”兩個字的時候。
“憐舟羽之繼續說:“以前寞翎都是去遺址,這次我想親自去看他。”
師傅沉默了一久。這短短的時間對於憐舟羽之來說,卻像火烤一般難熬。
就在他快要沉不住氣時,師傅突然開了口:“為什麼你還是忘不掉他?”
“明知故問。”憐舟羽之瞪了他一眼,這種事情明明他要比自己更清楚。
“好吧,”師傅說,“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皇陵。”
“嗯。”
真是陷得太深了。師傅心疼地看著憐舟羽之,這個孩子太容易被感情束縛,被過去束縛。心中有著解不開的結,放不下,就無法解脫。
“千裏迢迢來到這裏你也累了呢,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師傅溫柔地摸了摸憐舟羽之的頭。
“知道了。”憐舟羽之心裏暖暖的,師傅總是那麼關心自己,過去是,現在也是。
師傅莞爾一笑,順了順憐舟羽之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說道:“我出去一下。”然後走出了屋子。
憐舟羽之一個人留下,也不拘謹。翻了翻師傅的書櫃,抽出一本沒看過的書,讀了起來。
不知不覺時間悄然而過。等師傅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變得跟昨天那時一樣,很豔麗的橘紅色。
又過了一天,憐舟羽之默默地算了一下已經過了十多天了,不知道分散的大家怎麼樣了。
“羽羽~”對於這個屢教不改的稱呼憐舟羽之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什麼?”有些沒好氣地回答。
“我想吃你做的菜。”師傅突然湊到憐舟羽之麵前,笑嘻嘻地說。
抬頭看看天色,又看看嘻皮笑臉的師傅,不情願地答應。
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憐舟羽之嫻熟的手法,師傅忍不住嘖嘖讚歎:“真香啊~羽羽,以後誰娶到你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啊。”
“師傅,請你不要隨便調戲我。”憐舟羽之麵無表情地說道。
“哈哈,羽羽害羞了~”師傅嘻皮笑臉。
“你老人家那隻眼睛看到我害羞了?”憐舟羽之依然冷冷地道,但是看向師傅的眼眸中卻有隱隱的怒火。
“哼哼~還很別扭~”
憐舟羽之正翻著鍋鏟,聽到他的話後手一抖,差點兒鍋鏟就命喪黃泉。忽然他壞壞一笑,對師傅道:“師傅,馬上就要開飯了,你去廳堂等著吧。”
憐舟羽之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隻讓師傅覺得一陣冷風吹過。
“啊,啊哈哈,那我出去了。”他一溜煙兒的跑了,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憐舟羽之抬著菜上桌。隻有一菜一湯。
怎麼這麼少?他覺得有些奇怪。本想湊近看個仔細,沒想到脖子才伸過去,一股薑的味道便順著鼻子鑽了進來。
他頓時臉色一白。這時憐舟羽之陰笑著做到他對麵,說:“師傅,這可是我精心煮的雞湯和小炒肉啊,你一定要全部吃下去喲~”
“可,可不可以不吃?”師傅細聲細氣地問道,早知道他會被憐舟羽之狠狠整一台,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方法,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的薑是哪兒來的?他記得自己沒有買呀!
“不行喲師傅,冬吃蘿卜夏吃薑,夏天吃薑對身體好哦~來,啊----我喂你。”說著憐舟羽之夾起一塊薑,伸到師傅麵前。
師傅大力搖著頭,用手緊緊捂住嘴,拚了命地往後縮,就是不願意碰那個薑一下。
“來呀,很好吃的。”憐舟羽之雖然表麵上鎮定,但心裏早就笑了個人仰馬翻。
“羽羽……我錯了嗚……我再也不調戲你了……我不要吃薑……”師傅咬著下唇,淚眼汪汪極不情願地望著憐舟羽之,活像被欺負了的小媳婦模樣。
“哎……”憐舟羽之見他這副樣子也有些心軟,放下筷子重新走進了廚房,又端了兩盤菜出來,這是沒有放薑的。
“喏。”憐舟羽之看見師傅頓時眉開眼笑的欠扁樣兒,突然一瞬間覺得自己心太軟。
但是很快師傅的臉色又不好了起來:“羽羽……為什麼都是素菜啊?”
“嘿,這是懲罰!”憐舟羽之狡猾地一笑。
“不是吧?”師傅欲哭無淚,好不容易可以嚐到羽羽的手藝,可為什麼是素的?
“想吃肉也可以……”看著師傅眼睛一亮的樣子,憐舟羽之忍不住想逗他一下,“連薑也一起吃了吧。”
“……那我還是喝湯吧。”師傅臉又垮了下來,開什麼玩笑,他寧願去死也不吃薑!
“哦對,忘了說了,熬湯的時候我也放了不少薑調味呢~”憐舟羽之補充道。
腹黑!憐舟羽之絕對是腹黑!師傅在心底哀號,今天看來隻能吃素了。
忍辱負重地吃完了這頓慘絕人寰的晚飯,師傅哀怨地瞪了憐舟羽之一眼,然後一聲不吭地走進了裏屋,鑽進被子裏埋頭就睡。
憐舟羽之被他那一眼瞪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說那是瞪,憐舟羽之覺得那更像暗送秋波,弄得他渾身不舒服。
“師傅,剛吃完飯就睡會長胖的哦。”朝裏屋喊了一聲,沒有動靜。
“再睡小心變成豬!”他小聲地說。
雖然嘴上這樣罵著,但心情卻是難得的好了很多。這也得托師傅的幅,他總是以各種各樣的方法來逗自己開心,這次也不例外吧?
收拾完碗筷,憐舟羽之收起了外麵已經晾幹的衣服。回到裏屋,本想與師傅談論明天的事,沒想到那人還真的睡著了,霸占了整個床鋪,時不時還囈語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