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南城 第二十八章 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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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怪事年年有,今年是特別多。我還從沒想過,以我的這副尊容,有一天還會被人給看上。所以呢,像這麼稀奇的事,我應該要記錄下來,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曆史性一刻,一定不能錯過,以後回想起來那也是一種樂趣。
“綠兒!綠兒……”一回院子就到處尋找綠兒的蹤跡。
這個綠兒,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每次要她陪我出去玩總是借口,這下倒好,自己跑出去了。算了,小孩子都是這樣的。
從今天開始,我決定要寫日記。可綠兒不在,我又不知道去問誰要紙和筆。哎?像這樣有錢人家的府上,應該有書房什麼的吧?隻要找到書房,還怕我找不到筆和紙?
想著便開始了行動,一下子竄這兒竄那兒。
幾分鍾後……
哎呀!這麼多房間,而且走廊還這麼複雜,到底哪邊才是啊?
這時,由遠及近的說話聲響起,慌亂之中我躲進了一間房。
關上房門舒了一口氣,順著門縫往外瞅,兩個丫鬟經此而過。
“姑娘為何來此?”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我一顫,驚出一身冷汗。
“喂!你說話不會挑時間啊?”我憋著氣轉過身去沒好氣的大叫。
奶奶的,嚇得人半死,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此時,桌前之人停筆抬頭。
四目對視。
是她?
“是你?”我首先開了口。
他不就是我第一次在池邊遇到的那個柳晴宇嗎?
柳晴宇低頭但笑,續接弄筆。
“‘魚精’不‘回家’,來在下書房何事?”待我走近,柳晴宇才緩緩開口。
原來這裏是他的書房,沒想到他還挺幽默的嘛,也不是那麼古板。
“本姑娘是想來看看真‘魚精’家住何處?”我也學他,調起了古文。
“那現在見到了又如何?”駐筆,側目。
“還湊合,和我家比,差遠了。”我揚著眼,將周遭略掃了一遍,擺出一副大巫見小巫的表情。
“姑娘說的可是池中?”
“當然不是!池子隻不過是通往我家的一個‘大門’,說不定還不是,通過這個門就可以到達另一個世界,而我的家,就在那個世界裏……”仿佛思緒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個世界,遙遠卻又清晰。
“姑娘家中是否遭遇變故?”突然的問話打斷了我的回憶。
“變故?要說唯一的變故,就是把我變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舉目無親,隻能靠著僅有的信念生存下來。不過,凡事都有兩麵性,這件事也不見得是壞事。就像你說的,守得雲開見月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說不定我非凡人,隻是時機未到。”
“原來姑娘都記得。”一陣欣慰湧上心頭。
“那當然,好歹你也是我第一個人生導師嘛!”
“姑娘言語獨特,難道平時也是這般言說?”終於發現眼前女子有些非同尋常。
“都說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了。哎呀!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就算聽懂了也未必會信。不過,水若信我。對了,你和水若什麼關係呀?”想到水若那羞澀的表情,我轉臉賊笑道。
“未曾蒙麵,何來關係之說?”說的倒是一臉清白。
“可人家說見過你哎。”我就不信你還能裝。
“興許是認錯人了吧。”柳晴宇撇得一幹二淨。
“怎麼可能?柳府三少爺柳晴宇,除了你還有誰?”
“你知道在下是柳府三少爺?”既然知道,卻對我毫無禮數,嗬!柳晴宇在內心想道,居然有些欽佩起眼前的女子來。
“我聽綠兒說的。”
“綠兒?就是府上那個打雜工的丫鬟?”柳晴宇盡量回憶著,似乎有些印象。
“什麼打雜工的,那麼難聽。”我極力糾正他的錯誤用語。
“那姑娘也是柳府的丫鬟?”相比那個雜工丫鬟,似乎對眼前的女子更感興趣些。
“廢話!要不是柳府的丫鬟,我能待在這兒?不知道現在在哪兒過的有多好呢!”我非常不爽的就是呆在這個狐狸窩,特別是那個柳晴天。要是一開始就是在莊府,我現在都有可能當上小姐了。
“柳府真如此不堪?”柳晴宇不相信自己從小出生的府邸能差到哪兒去。
“要是好我會是現在這副模樣?你生在福中當然不知道。看看、看看,你衣服的質量和我衣服比起來,我的簡直就是塊抹布!”對這樣的待遇,我表示極度不平。
柳晴宇強忍住笑意,繼續鎮定詢問。
“姑娘今日來此,就是和在下比衣服的?”
