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三章 初來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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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去平山前,千裏先去了英媞園,準備跟方倚告個別,也沒什麼其他好說,就說:妹妹我要去六波帝君座下學藝了,不指望你每日想我,隻要三五日寄張簡筏,半個月探望一次就夠了。
結果不但這段大氣磅礴的話沒說成,反倒連人都沒見著。聽小廝說是下凡界去尋有趣的玩意了,還有了張紙條給我:
我知道你要去六波帝君那學藝了,可憐要每日去受你那尖酸苛刻的師母的氣。本想著讓你和千湧同來紫微大帝座下,咱們成為師兄弟,師兄保證包你幾千年之內玩樂不愁。可惜沒料到你福氣如此之大,真真給選去了,做兄長的我惋惜的很啊。你此次一去,不指望你每日想我,隻要三五日寄張簡筏,半個月偷偷出來見見我就足以了。閑話不多說,願你一切安好吧。
千裏聽後十分想笑,心中覺得這個假兄長,倒是真知己,連想說的話都一樣。於是對小廝說:“我也沒什麼話留,讓他記著找到好東西別忘了千裏就是了。”
小廝伶俐的回道:“那是自然,主子早說過尋來了好東西,自是給神女您留的。”
千裏微微一笑,祭起雲朵,翩然而去了。
小廝暗想:如此媚骨天成的神女卻是一副小孩子心性,當真可惜啊可惜。
涇河穀中。
不等仙婢通稟,千裏便迫不及待地衝進了大殿中,口裏大叫著:“姑姑,姑姑,我來啦!”
許清如聞聲從臥室裏走出來,滿臉欣喜,口裏卻還忍不住罵道:“你個死丫頭,快有仨月沒登我穀大門了,你還能想起你這姑姑來!”
千裏口中的姑姑便是蒼鷹族的許清如女君,三蒼中輩分最長的長輩。以千裏的輩分,本應該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姑奶奶,但是許清如不許,無論大了多少輩都隻許叫姑姑,而且不相熟的也不許叫許清如女君,要叫清如穀主。
再說說三蒼中的另一族,蒼龍族,以魯隱帝君為首避世居在大時山。魯隱帝君輩分和許清如一樣高,隻是年歲不如她長,性子也冷僻,輕易不與同宗另外兩族來往甚是古怪。
不過許清如性子爽利,也不在意這些。她自己一直未婚嫁,同族小輩又不太親近,卻唯獨疼愛同宗的兩個小輩,千裏和千湧,恨不得給他倆挖心掏肝。這些年來宗內宗外的人都是看在眼裏的,千裏和千湧在別處犯了多大的錯,外人也是不敢多說什麼的,多半是看了許清如的麵子。
千裏也自知姑姑對自己的寵愛,雖說嘴上罵自己,可心裏不定多心疼自己呢。於是開口拜師訴苦的話:“姑姑,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是我貪玩沒來看你,不過今後,就是有心也無力了。阿爹給我找了個師傅……”
清如一聽寒下臉來:“尋什麼師傅?要想學本事送來我這裏不行嗎!我活了十幾萬年,還教不了你這黃口小兒了!”
千裏見姑姑著急忙說:“不是的,阿爹知道你疼我,送來這裏定時要給慣壞了。遂把我送去了六波帝君那裏。”
“六波……”姑姑低聲重複。
千裏沒聽出端倪,繼續說道:“是啊,六波帝君。我去拜師那日,你猜我碰見了誰?欽原帝君!我們還一起喝酒,聊天。你知道嗎,他還長了一頭的銀發,下次見了一定要問問他……”
清如搶白:“千裏!你見到欽原帝君了?”
“對啊,怎麼了?”千裏莫名其妙。
清如肅容:“不要跟他距離太近,下次見了他,點頭問安就是了,不要再這麼胡鬧了。聽見沒?”
千裏少見姑姑如此嚴肅,隻知點頭,有些不知所以。清如見她點頭,臉色也緩和下來,摸了摸千裏的額頭,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抬頭問道:“千湧呢?他去了哪裏?”
