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思念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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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岩掏出手機,盯著屏幕沉思良久,要不要告訴他一聲呢?可是朋友之間需要報告行蹤嗎?這種處於黑夜與白天之交不明朗的關係。。。。
    把手機塞進口袋,反手把背包往肩上一甩,走出門去,趁這點時間,整理清楚吧!
    蘇岩盯著車窗外,景物隨著車子的移動而變化,樹葉都已變得黃橙橙的,一陣秋風吹來,樹枝搖曳,颯颯作響。
    昨天蘇爸爸打電話來,說爺爺病了,叫他去看看,老人家為了不讓孩子們擔心,總會把事情縮小,蘇岩此番前去是刺探虛實的。
    蘇岩的爺爺和奶奶退休後就回了老家,所謂狐死首丘,落葉歸根,人越老思鄉的情緒就越濃,蘇岩的伯伯和爸爸再三勸阻,說鄉下交通不便,又沒人照顧,就兩老人不放心,可老人家態度堅決,做子女的也不好拂逆。
    好在隻有兩小時的車程,不算太遠,而且離鎮上隻有一裏的路程。蘇爺爺居住的村莊雖小,但頗有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境,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蘇爺爺常常開玩笑的說自己是個隱士。
    這是一幢新建的兩層樓房,前麵還圍了半圈的矮牆,“奶奶,”一進門就看見奶奶坐在走廊的木條凳子上擇豆角,蘇岩歡歡喜喜的喚了一聲,“哎呦!就來啦,這麼快啊,我還以為下午才到的哩!”蘇奶奶忙站起來,臉上笑成一朵花,轉頭朝屋裏大嚷一聲,“老頭子,四娃仔來啦!”
    蘇爺爺慢悠悠的晃出來,佯怒道,“不是叫你別來了嗎?都說了是一場小感冒而已,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的?都派代表來了都?”說是這麼說,心裏可是欣慰得很。
    “嗬!現在能幹了呀?前幾天是誰在那裏發著高燒說胡話來著?又是誰在衛生院吊點滴來著?”蘇奶奶毫不留情的掀老底,“這不好了麼。”老頭兒撇撇嘴咕噥著。
    看這情形,爺爺是實事求是的,精神很健旺嘛!蘇岩微笑著站在一旁,聽著兩位老人的對話,爺爺奶奶相扶相持的走過了快五十年的風雨路,生活中磕磕絆絆的事很多,互相拌嘴的時間也不少,但無論多麼困難卻始終不離不棄。
    蘇岩想著,他的另一半在哪裏呢?誰來陪他走完剩下的旅途呢?眼前清晰的浮現那張時常嬉皮笑臉,偶爾正經一下的麵孔,心裏冒出那個經常惹他生氣的人的名字。
    “甭理他,我們進去吧!”蘇奶奶拉過孫子的手進屋去了,老小,老小,還真是越老越小啊!
    “這次來住幾天啊?”蘇奶奶遞過一杯水,她可是念想得兒孫們緊,哪天不是牽腸掛肚的?
    “住幾天?又不是寒暑假,五一、十一的,不工作啦?”老頭兒翹著二郎腿,拿過報紙冷嗤。
    蘇奶奶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兩隻灰色的大眼睛熱切的瞅著蘇岩,本來嘛!上級派他來是經過慎重考慮和推舉的,一來嘛,他個人負擔最輕,二來嘛,他的時間調度最大,他所工作的那間酒吧吧主是蘇岩父親的學生,因為這層關係,請假隻需知會一聲而且天數不限。
    “可能兩三天吧!”模棱兩可的回答,“噢。”就這麼點時間啊!一眨眼就過去了,蘇奶奶有點失望,但隨即又振奮起來,“奶奶給你做好吃的去。”說完哼著小曲拐進了廚房。
    “瞧瞧,我這病人都沒這待遇呢!看她那高興勁,都快趕上過年嘍!”老頭兒從攤開的報紙底下覷她,嘴邊留有一絲笑意,蘇岩欣羨的望著這兩位老人,要是他和他也能夠這樣就好了,蘇岩晃了晃腦袋,怎麼做起白日夢來了。
    “爺爺,您的身體。。。。”話都還沒問完就被一陣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都說無礙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嘛!你們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人嘛,誰能不有個小感冒小頭痛的?身子骨硬朗著呢!去,給我泡一杯菊花茶。”
    蘇岩無可奈何的站起身,爺爺這脾氣啊!真是個老頑童!
    看著被曬得焉焉的菊花在開水中慢慢的舒展開蜷縮的肢體直至完全盛放,原來這熱水就是菊花的第二個深秋啊!蘇岩由菊花想到了茉莉花,花有千千萬萬種,為什麼是茉莉而不是其他的呢?大概是因為他喜歡吧!他的沐浴露就是茉莉香的,怎麼又想到他了?明明物理距離已經這麼遠了。
    傍晚時分,蘇岩陪著爺爺外出散步,沿著水泥鋪成的小路來到小河邊,樹木有向水性,因此,大部分的樹冠和樹枝都伸向水麵,清瘦的河流潺潺的流向遠方,夕陽慢慢墜入群山的懷抱。
    蘇岩就著爺爺的步伐在蒼茫的暮色中緩步行走,“隻要聞到家鄉這清新的泥土氣息就倍感親切啊!你們還小體會不到這種滋味,像我們這輩的人,小時候環境不怎麼好,就拿我來說吧!十三歲出門。。。。。”人老了愛懷舊,盡提一些當年勇,這些事跡蘇岩都已爛熟於胸了,此時他默不作聲的聽著老人的吹噓。
    “啊!天都這麼黑了呀!快點回去吧!不然你奶奶又要嘮嘮叨叨的了。”一時興起竟忘了時間,蘇岩悶笑不止,如果身邊的人是他又會怎麼樣呢?這段路肯定走不完,原因是沒走幾步,蘇岩就得回家消氣了。
    “哎呀!這花花草草生命力旺盛著呢!一天不侍弄死不了,你還要不要命啦!”
    “身體已經好了,真的!”
    “回屋呆著去,我來弄。”
    一大早就被一陣嘈雜聲吵醒,蘇岩緊了緊被子翻個身,不知道那個家夥怎麼樣了,伸出手在床頭摸過手機一看,毫無動靜。
    這都第三天了,作為朋友突然消失這麼久也該問問吧!在你心裏這麼一點地位我都沒有麼?你都不曾想過我?
    思念如潮水般鋪天蓋地的襲來,讓他無處可逃,他的生活好似由齊宥編織成的一張網,他的聲音,他的笑容,他的眼神,關於他的一切不停地在蘇岩腦海中閃現。
    他曾試圖用意誌力把這種思念壓製住,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仍以失敗告終,對他的思念如泉水湧流,源源不斷,像蔓延的野草,春風吹又生,這恐怕是他二十年來最激烈的一場戰鬥,結果完敗。
    蘇岩既無助又痛苦的在床上縮成一團,他從不知道這種無形的東西會把人折磨的如此痛不欲生、肝腸寸斷,這一夜他輾轉反側,翻來覆去,難以成眠。他心裏一清二楚,齊宥已成為了他生命中無與倫比的絕對存在。
    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到此結束了,即使這輩子孤獨終老,他也要奮不顧身的去捅破這張紙,蘇岩熱切的企盼著黎明的到來。
    精神上經過苦苦的掙紮已變得疲憊不堪,終於在東方露出魚肚白之際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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