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動  第二十一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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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會來?!”蘇岑看著突然出現的某人,慌忙把手裏的玩意兒塞起來,興奮地要起身下去,被阿碧趕忙攔住了,“郡主,太醫說了您最近一段時日不可以亂動。”
    把她的腳踝包的嚴嚴實實的,不讓見風還不讓見水,還特別囑咐半月之內不可隨意走動,以免觸到傷處,影響骨頭生長。她嘴上應和,心裏卻全然不當一回事,打從太醫走後,她就沒消停過,阿碧隻好什麼也不做就在她身邊守著。
    阿碧將她按回軟榻上躺好,轉身對來人行了一禮,“奴婢見過君華殿下。”
    南宮謙隨口應了一聲,對她道,“你先出去,我與你主子有些話說。”
    阿碧愣了下,不放心地看著軟榻上的人,“郡主她……”
    “我還能吃了她不成?”南宮謙睨了她一眼,淡淡開口。
    清淡的嗓音,辨不出情緒,阿碧卻嚇得話也不敢多說,低著頭退下去了。
    蘇岑撇撇嘴,“總算知道為什麼大家這麼怕你了?”
    南宮謙閑手撥開玉扇,一下一下輕輕搖著,“為什麼?”
    “你老是冷著臉嚇唬人啊。”蘇岑聳聳肩,下巴點了點門口,示意他阿碧就是個例子。
    南宮謙冷哼一聲,不予苟同,“心中有鬼自是會有所忌憚。”
    蘇岑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你就是那隻鬼,哈哈……哎,跟你開玩笑的,你都不笑一下啊。”
    南宮謙“噠”一聲合了玉扇,淩厲的眸子緊緊盯著她,“不覺得好笑。說吧,那瓶雪魄凝露哪裏來的?”
    蘇岑皺了皺鼻子,不高興地嘀咕,“就知道不會單純來看我……不說了嗎,我們蘇家的祖傳秘方。什麼雪魄凝露啊,沒聽說過,我們管它叫跌打膏。”
    南宮謙冷冷地看著她,突然就笑了,“你原本便是要同我說這些?”
    蘇岑心思被他看穿,臉紅了紅,“你原本不是不打算聽嗎?”
    “此刻便是想聽了。”南宮謙悠悠開口,字字鏗鏘,給人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
    蘇岑揚了揚眉,“我現在不想說了。”哪裏有這樣求人的啊,一點不服軟,他要聽,她便要講嗎,奇怪。
    南宮謙看了她一眼,閑閑地撫弄著玉扇掛飾上的流蘇,“既然如此,不打擾了。”
    言罷,起身便走,絲毫未有遲疑。
    蘇岑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急得聲音拔高了幾個調,“你不想知道了?”
    南宮謙腳步未停,“我從不強人所難。”
    握了握拳頭,蘇岑瞪著他將要踏出房門的背影,挫敗地倒回榻裏,“……好啦,你問什麼我說就是了。”
    南宮謙嘴角掀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腳步立時頓住,轉過身來,略帶遲疑地看著她,“強人所難不太好吧?”
    蘇岑磨了磨牙,“不會。”
    “是你自己非要告訴我的?”
    “是!”
    “好吧,那我就聽一下吧。”
    蘇岑嗤了一聲,“瞧您委屈的。”
    南宮謙白袍一掀,尋了把椅子坐下,悠然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抬頭看了她一眼,“確實有點。”
    “……”蘇岑自認自己過去的十五年了,撒潑無賴的事沒少做,但是在他麵前真是自愧不如,能夠將無恥的行徑揮灑地這麼有氣質,好吧,她認栽。
    “你識得紫雲夫人?”南宮謙啖了口茶,開門見山。他曾親身感受過雪魄凝露的奇效,怎會不知它的來路。隻是,他不明白為何姨母會將這麼貴重的藥贈予她。
    蘇岑歪了歪腦袋,認真想了想,“我不知道她是誰,隻見過一麵,我喚她蘭姑姑。”
    南宮謙吃驚地看著她,“她讓你那麼稱呼她的?”
    嗜血羅蘭,紫雲夫人,閨名正是紫蘭。
    姨母行走江湖向來以“紫雲夫人”自居,嫁人之後那人更是讓她坐實了這名號,所以,若非親近之人,不可能知道她的名諱,更不會如此稱呼她。
    蘇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點了點頭,小聲開口,“有問題嗎?”
    難道不該叫姑姑該叫姐姐?可是,她雖然漂亮,也不能亂了輩分吧。
    南宮謙沒有回答她,接著問道,“你怎麼認識她的?”
    蘇岑老老實實地答道,“隨我爹去碧落的時候,她來見爹爹,所以就認識了。”說完,突然想到些什麼,看了他一眼,補充道,“昌平十二年八月下旬。”
    南宮謙眉頭皺了皺,同他去碧落的時間倒是相近,那麼蘇遠山便是那時姨母所言,要去見的老朋友?他們怎麼會是朋友呢?
    蘇岑見他沉默不語,沉黑的眸子平靜無波,不知在思量什麼。手指緊張地絞著薄毯,略帶試探地開口,“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嗯?”南宮謙看向他,神色有些茫然,“想起什麼?”
    “啊?我是說,你一直不說話,是不是想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了。”蘇岑擺了擺手,幹笑道。
    也許是她眼中的失望太過明顯,也許是他有所預感,所以,南宮謙追問了句,“有什麼我應該記起來的嗎?”
    有那麼一刻,蘇岑覺得自己就要忍不住告訴他了,告訴他自己就是三年前那夜被救起,和你一起藏身小巷的女孩。可是,最終還是掐了自己一把,把將要出口的話忍住了。告訴他又如何呢,他現在對她心存芥蒂,讓他知道那夜被救起的女孩是自己,恐怕他隻會悔恨而已,她不想那麼美好的回憶,被悔恨和怨懟磨滅。她告訴自己,慢慢來。
    蘇岑,慢慢地,一點點讓他接受自己。給他時間,也給自己一些時間。
    所以,她隻是低著頭,回了他一句,“我又不是你,怎麼會知道。”
    南宮謙突然覺得有些煩躁,像是有什麼東西捉不住的感覺。他安慰自己,一定是和她走得太近的緣故,他不喜歡同她呆在一起,他討厭她,如同討厭那個讓母妃抱憾一生的女人一樣。
    這樣一想,他覺得自己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一刻也不能忍受。
    燭火輕輕搖曳,是那人袍角掀起的輕風,梅香四溢,是那人曾經來過的證明。一室空閨,但餘一個小小的身影在燭火中縮成一團,似乎不能抵禦夜的冰涼。
    蘇岑自嘲地寬慰自己,他就是來尋一個答案的,尋到了便走了,很正常啊。可是……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走得這麼匆忙,如果可以,能不能同我說些別的,或是一句簡單的“早點休息”,如果可以……能不能不要把你對我的討厭表現得那麼明顯,便是一刻也不願多留。
    掌心一塊瑩白潤澤的玉石,隱隱可以看出俊朗的五官。一滴晶瑩的淚珠堪堪落在那沉靜深遠的眸子上,說不出的淒涼、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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