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武林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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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總是如此的美好,沒有苦痛,沒有憂愁,有的盡是些甜美,令人迷醉的東西。高天流雲,綠竹黃花,桃李春風,豔麗浮華,我們一家人泛舟於河,溯源而上,爹詠詩的深沉,娘微笑的模樣,大哥沉思的神情,令我的內心充盈著巨大的甜蜜。即使遍嚐人間冷暖,即使日日笙歌飲宴,風花雪月,當品盡百味人生,回過頭來才會發現,也許,人生存在的意義很簡單,就是能在雪花紛飛的寒冷冬夜,與所親所愛之人圍坐於紅泥小火爐,品一杯熱騰騰的香茗,歎人生百態,僅此而已,卻已足夠。情感的永恒,可以衝淡世間最苦痛的寂寞,可是維持永恒堅定的情感,又談何容易?
當又一次從思念親人的夢境中醒來,我堅定了自己一定要找到大哥的決心,如今爹娘俱已不再,在這個世上我唯一的親人就隻剩大哥了,如果再與大哥分離,我便真成了一隻寂寞的沙鷗,在這個世上踽踽獨行,無依無靠了,我暗歎。抬起頭來,看向身旁的林天諾,他在極其認真地翻閱手中的書籍,清淺的容顏微微低下,被鬢邊的碎發微微遮掩,白玉般的臉頰和頸項若隱若現,更顯得美不可言。悄悄轉向李祁,他沉默地望向車窗外,似乎在想什麼重大的事情。馬車已經走了一天半了,我每天在馬車上無事可做,睡了吃,吃了睡,林天諾是每天在那兒垂頭讀書,那個勤奮勁兒啊,當今狀元見了都慚愧,幸虧還有個李祁,不至於使我顯得太突兀,太自卑,太與眾不同。因為李祁和我一樣,每天也是閑得無所事事,他每天做的事便是吃飯,睡覺,偷看他主人,瞪我,隻是瞪我的眼神不像以前那麼凶了,變溫柔了,甚至偶爾他還會跟我聊聊天,真是讓我受寵若驚。看看李祁,再看看林天諾,我頓感百無聊賴,閑愁滿腹,瞟了眼林天諾正在讀的詩詞: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飛絮,梅子黃時雨。太貼近小哥哥我的心了,我現在真的閑得好無趣,隻能默默地背誦那已經被我背過一千遍的解毒章法。快點到蘇州吧,我趴在車窗上,無限惆悵。
第二天中午正當我閉目養神時,一直沉默的李祁忽然出聲了:別睡了,蘇州到了!我頓時睜開眼睛,望向林天諾,他向我微微點了下頭,我激動萬分地衝下馬車,蘇州城果然近在眼前,他們也相繼下了車。“蘇州城內過幾天要發生一件大事,你知道嗎小舞?”林天諾無波無瀾的眼睛看著城門,話卻是對我說。“這個,我還真不清楚。”我撓撓頭。“主人,聽說蘇州城承辦了這次的武林大會,難道這件事是真的?”李祁遲疑道,“嗯,武林大會是每五年舉行一次,然後推選一位武林盟主,用以統治江湖,平息黑道白道之間的紛爭,這次五年的期限沒到,卻又要舉辦,你們知道是為了什麼嗎?”我和李祁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搖了搖頭。“就是因為這棵靈芝,我們手上的這棵千年雪靈芝。這次武林大會的目的不是為了推選盟主,而是為了打擂。”說到這,林天諾伸出他修長白皙的食指輕輕比劃了一下。“哦,難道是誰在這場武林大會上獲勝,最終的獲勝者就能得到這棵靈芝?”我問,林天諾微微頷首。
原來如此,可是這棵靈芝的主人是何居心呢?難道隻是為了看看江湖上的人自相殘殺,就把這麼價值連城的靈芝拱手送人?太不理智。照這樣想的話,這場武林大會的舉辦者必定與靈芝的主人有一定的關係,可是有什麼關係呢?想不通。。。我敲敲腦袋。“主人不是說,這棵靈芝是莊主朋友的東西,莊主朋友既然打算這樣做,直接讓獲勝者來洛陽取豈不更好,煩勞我們大老遠的來送?況且我們把靈芝送至何處啊?”李祁反問。“當然是武林大會啊!既然已經傳出武林大會的獲勝者可以得到靈芝這樣的消息,就證明靈芝的主人肯定是同意的,說不定,說不定消息還是靈芝的主人放出來的呢。”我看向林天諾,這個李祁,還真是笨,問如此簡單的問題。“小舞果然聰明!”林天諾對我微微一笑,清雅絕倫。
“爹已經傳書過來讓我趕去武林大會,直接交與獲勝者即可,其他的不要多問,畢竟這棵靈芝是別人的東西,其主人想要如何使用,我們無需過問,我們隻需完成天雪堂的任務即可。”林天諾平靜的聲音傳來,這話顯然是對李祁說的。“我知道了,主人!”李祁低下頭,忽又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看來,我又說錯話了。“在馬車上顛簸了這麼長時間,主人和吳公子的身體都不大好,肯定都累了,我們現在進城吧!去城裏尋個客棧好好地休息一下,到時候在打聽武林大會的事情,主人,您看?”李祁聲音低沉,依舊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喲,小樣兒,還學會心疼人了?不過心疼他主人倒是真的,我不過是個附帶的,頓感無限痛心。“也好。”林天諾輕飄飄的聲音傳來,如風吹過水麵,卻沒有一絲波瀾,然後轉身上了馬車,我跟李祁麵麵相覷,看來不隻是我,李祁也有同感,這個林大堂主有時候還真有點莫名其妙,真是看不透他內心裏想的到底是什麼,隻能說他的思維跳躍太快,就像是比武,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一劍給哢嚓了,死了還不知道自己咋死的呢。這個人太過深沉,有著同齡人少有的睿智,老練,雖然溫和卻又給人一種淡漠疏離的感覺,仿佛在其身側,總有清冽的氣息圍繞,煩躁之類的通通近不了他的身,所以我看不透他的心,不知道他在歡喜些什麼而又憂愁些什麼,不過我也不想想太多了,因為到蘇州了,我可以遛了,哈哈,變自由人嘍!我興奮地一步三跳地踏上馬車。
在馬車上想了許久,決定還是過幾天在跟他們辭別,小哥哥我初出茅廬,還沒見過什麼武林大會呢,有此大好機會,我豈能錯過!
