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卷-宮廷鬥心 [20]-畫舫聽雨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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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秋季多雨水,秋雨綿綿,千絲萬縷,落在湖麵擊起漣漪不斷。
一艘華貴的畫舫內,上好的女兒紅酒香彌漫,榻上熟睡著一個粉雕玉啄的人兒。
淺醉端著一碗素湯移至榻邊,緩緩俯下身子坐在榻邊,繼而頭也不轉地問默默倚在艙門處的白虎:“錦色如何說?”
白虎一字不差道來:“內在有傷心之事,精神上負擔沉重,外在一日滴水不進,又沾了寒露,好在體質不錯,未感染上風寒。隻需多加休息,恢複體能便無礙了。”
淺醉微微笑著,抬手將手中調羹在碗中攪拌了幾下,將滾燙的湯吹得溫熱,再給榻上的荀雅風喂去。
睡著的荀雅風似乎覺得並不舒服,將腦袋扭到一邊去,湯汁濺在榻上。淺醉無措,對於照顧人這種事他還是不擅長。況且以往隻有別人照顧他,根本沒有他親自動手照顧別人的事,如果能夠得到他的照顧,那就真的該感到受寵若驚了。而現在這個荀雅風竟不賣他麵子……
“乖~喝了就不會病了。”淺醉也不管荀雅風聽不聽得見邊哄邊喂,他記得小時候自己的母妃在自己病了的時候就是這麼哄他的,然後他便會在母妃難得一見的溫柔中將一大碗黑乎乎的湯藥一勺勺喝完。
雖說現在的不是苦的難以下咽的藥汁,但對於照顧人一竅不通的淺醉來說這可是唯一可以哄荀雅風喝下的辦法了。要是強行灌下去,淺醉可以想象荀雅風被活活嗆死的模樣。
似乎饑餓了很久,素湯的美味一入腹,荀雅風也不再抗拒,任由淺醉一勺接一勺地喂來。可能是咽得太極了,荀雅風猛的咳了起來,淺醉將碗匙放回桌案,想要將荀雅風扶起來順氣。
“咳咳咳,”荀雅風睜開了那雙迷人可愛的桃花眼,瞪著淺醉道:“你想噎死本公子?”一副強詞奪理的樣看得淺醉哭笑不得,這明明是他自己喝得太極嗆住了,怎麼變成他淺醉要謀殺他荀雅風了?
“你早就醒了?”語氣肯定,淺醉笑意盈盈,或許荀雅風現在還不明白什麼叫“回眸一笑百魅生”,但她卻被淺醉的淡笑給震驚住了,一個念頭在她腦海縈繞:這人本公子一定在哪見過……那又究竟是誰?
見荀雅風不答,淺醉也沒繼續問下去,重新端過那碗素湯,聲音低柔:“沒見過有哪個未來的英雄可以把自己給餓暈的,你還真是個特例。”
聞著淡淡菜香,荀雅風也顧不得淺醉的倜笑,捧過瓷碗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於荀雅風來講就是:美食當前,一切如浮雲!
湯汁入腹,荀雅風終於覺得恢複了幾分力氣,抬頭笑嘻嘻地道:“妖孽哥哥,蘇雅還要!”她笑得純真無邪,聲音又脆又甜,淺醉微微一怔,仿佛時光退回到七年前,那個粉雕玉啄的小娃娃在天子百官麵前聲音嘹亮地叫他“漂亮哥哥”。
不著邊際地叫來白虎,淺醉將碗遞了過去,聲音無波地吩咐道:“擺午宴,請錦色一道過來用餐。”
“是。”白虎還是那般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荀雅風眨眨眼歪著腦袋問:“是你把本公子帶來的?這是哪裏啊?”
