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起的時候，閃爍的指示標正定格在最後一個字。段心悅看了眼聯係人，一邊點擊保存文本，一邊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是把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在微曦的清晨帶著幾分清冷。
     “段小姐。”
     “戴警官。”
     段心悅覺得世界上比較讓人不爽的事情除了被編輯奪命連環催稿之外，就是和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卻偏偏還要找上她的人打交道。可惜，今天，這兩件事算是齊活兒了。
     門鈴響的時候，段心悅剛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她端著冰水打開門，接過男人遞過來的文件袋，輕輕瞄了他被薄露沾濕的外套。
     “很重的血腥味。”
     彎腰準備換鞋的男子愣了一下，段心悅已經轉身回了客廳。
     一口氣灌下半杯冰水，等人在她麵前坐定，她並不著急拆開文件袋，既然找到她，說明案子已經不是正常渠道可以處理的了。
     “說說案情吧——”
     “原素珂，女，二十八歲，外企白領，初步斷定屍體是被大力撕裂，且有野獸啃噬痕跡，雙眼被挖。”
     “這個月第五起了……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找不到作案動機，屍體的損傷程度嚴重，肢體有殘缺。”
     “嗯，連環變態殺人案，戴警官應該很拿手才是。”
     戴奉淩看著眼前的女子，知道此時不該與她置氣，雖然分明聽出了話裏的嘲諷之意，他抿了抿薄唇，斂去眼中的情緒。
     段心悅微勾了嘴角，忍耐力變好了呀——之前恨不能說上兩句話就甩手走人的脾氣倒是多少收斂了一點。她也無心再挑釁他。
     “說說可疑之處吧。”
     “五名死者左眼下都有不明形狀的刺青。”
     “刺青？”
     “是，據最後見過死者的目擊證人證實，最後看見死者的時間距死者被謀害的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既要完成摘眼，分屍，棄屍，還要毀滅作案痕跡……不可能有時間為死者紋上刺青。”
     段心悅拆開文件袋，將拍攝的現場照片依次取出，排開，仔細觀察起來。
     戴奉淩不信鬼神之說，更不相信科學不可解釋的非物質存在會犯案，他相信絕對的證據和符合邏輯的推理，他習慣根據犯罪現場的證據抽絲剝繭嚴懲凶手，可是——近來，這是他第三次拜訪這個神秘的段姓女子了，因為撲朔迷離的案件。
     可笑，堂堂一個刑警隊的精英居然要求助於一個小小的弱女子，據說這個女子是自由撰稿人，自由撰稿人？和刑事案件差了十萬八千裏，但，看著專注盯著罪案照片觀察的段心悅，他不由疑惑，真的隻是弱女子麼？尋常人在看到這樣血腥的照片，早該厭惡，恐懼，甚至尖叫、嘔吐，可是她看得專心致誌，若有所思……確實和一般的弱質女流不搭調。
     戴奉淩得承認，他對於段心悅的感覺非常矛盾，一方麵很抵觸向她求助，但一方麵又不得不佩服她給出的建議，起碼，前兩次案件多少是有賴於她的幫助才得以破案。隻是，這樣一個自由撰稿人，居然能受到高層的青睞，以特殊身份參與刑事案件，這事情，本身多少有些奇怪。
     段心悅仔細盯著五名女子左眼角下的刺青看了很久，心下歎了口氣。
     戴奉淩還在發揮他的邏輯嚴證思維，對段心悅進行剖析，不妨段心悅突然出聲。
     “她們的眼睛都很漂亮，不是麼？”
     “呃？”
     “如果——這刺青是刺在活著的人眼角……”
     戴奉淩忍不住低頭，將死者前後照片對比，想了一下刺青在一雙靈動眼角之下，美麗，魅惑，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妖異。
     戴奉淩突然覺得照片上死者生前的眼睛似乎盈盈在對他表達著什麼。
     段心悅抽開照片，戴奉淩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了片刻的暈眩。思緒還陷在剛才的視覺裏。
     “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