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身體靠近欄杆，側目看到林岩臉上不易察覺的陰鬱表情，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好像厚重的雲層壓著頭頂，讓人胸口發緊喘不過氣來。我義氣地拍拍他的背，“沒關係，這不是還有我嗎？要是到三十歲我們都還沒有結婚的話，那就在一起吧。”
    林岩看著我，半晌臉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他轉過臉看著窗外，歎了口氣，又過了一會兒，有些感傷地說，“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喜歡她。”
    “我知道的。”
    我想起那天晚上，我正在上晚自習，接到他的電話時，就匆匆從教室裏跑到外邊。我對著電話喂了半天，他卻靜默不語，耳邊隻有他輕微的呼吸聲。我舉著電話，隻穿著一件帽衫，在寒風中站了半個多小時。最後聽到他說了一句，“我們分手了。”
    我愣了好幾秒，想說句安慰的話，結果話到嘴邊聲音先哽咽了。我捂著嘴不敢出聲，心裏很難過，就好像失戀的是自己。短短兩年時間，我們竟會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一路分享喜悅，分擔憂傷，等回過神來，發現已將最初的我們丟在了半路上。
    “明知道我心裏有別人，你也願意和我在一起？”我愣了一下，回頭看向林岩，他眯起眼睛，一臉壞笑地看著我。我猛推了他一把，表示不滿，沒好氣地別過頭不去理會他。“你看，還是不行吧。但是我就能接受，即使你心裏有喜歡的人。”
    “我沒有喜歡的人。。。。。。”
    “有喜歡的人很正常吧，不廣是你，我，包括顧晨心裏都有喜歡的人。”聽到顧晨的名字，我的心不由一緊。“想聽嗎？顧晨的愛情故事。”
    “聽不聽都無所謂。。。。。。”
    林岩看著我，“嘿嘿”笑了一聲，自顧自地講起來。“別看顧晨那個臭屁樣，其實骨子裏純情著呢！長這麼大他就隻喜歡過一個女生，而且還是一見鍾情。中考的時候，那個女生就坐在他的前麵，最後一天下午考試時，他因為中暑感覺不舒服，最後實在堅持不住，就和監考老師說想提前交卷，就在他站起來準備走的時候。前麵的女生突然拉住他，把她的杯子遞給他，讓他喝完之後再堅持一下，好不容易努力到現在，放棄的話就太可惜了。然後他竟然真的坐下，喝了口水之後，把剩下的題都做完了。
    這種少女漫畫般的情節，我最初聽了根本就不相信，但後來他竟然告訴我那個女生也在這裏上學。我見過之後覺得她真的很普通，實在想不出來他到底為什麼喜歡她。後來為了和那個女生分在一個班，他都沒和我說就直接選了文科，我當時真的很生氣，就想戲弄她一下，就說喜歡她同桌，想讓她幫忙，沒想到她竟然答應了。她幫我打聽她同桌的事情，幫我準備玫瑰花和蠟燭，翹課時幫我和老師請假，早退時幫我做值日，我失戀的時候比我哭得還凶。她真的簡直愛管閑事到家了，但我卻漸漸明白為什麼顧晨會那麼喜歡她。
    但是顧晨是個完全不擅長表達自己感情的人，每次他想說的時候，都抓不準時機，結果高中三年時間都沒把對方追到手。到後來她躲閃的態度，讓他更沒有把握，擔心一廂情願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再後來領誌願表那天發生了一個小意外，我在樓上都看到了，現在才來說那隻是個誤會，似乎有點不負責任，但是確實是那個女生自己靠過去的，他真的即時推開了，隻是那瞬間她已經轉身離開了。”
    我腦袋裏亂作一團，無法消化林岩的話。我所知道的事實在短短的幾分鍾之內，全部被推翻。他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看著實在著急，忍不住就說出來了。”
    我依然站在原地，直到林岩轉身走出去很遠，我才反應過來，無意識地追了兩步。但當我看到顧晨出現在陽台門口時，腳下如同生了根，紮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的手機在響，我幫你拿過來了。”說著顧晨將手機遞給林岩。
    “啊，謝啦。”林岩按下通話鍵，將手機放在耳邊，邊講電話邊從顧晨旁邊走過。顧晨抬眼看了我一下。我不由一驚，張嘴想說些什麼，哪怕隻是一些不成調的音節也好，但喉嚨卻發不出聲音。僵持中，他忽得動了動唇，我緊張地看著他，迫不及待想聽到他的聲音。
    “我先進去了。”
    眼前起了霧，熟悉的背影逐漸模糊。頭頂掠過千萬飛鳥，腳下穿越無數魚群。身後是整個宇宙，千回百轉，循環往複。而我什麼都不要，隻要你站在我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