淺醉抬手揚起一陣風,將幕簾掀開,“上京京月湖畫舫。”
窗外雨淅淅瀝瀝,天色昏沉,分不清到底是白天還是黃昏。冷雨飄入船艙,帶去了舫內的些許溫度,荀雅風忍不住打了個抖,將被褥往身上扯了扯,淺醉再一揮袖袍,幕簾再次被放了下去,隔去了外麵的風雨。
今年秋季格外涼呢!荀雅風將腦袋枕在了支撐起來的兩腿上,烏黑的眸子微微閃爍,神色不明。淺醉無聲地笑看著荀雅風,心中卻是思緒萬千:他怎麼以蘇雅自稱?跟自己一樣麼?蘇雅,蘇雅公子,嗬嗬,這小子真是不老實,未來的英雄?本王期待著呢……
“嗯……好香~”荀雅風收回多餘的思緒,終於問到了舫內縈繞的酒香,順著感覺,荀雅風看到了桌案下擺放著一壇酒,“哇~女兒紅!”荀雅風幾乎是從床上飛撲過去的,女兒紅啊!
當年她還在山中修煉時接觸過的第一種酒,僅僅一口,便讓她回味了四年,可是師傅總是樂嗬嗬地抱著酒壇子對天獨酌,她壓根就沒法近身,本想從師傅房內偷幾壇出來的,奈何那些好酒都被師傅藏進了一個奇怪的陣法裏,她當時費了一年都未解出,於是便與女兒紅一別四年。
如今遇見了四年未沾的它,還是散發著濃濃酒香的女兒紅,一看便知此非凡品。
在淺醉淡淡笑意與錯愕下,荀雅風一把掀了壇蓋抱起便喝。
“蘇雅你……”淺醉終於明白荀雅風究竟是想做什麼了,原來他是看上了這壇酒香濃鬱的女兒紅,隻是這酒……
“公子!!”影黑色的身子從門簾處冒了出來,一臉的不可置信還有一絲惱怒:“公子!這可是百年佳釀女兒紅啊!公子不是說要拿去同南陽太子殿下同飲的嗎?”可憐他窺量這壇好酒已久,淺醉怎麼也不肯拿出來,現在卻是任由這來裏不明的小子暢飲?
淺醉知道影喜愛好酒如命,笑得有些無奈:“沒事,太子那兒我自會去應付。”
影咬牙便要退出去,猛的記起此番前來的目的,看了一眼荀雅風,然後低低喚道:“公子,有情報……”
看了一眼抱著酒壇子飲得不亦樂乎的荀雅風,淺醉最終還是同影走出了船艙,掀開門簾的一瞬,涼嗖嗖的風灌入,淺醉立即放下了簾子。
外麵煙雨朦朧,斜風細雨,遠處的景致有些模糊,冷咧的雨絲打在淺醉妖孽般的容顏上,他笑得仿佛來自地獄的魔君,笑容深不可測,暗含嗜血之意,他的聲音低柔又暗藏狠厲,“說。”
影隻覺得一股威壓撲麵而來,“咚”的跪了下去,垂首道:“南陽王病危,錦色公子已前往寢宮。太子殿下有明月樓相互,目前暫無危險。隻是……”影皺了皺眉頭,“明月公子知道蘇雅公子在公子這兒,言明要讓公子放人回去,否則……後果自負。”
淺醉的笑容再次深了幾分,聲音惑人:“後果自負?明月樓莫非想在大戰當頭向盟友拔刀?”
“公子,屬下以為,此時不必與明月公子將關係鬧僵。”影有些膽戰心驚地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他記得麵前這個主子有著怎樣狠厲的手段收拾手下那些不聽話的人,譬如兩年前風雅樓的老鴇沈淑……七竅流血慘死獄中。
淺醉輕哼一聲,語氣似在譏笑:“情報樓總管大人也會有自己的思想?明月樓又如何,本王想要的還從未有得不到的。”
察覺到淺醉的一絲不快,影叩首道:“屬下知錯。”伴隨著舫內兩聲巨響,影的聲音顯得微緲了許多。
“自己去刑堂領罰吧!”淺醉一拂袖袍,邪美的麵容上浮現出微不可查的無奈,紅衣翩然折回船艙。
影再一叩首應允:“是,公子。”隻有這個邪魅冷血的淺醉才是他所熟悉的主子啊!
