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江，畢夏腦子裏才突然想起忽略掉的某些東西。他昨晚是臨時從賓館回來了這邊，小江那笨蛋一定還不知道呢，而且到現在也沒有聯絡他，不知道小江會怎麼胡思亂想。
    這時外麵突然響起了門鈴聲，畢夏看清顯示器的畫麵後才打開門。
    “總經理！”小江哇一聲從外麵撲進來，一臉憔悴。“您太混蛋了啊，你知道我差點打電話報警了嗎？您知道我從公司一層儲物間找到六層女廁所花了多少時間嗎？結果您居然躲在這裏會情人，太過分了！”小江一進門便高聲控訴，捂著眼睛一臉悲痛欲絕。
    “對不起對不起，事出突然，是我疏忽了。”看小助理可憐巴巴的樣子，畢夏趕緊安慰。
    小江抽搭搭好像真的哭出來了，好半天才平靜。最後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畢夏半天，才說：“總經理您平安就好了。”說著把紅眼睛扭向一邊，生氣地不看畢夏。
    看這小家夥這麼可愛，畢夏忍不住摸摸他腦袋。“緊張什麼呢，這個社會沒你想的那麼黑暗。”
    小江還是不理會畢夏，較勁似的哼了一聲。
    “正好你來了，我不能疲勞駕駛，你就送我去公司吧。”畢夏起身收拾自己，邊對小江說。
    小江皺皺眉，嚷嚷道：“送什麼送啊，最近公司員工染上熱流感，倒了一大片，您去看大門兒啊？”
    畢夏剛剛換了襯衫，一臉驚訝地從更衣間出來。“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沒聽說？”
    “就這兩天的事兒，您這兩天不正鬧失戀麼？沒注意到是正常的。”
    “不會吧？”畢夏驚歎。“那那些業務怎麼辦？總不能叫停吧？”
    “已經分配好了，大家都在家庭辦公，反正大部分業務前期都已經成熟了，後期的工作也並不複雜。”
    “哦。”畢夏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哪些人病了？嚴重嗎？我最好出麵慰問一下吧？”
    “這您不用操心，我都辦好了，妥妥的。”小江拍拍胸脯，一臉“有我在你放心吧”的樣子。
    “以前怎麼沒覺得你這麼能幹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畢夏把原本係好的領帶解下，也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那今天你陪我出去一趟，我要去見見蔣天。”
    “見蔣天？”小江愕然，一臉不可理解。“蔣天不是已經辭職了嗎？上一回公司股東司法請求公司解散的時候，就他鬧的最凶。”提及曾經很受畢夏器重卻暗中捅了畢夏一記黑刀子的蔣天，小江是一臉的鄙視。
    可是畢夏卻不在意，認真地說：“蔣天是和我一起打拚過的人，我其實信得過他的為人。本來我早就想和他談一談的，可是最近事情一波接著一波，於是也就耽擱下來了。從他上次托人遞交辭呈後，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正好今天有空，你陪我走一趟吧。”
    畢夏邊說邊收拾，十幾分鍾後便收拾利落，一副即將出門的樣子。
    “還是不要去吧？今早去蔣副總家的那條路上還發生車禍了，不吉利。”小江皺著眉，使勁給畢夏這趟的“家訪”計劃使絆子。
    畢夏回頭看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幾分懷疑：“小江，我怎麼覺得你在故意攔著我出門呢？”
    小江睜著大眼睛歪著頭，十分純良地說：“沒有啊。”
    “那就好，你去發動車子吧。”
    “哦。”
    小江轉背後就拿出了手機，手指十分迅速地打了一條短信發出去。
    在路上畢夏一直望著車窗外麵出神，腦子裏想著稍後見到蔣天後要說的事情。說實話，蔣天會背叛他他真的不願意相信，可是這家夥就這麼消失了，既沒有解釋也沒有露麵，連電話也打不通，畢夏心裏隱約覺得不妙，唯獨要親自見過蔣天後才能釋懷。
    這時候車子已經順著南二環開上了高速路，中間的隔離帶將逆向行駛的車流分成了兩股。
    上次經過這條路的時候還是蔣天親自開的車，路上他們兩人有說有笑，完全沒有隔閡。蔣天請他去自家做客，畢夏見過他那位溫柔賢淑的妻子，還嚐過他們夫妻兩人聯手做出來的一桌好菜。
    現在想想，都好像很遙遠了。
    在腦子裏胡思亂想的時候，小江已經將車子開到了南二環外的一處複式樓小區。蔣天的家是一棟三層小洋房，房子造型是精通建築與設計的蔣天自己設計的，畢夏一眼就能在眾多火柴盒一樣的建築群裏找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特別好，畢夏才走進小區大門，突然見到一個青年迎麵走來。畢夏高興地一笑，迎上去：“蔣天！”
    迎麵走來的蔣天原本一臉失落和憔悴，兩眼迷茫無神，突然他聽見有人喊他，他抬頭一看，見到居然是畢夏朝他走來，於是臉色猛然變得蒼白。
