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卷-宮廷鬥心 [06]明月易低人易散,歸來呼酒更重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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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高懸,然而天氣溫度並不是炎熱不堪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酒樓裏因為到了正午,用餐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從樓下到樓上的廂房,無一不是滿滿的。葉嵐羽被花老拉著在一樓大堂做著問東問西嘮叨了大半天,可是荀雅風和花謹離的人影都沒看到,葉嵐羽第一百九十九次揉了揉有些發暈的腦袋,心中哀歎:為什麼不是你荀雅風坐在這兒受這份煎熬啊!為什麼一開始不是我先溜啊!為什麼你可以跑開啊!荀雅風你為什麼可以拋下師兄和花謹離兩個人去逍遙啊!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認識這個老頭啊!!
可惜了,世間沒有如果,那麼多為什麼也沒人能夠為你一一解答,如果自己都不能釋然,遲早會被自己尋的煩惱給憋瘋。
日遲遲,斜射大地,天際紅雲彌漫,日暮來臨。酒樓的人來了一批又一批,去了一群又一群,從喧囂到寧靜,從人滿為患到清清冷冷。平坦的大道上,兩道人影被拉長,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黃昏的天際,金色的光輝暈開了紅霞,背景迷人。
葉嵐羽臉上的笑意全無,整個的是一副蔫了的小白菜的模樣,無力地趴在桌上,抬抬眼皮,朝著花老翻了個白眼。繼續趴著,耳朵還倍受摧殘地聽著某老人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葉嵐羽抓狂:我親愛的小師弟!你怎麼還不回來!為兄想死你了……
還真是念誰誰到,稚嫩的嗓音在酒樓外響起:“呆瓜葉師兄!師弟回來了!胡蘿卜買的糕點送到沒?”迎著樓內諸多人的目光,一道紅色的小身影蹦了進來,仿佛一團跳躍的火焰。另一道粉色身影緩緩出現,不出意料的,又聽見了陣陣抽氣聲。
葉嵐羽的欣喜迅速從眼底閃過,然後換作懶洋洋地模樣,伸手提起桌上一張包點心的大紙,舔了舔唇道:“我就說胡霸怎麼會那麼好心給我買糕點,想不到竟是小師弟的,那個,不好意思啊,這包點心被花老和師兄吃完了。”如願地看到荀雅風垮下來的小臉,葉嵐羽心裏哼哼著:要你不回來,要你拋棄師兄,我吃了你的最愛!
花謹離走過去牽過荀雅風的小手走到花老、葉嵐羽所在桌邊,柔聲對一臉憤恨加失望的荀雅風道:“好啦,糕點沒了明天再去找你的胡蘿卜小弟買吧,雅風笑起來才好看。”
這話聽得葉嵐羽心中怪別扭的,怎麼都覺得花謹離是在逗女孩子開心……
夜幕降臨,家家戶戶亮起了燈火。中秋夜,注定是熱鬧不平靜的。繁華大街,穿著華貴衣服的小姐公子們領著丫鬟下屬結伴而行。皎潔明月高懸夜空,散發著清冷的寒光,月是那般清晰,周圍的雲霧淡去了,留它獨放光彩,星子隱約閃爍,也為月兒做了綠葉陪襯。南陽國皇城上京,環城流淌著一條河,此河名曰京月河,它的形似一輪滿月,繞著南陽的都城,大大小小的分流流入京城,為京城的人們提供了豐富的水資源。幾乎每一條京月河分流上都有一座青石拱月橋,此時此刻,上京內莫約三十多座拱月橋上都擠滿了遊人,長條的京月河裏,一艘艘畫舫點著燈不急不緩地放舟河上,這些,都是有錢人家的朋友們在遊湖。陸上的人則是在結伴走月,這是中秋的習俗之一。各家族還得有一項祭月活動。
燈火闌珊下,四人並肩而行,從左至右,由高到矮,由老到少,而且各個都是風姿綽約的人,如此陣勢,惹得行人紛紛停下腳步回望,三個五個人的低聲交談,不過其內容都無非是讚美四人不凡相貌的,千篇一律,聽多了還覺得厭煩。
紅衣荀雅風一手彩燈一手風車,自個在一邊玩得不亦樂乎,青衣葉嵐羽雙手環抱,懷裏盡是裝東西的彩色盒子,這些東西還都是荀雅風要帶回山上的,當事人荀雅風曰:小葉子偷吃糕點,自以謝罪,對糕點主人的一切懲治毫無怨言。於是乎,葉嵐羽就苦命地被荀雅風算計著用來當苦力了。
“小葉子師兄,”或許是覺得花老的那聲小葉子喚著好聽,亦或許是胡霸那外號胡蘿卜喚上了癮,荀雅風張口閉口都這麼稱呼葉嵐羽了,當然,荀雅風也沒得到口頭上的便宜,葉嵐羽也一改之前的“風兒小師弟”,張口就是“小瘋鳥”,知道荀雅風的名字被葉嵐羽念成那樣的花老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最後連腰都差點直不起來了。葉嵐羽回了一句:“還有什麼事?小瘋鳥!”
荀雅風幾步竄到花謹離跟前,氣鼓鼓地告狀:“小花朵哥哥!小葉子欺負風兒!”