被他這樣一提,我倒想起來了我此行的目的,正好瞟到他握筆的手還停留在空中。
“你在寫什麼?”我好奇的湊過去。
“詩經。”
詩經?應該就是那種看了就會打瞌睡的書吧。看不懂鑒賞一下字也行,順手拿起一張就看了起來。
“這是你寫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以為是印上去的。原來他的字寫的這麼好,工整清秀,一筆一劃都清清楚楚。
“讓姑娘見笑了。”柳晴宇謙笑道。
“見什麼笑啊,是真的寫的很好,就是繁體字太多,有些不認識。”本來我們就學的簡體,這繁體字筆劃這麼多,要我學也學不了。
“姑娘也識字?”好像我識字是重大新聞似的。
“誰不識字呀,小學就會了,不識字那就是文盲。”
“非也,古人雲:女子無才便是德。”
“無才那也不代表不能識字吧?”
“這……嗬,還未請教姑娘芳名。”柳晴宇見言語被堵,一時接不上話,便笑著另則話題。
“你就叫我醜丫頭吧,反正大家都這樣叫。”我別過頭繼續欣賞著俊秀的字體。
“可在下覺得姑娘一點兒也不醜。”此話一出,差點我沒摔地上。
他剛剛說了什麼?
“我不醜?你說我不醜?那這是什麼?是什麼?”我指著臉上的黑斑湊到他眼前。
“一個人的醜並不是在於容貌,而是在於心。心美則人美,心醜則人醜。”說的頭頭是道。
“話雖如此,但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不愛美女的呢?長相醜不醜,都能看見,可內心又有誰去真正了解?這就是人之本性——庸俗。”
“憑心而論,姑娘所言並非無理,隻是船上有好有壞,姑娘豈能一竹竿全打翻了去?”
“反正我是沒見過你所謂的船上好人,岸邊的我倒是見過一兩個。”
“那在下是否也在其中?”
“這個很難說,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姑娘可以試著把在下當成姑娘的良知密友,長此以往,姑娘必探曉其誠心。”
“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做朋友?”
“倘若姑娘願意。”
“為什麼?我可是財色雙無,你一個堂堂三少爺,居然想和我這樣的一個丫鬟做朋友,能有什麼好處?”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姑娘此言差矣,朋友之交不能以好處論量,姑娘率真闊語,並非一般嬌柔作態女子所能及的,在下想和姑娘結交為友,難道非要有利可圖才能結交不成?”
“這樣啊……那以後我遇到什麼困難了,你也能幫我解決?”想了一下,自己確實沒什麼好讓人騙的,看來是我賺了。
“力所能及,定當盡力而為。”古人都重承諾,看他回答得這麼堅定,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才是朋友嘛。以後你就叫我醜丫頭,我就叫你……小宇!”我非常豪爽的同意了,而且還給他起了個亮堂堂的小名。
“小宇?”柳晴天詫異著這從來沒聽過的名兒。
“怎麼?朋友之間不能這樣叫?”朋友都做了,你管我叫你什麼,順口就行。
“並非如此,隻是這樣叫在下的,姑娘是第一人。”柳晴天不敢相信這世間還真有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要是被爹娘聽到,該氣壞了吧?想到這不禁暗自偷笑起來。
“那正好,沒人和我叫重複的,以後你隻要一聽到這樣叫你的,就知道是我了。”我還非常得意的撿了個特權,應該說是專利。
“姑娘言語妙趣橫生,在下能有幸和姑娘結交為友,實乃晴宇之福。”時不時的嘴角上揚,和眼前的女子談聊就好似遊山玩水了般輕鬆自在。
“怎麼還叫我姑娘?以後在我麵前不需要這些繁文縟節,朋友之間就應該坦誠相待。你這麼客氣,還怎麼做朋友啊?”這氣勢像是不叫就不能做朋友似的。
“醜……丫頭?”可能是還不習慣,叫起來磕磕碰碰的。最主要的是叫姑娘這名兒,確實難聽了點兒。
“對了,以後我可以經常來這書房嗎?”不理會柳晴宇獨自的別扭,直接轉移話題。
因為從今天開始,我要寫日記。不需要每天記錄,凡出現重大事件,都要記錄在案。
“當然。”柳晴宇微微一笑。
“那,每次隻要我來,不管你在幹什麼,這筆墨紙硯必須我先用!女士優先嘛。”扔下這句話後,很自然地搶過他手中的筆,在他驚奇的眼神中大肆占奪起來。
“還不起來?我可要坐嘍!”柳晴宇被我一語道醒,從木楞中回過神,起身騰出‘寶座’,站立一旁。
我一屁股塌坐在椅子上,學著古人有模有樣地用毛筆沾了沾墨,然後鋪開一張白紙,開始記錄……
“今天……上街……救了……一個人……”邊寫還邊念叨著。
被晾再一邊的柳晴宇看著眼前這個認真寫著字的女子,揚嘴一笑。
嗬、真是個有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