    蔣天看著畢夏一會，像極度震驚而無法回神。然後突然的，他大聲吼道：“跑！”
    畢夏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突然就見到有兩個陌生人明顯有目的地從蔣天身後出現。
    畢夏腦子一震，才感覺到不妙。他後退準備離開，可是這時才發現身後也被三個陌生人攔住了去路。
    這些人圍住畢夏和小江，每個人突然拿出一根棍子。畢夏倒抽一口氣，發現那居然是袖珍型電棒！電棒端口刺啦作響，明晃晃的電流看得人心驚肉跳。這種東西要是打到身上，不死也去半條命！
    畢夏吸一口氣，看出這幫人來者不善。
    “畢先生，我們不希望采用這種手段，不過也不排除這種手段，請你不要反抗。”領頭的一個青年亮了亮手裏的電棍，麵上帶著股不善。
    “小江，他們應該不會太注意你，你先走……”眼見著敵人朝自己逼過來，畢夏低聲對後麵的小江說。
    可是這時候胳膊被人一拽，接著風一樣狂奔起來。
    小江拽著畢夏朝大門奔去，後麵那三個拿著電棍的人立刻包圍上來。
    “別硬碰，危險！”畢夏見到小江居然筆直朝其中一人衝過去，驚的高呼。
    可是他嘴巴張開後就閉不上了。
    隻見小江突然將他手一放，然後筆直衝向其中一個人。小江麵色深沉，衝過去後猛然抬腳一踢。那一腳非常準和狠，踢掉對方的電棍後又反身一腳將對方踹得飛出去。
    畢夏驚訝得張大了嘴，看著小江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走！”小江抓住畢夏的手，然後從剛剛打出來的突破口奔逃出去。
    然而這時候側麵突然有人蠻力衝過來，一把抱住了小江肩膀想要將他絆倒。
    小江被絆得腰向後一折，幾乎倒下，並且這時候對方將電棍向他腰際擊來。
    然而在一個短暫的一瞬間，小江腰部猛然發力，硬生生將敵人過肩摔下。那人被摔倒之後還處在震驚之中，第一反應是看向電棍。他自己身上穿了一層防電服，可是為什麼擊打在小江身上竟然也沒有作用？
    “哼！”小江陰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將手中連著開關的一條電線扔下來。
    “走！”低吼一聲，拉著畢夏繼續逃跑。
    整個過程畢夏的心髒都沒有停止過高頻率跳動，不是緊張，而是過於超乎想象的意外和驚訝。他不認識現在這個拉著他狂奔的小江，這個麵色陰沉帶著狠戾的年輕人他真的感到非常陌生。
    等一口氣狂奔到路口，小江上車後一陣狂飆才總算徹底脫離了敵人的追襲。
    車子在狂飆了接近十分鍾後才在一條寬闊的道路上停下，兩旁安靜無人，小江挺穩了車後閉了閉眼睛，才看向畢夏。突然，他驚呼一聲：“你的臉！”
    “沒事，挨了一下。”畢夏心裏滿是嘈雜，一邊揉著嘴角的淤青一邊避開了小江伸過來的手。
    這時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汽車引擎聲，畢夏吃驚地扭頭朝窗外看。
    小江先一步跳下了車，走到了畢夏這邊迎接趕來的黑色跑車。
    畢夏看到鄭宮的黑色跑車從遠處開過來，開車的是victor。小江好像早就知道鄭宮會過來一樣，等跑車一停穩，便過去打開了車門。鄭宮從車裏出來，麵色陰沉。
    畢夏坐在車裏朝外麵看著，他看見他的助理小江對鄭宮恭敬地低著頭，並且在鄭宮下車的時候低聲說：“總經理受了傷，我失職了。”
    看著鄭宮迎麵走過來，畢夏卻覺得氣氛異常的詭異。
    鄭宮把轎車車門打開，躬下身，一隻腳踩著踏板，幾乎貼著畢夏把臉靠過來。他觀察著畢夏臉上的傷勢，還有他愣愣的表情。
    見畢夏一副懵懂震驚的表情，鄭宮輕輕歎了口氣，別過視線，低聲說：“知道你會生氣才會瞞著你小江的身份，我隻是想在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的一切都得到保障。”末了，才回頭看了畢夏的眼睛。“希望你理解。”
    畢夏消化了一下，然後突然笑起來：“嗬嗬，小江是你的人啊？怪不得身手那麼好，他以前是幹嘛的？”畢夏覺得腦子一團亂，但是因為久居在意外和突發事件中，所以這回居然挺習慣，沒特別不能接受。
    畢夏越過鄭宮肩頭去看後麵站著的小江，發現這家夥在看自己的時候一點沒心虛。小江用深沉的眼光看著畢夏，他不躲不避，似乎是一種坦蕩，但又似乎是一種直視陌生人的那種默然。也許對暴露了身份的小江而言，畢夏便從此是一個路人，或者一個客人。他不用演戲了，恢複了本我後一派深沉的淡然。
    這個時候看的話，發現小江其實是那種非常內斂而深沉的人，和印象裏笑笑鬧鬧充滿孩子氣的人完全是兩碼事。畢夏腦子有點兒堵，心說是小江演技太好了還是自己眼光太瞎了？
    “小江是我為你聘請的保鏢，他以前是個‘特別工作者’。”鄭宮輕輕用手背撫摸畢夏嘴角的淤青，表情硬邦邦的。
    畢夏依然盯著小江，問：“什麼是‘特別工作者’？”
    鄭宮答道：“就是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