葉嵐羽哭笑不得,他又哪裏招惹這個小魔頭了?誰知荀雅風耿耿於懷的竟是那個綽號“小瘋鳥”。花謹離對於那個小花朵的稱呼實在不敢苟同,但是還是努力接受了下來,摸摸荀雅風的小腦袋,給了一個暖暖的微笑:“好啦,不生氣了,小花朵哥哥帶你去看好看的。”牽上荀雅風柔嫩的小手,花謹離朝花老道:“師傅,謹離晚點去找你。”
花老白天裏想對葉嵐羽嘮叨的還沒完呢!見花謹離和荀雅風自己要走,也是很樂意的,立即點頭應允:“唉呀呀,快走快走,老夫還得跟小葉子敘敘舊!你們兩個越晚回來越好!”
目送著離去的兩道背影,葉嵐羽被花老往反方向拽,苦瓜著一張俊臉,心中哀嚎連連:為什麼又是我!風兒小師弟,你回來吧!為兄再也不氣跑你了……可惜,該在的人都走了,他這話該說給誰聽呢?真是叫葉嵐羽悔不當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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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朵哥哥,今天是中秋節,雅風請你吃月餅。”荀雅風笑眯眯地將一塊巴掌大的月餅遞了上去,“往年的中秋與小葉子師兄、爹娘過,今年又多了小花朵哥哥,這塊月餅就是雅風的節日禮物了。”
花謹離幽深的實現閃過一絲異樣,雙手捧過荀雅風小小的臉蛋,將月餅咬住,蹲下身,看了荀雅風良久,聲音溫潤地問:“雅風,你為什麼要裝作男孩?”
荀雅風不明所以地眨著眼睛,有些奇怪:“我本來就是男孩啊!”
花謹離垂下眼簾,長長翹翹的睫毛半遮住深邃的眸子,似乎是歎息了一口氣:“雅風,是不是覺得謹離哥哥不可相信才會說謊?我摸了你的脈象。。。。。。你的確是女孩。。。。。。”花謹離有些低落的表情叫荀雅風看得難受不已,“小花朵哥哥,雅風真的是男孩子,爹娘他們雅風從懂事起就說過,我是男孩子,今後會是個頂天立地的男漢!”
花謹離訝異地抬起眼眸來,聲音中竟是驚愕:“你。。。。。。你爹娘將你當做男孩子養!?”他長這麼大都沒有聽說過這等的怪事,為什麼?荀雅風,五年前北夷皇室傳出來神童般的人,僅僅五歲,就憑借著一手好琴藝博得北夷皇帝的歡心,為其母免去了一罪。從頭到尾就隻聽說過北夷荀氏後代有一子,名曰雅風,更本就沒有女孩一說。這其中究竟隱藏了什麼?
緊緊捧著荀雅風的臉蛋,花謹離的心神有一絲異樣:荀逍,那個害的自己國破家亡的人!既然他刻意隱瞞了荀雅風為女的事實,那麼,自己隻要略施手段,荀逍便可以被治個欺君之罪!自己也可以為離世的親人複仇,將東碩的罪人送上黃泉!這次,的確是個好機會。。。。。。
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些糯糯的感覺:“小花朵哥哥?你不舒服嗎?要不要雅風給你揉揉?”
“嘭”幾聲,煙火升空,在夜色下綻放出七彩的光輝,荀雅風背光的臉龐被煙花點亮,俏皮的臉蛋,洋溢著關切的桃花眼,小小的蔥鼻,和嘟起來的鮮紅小嘴,整個人看上去散發著一股鮮活的氣息,宛如朝霞般,那樣的美好。
花謹離心猛地一抽,差點驚出一身汗來:自己怎麼可以有那種想法!荀逍雖然是東碩的罪人,也是導致東碩傾覆的直接原因,但是若不是受到北夷皇帝的軍令,自己的國家就根本不可能有一點危險!從頭至尾,那個真正的最貴禍首還是北夷皇帝才是!自己怎能因為一時激動而陷無辜的人於生死之中?深深看著荀雅風,花謹離終究是放棄了,將荀雅風是女孩的事掩埋在了心底深處。摸摸荀雅風粉嫩嫩的臉,花謹離綻放出一個使天空煙火都黯然失色的笑:“小花朵哥哥沒有事,來,我帶你去湖上玩。”
“好!”荀雅風歡笑著跟在花謹離身後,火光下,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一如五年前的某一天,荀雅風也是被一個男孩牽著自己的小手,那人對於荀雅風所說的話隻是但笑不語。
楚千尋。。。。。。荀雅風的笑臉僵硬了一下,偷偷瞥向也是一臉笑容地花謹離,隻不過,所見並非那種淡淡的卻深入人心的笑容,花謹離是那種一層不變的溫柔淺笑。荀雅風低頭看了看腳下連著的影子,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漂亮哥哥,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呢!
天上的月越發的清亮了,那仿佛嫦娥曼妙身姿般的黑色陰影也顯現在了人們的眼底,荀雅風想起了白雪姐姐講的故事,望望長空皓月,原本歡喜的心中現在卻是有些失落:月宮裏的嫦娥俯視人間,茫茫人海中不見心愛的人,地上的那個深愛她的人卻可以夜夜仰望夜空看著嫦娥。這麼遙遙相望,兩兩不相見的感覺真是不好。白雪姐姐,爹,娘,風兒想你們了。
“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歌舞樓裏傳出來歌姬的深情歌聲,將氣氛頓時間渲染得悲涼了幾分。中秋,明明是個合家歡慶的節日,偏偏有人遠在他鄉,不得與親朋好友相見,的確難受,但是有人卻有著闊達的胸襟,將事情看得開,遠遠地祝福著思念的人。這就是所謂的世事不能夠改變,但是人的心態可以改變吧!有著一個好的心態,不論遇上什麼,都能夠想得開,不用過得那麼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