外麵漸漸飄起了絲絲的小雨,蘇州果然不如京都洛陽的繁華熱鬧,但卻有著江南水鄉特有的唯美精致,處處充滿了人情味。雨中的蘇州城,就像春風誤入了夢境,吹散了悠悠的時光,卻隻留下了滿城的風絮;聽聞蘇州的閑酒,雖不似洛陽的風月夢醉,卻有著鴛鴦春夢,讓人流連忘返,改天哥哥我一定也要去試試。。在蘇州,即使是凋零飄落的殘花殘葉,也一刻不能讓人消停。街上的行人不多,人人撐著一把油紙傘,在鋪滿青石板的路上來來往往,或走或停,宛如在水中漂浮不定的浮萍。城內的酒樓,客棧,茶樓,當鋪,商鋪,兵器鋪,青樓,賭場,錢莊等也是一應俱全,百姓的生活平靜恬適,在水墨畫般的蘇州城過著異常滋潤,與世無爭的平凡卻不失樂趣的日子。
我們接連問了幾家客棧,才找到一家還有空餘房間的小客棧,蘇州要舉辦武林大會的事情在江湖上鬧得沸沸揚揚,所以各個想要靈芝的門派都派人過來了,聽聞連南疆的一些邪門歪派也來了不少人,天山的獨孤教也有人過來,來的還是教主座下的長老,長白山上的無崖宮也不甘示弱,也參與了這次武林大會,這次過來的是他們宮主的兩大護法,武功高強,中原的那些名門正派更不用說,即使不是為了爭奪靈芝,在這次絕佳的比武場上,凡是練武之人,大都想練練兵,看看自己的真正實力是如何的吧。這次蘇州不僅彙聚了武林的各門各派,高手更是數不勝數,那些個大客棧的房間早在一月前都已被預訂一空,一些小客棧也是人頭攢動,外麵雨下正大,怪不得街上沒什麼人,人都躲在客棧忙裏偷閑呢。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家位置較偏的小客棧落腳,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再後來的人,恐怕連客棧都找不到,隻能自尋地方湊合湊合了,唉,想想也是,一棵靈芝嘛,坑人不淺,可又想想,這可是一棵靈芝啊,還是千年雪靈芝,能得到它,即使在外麵受凍個幾天,又有何不可?
正想著,客棧裏的店小二熱情地迎上來,“客官幾位?”“三位!”李祁道。“真不好意思啊客官,我們這裏隻剩兩間房了,其他的全滿了,您看,您幾位能不能湊合湊合?”小二不好意思地道,“真沒有其他的房了嗎?兩間房三個人怎麼住啊?”李祁不相信。“真沒有了,不信您可以問掌櫃的”,他把手裏的白毛巾搭在肩上,用手指了指遠處在櫃台低頭認真打算盤的客棧掌櫃。“就兩間吧。”林天諾看著我,神情溫和。看著他的眼神,我心裏毛毛的,什麼意思?不會他打算我跟他一間吧?不行,真心不行,想到他之前講的話,我就滿心的恐懼,和這樣的危險分子在一塊兒,想想都可怕。“我跟李祁一間!”我大喊,緊張得看著林天諾,生怕他不同意,“你當然要跟我一間房,難不成你還想跟主人一間房麽?真是討厭,跟你一塊住,你要是晚上睡覺不老實,我就把你扔出去!”李祁笑著恐嚇我,這孩子最近感覺越來越好相處了,他有事沒事也經常朝我笑,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他也看上我了?我不知廉恥地想,不會啊,他看林天諾的眼神真的沒法形容的,唉,我太自作多情了,覺得自己跟這些個斷袖待久了,腦子也變得遲鈍了,竟然還以被男人看上而自鳴得意,奶奶的,我又不是女人,要是被爹知道,豈不要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我苦笑。可能是上次幫了李祁,他心存感恩,不好意思再對我特別無理了,因為像李祁這樣的漢子,是非真的分得很清楚!這應該是對他最近以來的轉變最好的解釋了。“好。”林天諾依舊笑著望向我,隻是那眼底卻隱隱透出一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