千裏撅撅嘴:“他啊,被那個朱厭,啊,就是六波的夫人給回了,說是長得太媚。聽說,那個夫人很是不好對付呢。”
清如又是一愣,思緒好像遠遠飄走了一樣,若不是千裏搖搖她,似乎她已經深陷了另一段記憶一樣。
千裏很是疑惑,平日裏潑辣爽快的姑姑今天是怎麼了,姑姑卻已經恢複本來的神情,朗聲說:“誰敢欺負我侄女,看我怎麼收拾她。”
平山大殿。
在姑姑那裏吃過午飯才來拜見師傅。
到了平山,先是拜見師傅、師母,之後又見過各位師兄師姐,折折騰騰了快半個時辰。期間那個朱厭臉色十分難看,死死盯著千裏瞧個沒完,搞得千裏渾身不自在,要是擱在以前,千裏早就狠狠回瞪回去了,隻可惜自己是在人家地頭,千裏也不敢造次,探頭瞅了瞅朱厭也就沒沒在抬頭了。
後來大師姐在介紹各個師兄師姐的千裏勉強掃了掃各位平輩,呃,怎麼說呢,果然拜朱厭所賜,模樣都十分質樸,但惟獨有一個長得很是好看。雖說大家穿的都是書生樣式的袍子,可偏偏就讓他穿出了一股英氣,五官雖看上去有些柔軟,可神情卻是說不出的硬朗,但微微透著蒼白。千裏不僅多看兩眼,引得朱厭一陣裝模作樣的咳嗽聲,千裏趕緊收回目光,心想:這個也許就是千湧說過的,六波的兒子了。
介紹完之後,大師姐和五師姐帶千裏去了自己的臥房,還囑咐說盡量不要亂走動,這裏很大,怕千裏迷路,她們還要去上課,讓千裏自己休息。
兩位師姐都是很和氣的人,這也讓千裏對今後的日子有了點底,隻是唯一的危險因素便是朱厭了……
枯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千裏覺得甚是無聊。下意識默默腰際,才想起,因為是來學藝,沒有帶阿碳。千裏常常歎了一口氣:“看來以後無聊的日子還長著呢。”
忽然想起懷中揣了羅羅鳥,可以用它給千湧傳話,讓他帶著阿碳來看自己。
嗯,這羅羅鳥乃是蒼鸞族獨創的咒術。使用者先幻化出一隻鳥,而後把一個地點化一個訣點到這隻鳥身上,這樣放飛它,無論在哪它都會飛去你想讓他去的地方,複述出你要它傳的話,一隻鳥隻能記住一個地方,所以千裏準備了許多羅羅鳥。
有中曲崖的,英媞園的,涇河穀的,看來先下還要添一個平山的了。
放了羅羅鳥,不一會千湧便傳了回信。說是千湧剛收到了方倚的信,他讓千湧下凡界去找他,有好玩的。過幾日再來看自己。
千裏聽了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隻是頹坐在椅上,不知幹些什麼好。千裏想到:雖然大師姐不讓自己亂跑,可就溜溜院子總還可以吧。
於是千裏便躡手躡腳的出了臥房。剛走了幾步,千裏就開始頭疼。橫豎各長長的一條長廊,兩邊臥房皆是相同,本就記性不好,怕是再走就尋不回來了。
可話是這麼說,但就擔心的功夫,千裏又是往前走了幾個臥房,心想:這下是徹底找不回去了。
千裏隻求能找到一個沒去上課的同門,能把自己送回來。於是又是直直向前走了幾大步。
但是好像越走越沒有底,就在千裏有些心急的時候,忽的聽見前麵臥房裏有人說話,千裏大喜,快走幾步想仔細聽聽是誰,好開口叫人,結果這麼仔細一聽可不得了,原是一男一女打情罵俏的聲音,千裏有些窘迫,隻想快步離開,可越是著急越是想走,就偏偏挪不動步,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一下子讓房內的人聽出了動靜。
屋內一壯年男子大喝:“是哪個在偷聽!”
千裏更是想躲,可整個長廊都沒有人在,哪個屋子也沒法躲,幾個彈指的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屋內男子已經快要開開門的時候,千裏身後突然伸出一隻大手來牢牢捂了千裏的嘴,往後一拉,把千裏拉近了隔壁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