之前對待蘇雅所流露出的溫和淺笑,是影從未見過的一麵。作為屬下,他們可以和他們的主子倜倜而談,可以為了一件好玩的東西你爭我搶,但他們決不敢觸犯到主子的根本,否則就算你與他再好的關係,也隻有死路一條。
步入舫內,不見那抹瘦小的紅色身影,淺醉往裏走,在桌案下看到了那抹紅。
荀雅風歪倒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壇女兒紅,已經被荀雅風喝了一半,剩下的便全灑在了地上,酒香彌漫。淺醉淡淡笑著將荀雅風攔腰抱起,信步來到榻邊將荀雅風放在上麵,扯過被褥替荀雅風蓋好。
然後扭頭看著地麵那一灘酒水,無奈喚道:“白虎,進來收拾。”
真是浪費啊!這樣一壇好酒便被這樣糟蹋了,要是影見了定會暴跳起來吧……
白虎默默收拾完,悄然無聲地退了出去,好像沒有看見淺醉眼底的溫和,可是在他的心底早就吼了不下百遍了:公子!你不會真是斷袖吧?
細細打量著荀雅風嫣紅的麵龐,淺醉目光柔柔:荀雅風,本殿下說過我們會再次見麵的……隻不過再次見麵,彼此都不同了,我不再是北夷的皇子、安逸王,你也不再是太師府荀雅風……隻不過你還是沒有變,任就是那麼的調皮大膽……隻不過笨了些。
“師傅……”荀雅風從沒料到,喝酒會如此難受,全身火燒火燎的,腦袋幾乎要脹開,不知道師傅為什麼不會這樣,“好難受……嗚嗚,徒兒不要離開……娘……”
“小葉子,你這個殺千刀的!”
“娘……為什麼要騙風兒……”
“師傅,不要走,風兒知道錯了……嗚嗚,你們為什麼都瞞著風兒……”
“……”
淺醉無聲地看著荀雅風又哭又笑,皺了皺好看的眉頭,心中是又氣又無奈,明明酒量不行,明明還是個孩子,偏要貪戀口味。
摸著荀雅風的額頭,淺醉再次喚道:“白虎,弄碗醒酒湯來。”這個小子這七年經曆過什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怎麼會如此難過?
醒酒湯被呈上,荀雅風似乎不喜歡這種難聞的味道,使勁地反抗著,湯汁一次又一次地從嘴裏吐出,淺醉擰著眉頭:這樣下去還是沒喝。
看了看倚在門邊的白虎,遞了個退下的眼神,然後看著那碗難喝的湯藥,淺醉皺著眉頭喝了一口,然後看著荀雅風鮮紅欲滴的唇瓣,一閉眼壓了上去。
都是男的,沒關係的……淺醉大義凜然。
溫軟的觸感使淺醉的心跳驟然加速。荀雅風卻受不了唇邊癢癢的感覺,正想將頭扭向一邊,卻感覺有什麼東西灌了進來,味道叫她受不了,想吐出去,不料卻被另一邊強行堵了回去,出不得進不得,荀雅風隻覺得呼吸困難,隻得堪堪將那些難喝的藥汁吞下,方覺得壓迫感消失,卻又重複著之前的動作,一次、兩次、三次……
淺醉長籲了口氣,將見底的藥碗放回桌案,伸手揉著發脹、酸疼的唇,淺醉捂著嘴巴喚道:“白虎,送蘇雅回明月公子那兒……”話音一落,整個人便翻身躍出了畫舫。
聞聲而來的白虎,神色怪異:公子這算是用強的吻了人家純良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