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能幫我看看我的畫麼？”畫室中午要休息了，現在大部分的同學都把畫收起來，裱上了新的紙，然後出門去吃飯了，僅剩下三兩個還在裱紙或把畫收進畫袋裏。
    “嗯，好，你先放遠些，看看大效果。”
    那孩子性格有些羞澀，畫技也並不突出，總是一個人在角落裏默默地畫畫，看範畫或是占位子的時候從來不跟大家擠，有時候意外地占到角度好的位置，也淡淡的，認真地畫。但是實話說，他的水平較剛來的時候進步很大，因為他幾乎算是零基礎的孩子，不像其他人那樣在高中初中就學過幾年的畫，更比不過那些科班出身的孩子，因為中下的水平也讓他平時更安靜更木訥一些。
    “畫的不錯，進步很大。”“你是叫陸庚吧。”
    那孩子還在專心看著畫，沒想到老師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臉色竟猛地暈上淡淡的緋紅，這樣一來，周清也不很好意思了。
    “嗯。”
    “你進步很大。”周清轉過頭去看畫，說：“現在大效果很好，你看黑白灰很分明。這樣能夠顯出你是一個用腦子在畫畫的人了。”
    “現在咱們在初級階段，所以就是要多畫多總結，讓你的腦子分析清楚每張畫該怎麼處理，同時也讓你的手能夠熟練地處理出效果來，這是積累經驗和手感的階段，一定要勤練，你做的很好。”
    周清走到畫近處，那孩子也跟過來，周清說：“能看出來你的細節也是很認真地處理了，但是，像眼睛這裏，高光不要這麼亮，會讓人覺得有些假，上眼皮的投影也要做處理，眼角有些生硬，因為眼是球體的，眼角那裏離我們是比較遠的，要模糊處理。再有嘴立體感還是不夠，有沒有覺得有些平？”
    陸庚認真看著，點了點頭。
    “這都不急，總要一張一張畫地練出來。你做到這樣很不錯，整個頭部的立體感很強。這是很好的地方。這條明暗交界線處理的還好，但是還可以再深入。把握他們的深淺、明暗、質感處理，你應該很快就能做到了。好好畫。”
    “嗯，謝謝老師。”
    “你有什麼疑問的要問問麼？”周清是個很耐心很好的老師。
    那孩子鼓了一下勇氣，才說：“老師，你能幫我把嘴這裏簡單處理一下麼，我一直畫不出來，總會畫深。還有鼻子。”
    “嗯，好。”
    周清剛把畫架在畫架上，隔壁班的老師陳升就在門口喊：“周清，去吃飯不？”
    周清直接回道：“我幫學生改個畫，你要是餓了，先去吧。”
    陳升是知道他這樣的好性子的，也不先走，直接進門來，說：“你畫吧，我也挺喜歡看你畫畫的。”徑自搬了兩把椅子，一把遞給乖乖站在身後的陸庚，一把放到自己屁股底下，說：“趕緊的。”
    周清笑笑，說：“那就等一會兒啊。”
    他直接把嘴巴擦掉，陸庚問他：“老師，用模特圖片麼？”
    周清為了畫的更貼近原型，就問他：“有就拿出來照著看一下。”
    陸庚把手機拿出來，翻了兩下，找到了圖片，遞給了周清，正是那孩子在這個角度拍下來的模特照片。
    半個小時之後。
    “我不吃京醬肉絲，覺得有點膩。”
    陳升又好脾氣地問：“那香菇菜心想必是合您的口味了？”
    周清看他賤賤的樣，說：“既然知道主子口味，就趕緊地上菜啊。”
    “哎，好嘞！”陳升衝後廚喊：“老板，一個香菇菜心，一個糖醋魚，一個土豆絲，兩份米飯，一瓶啤酒，甭啦，可樂吧，快點啊，咱這一會兒有課。”
    那小飯館的老板跟陳升很熟，知道這幾個都是畫室的學生老師，很優待他們。
    “好嘞，一會兒就好，你們先拚份涼菜吧，今兒老板請一碟。”
    “怎麼的，什麼喜事？”陳升笑問。
    “你們都老顧客了，當然優惠點，酬酬賓。”老板聲音一完，後廚轟隆的灶火聲就響起來了。
    陳升是畫室的主教，技術很紮實，在有名的美術學院畢了業，學的是油畫，門路雖不多，但現在一幅幾個星期的畫也能賣個幾萬，算是不錯的畫師，畫班的老板是他同學，給他提供很好的創作環境，兩萬有餘的工資，盡可能多的假日，他也就來了，畫家吧，總隨性一些。周清跟他關係一直很好。
    “今兒爸媽幹嘛去了，不提供午飯了？”陳升跟一家人關係都很好，周清向來愛在家吃媽媽做的飯，不喜歡在外吃。
    “去鄰城叔叔家去了。”周清說完，兜裏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陳升自己拿出一大瓶可樂，倒給周清一杯，說：“晚上有事沒？今天咱都不帶晚自習，一起去喝一杯？”
    周茹有些疑惑地問：“真的可以隨便吃？老板不會怪麼？”
    “放心吧，給你吃就隨便吃，你第一天來，優惠一點，別以為飯店的員工餐就都好吃。”
    “嘿嘿，紅姐，謝謝啦。”
    “一會兒吃完了去沙發上睡一會兒，下午三點半你的班，到晚上10點歇。”
    “嗯好。”周茹拿過發給自己的一份麻辣香鍋，端過去找落落一起吃。他們所在的店還不錯，在商業區，有不同的小檔位，價格也很低廉，附近的學生、上班族常來這裏吃。周茹在小火鍋店做助手。
    “落落，來這。”落落還穿著服務生的衣服，正端著員工餐找位子。
    “把頭上的布扯了吧。”周茹把菜端到中間說：“一起吃，我的加餐。”
    落落立時就把員工餐的土豆白菜端到一角，說：“哇，我超喜歡這的麻辣香鍋的，平時都不給吃的，他們家是加盟商。怎麼給你了？”
    “哦，大概是我幫那個姐姐看了一會兒攤位吧，嘿嘿，讓你吃就趕緊吃，有口福啦。”
    兩個女孩子口味都偏重，酸辣的，臭豆腐什麼的小吃是最愛。
    “下午你幾點的班？”
    “我是四點到十點。”落落含含糊糊地說，“你呢？”
    “三點到十點。”
    “幸好咱們一起下，到時候一起搭公車回去。”
    “嗯。你下班了趕緊打卡收拾，咱們要趕末班車。”落落還有點經驗。
    “嗯，行！”
    “唉，要是今天沒晚班就可以去夜市裏玩了，前兩天我下班回家的時候在公交車上看到的，看起來人氣很旺的。”
    “沒事啦，回頭再去嘛，反正咱們又不會一直是晚班。”
    “倒也是，哪天下早班記得提醒我啊。”
    “好，我也想逛夜市，現在天冷了，沒以前那麼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