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華玉捧著杯子一口一口地喝著茶。
    朝笙怕他坐在這裏無聊，可又不好讓他回去惹惱君幽冥，想了下便舉著書本問道，“小玉，你爹爹可開始教你識字兒了？”
    華玉搖頭，“爹爹說我還小，等我長大些，身體壯實些再學。”
    朝笙笑著摸摸他的頭，“不小了，小玉都已經八歲了，這時候開始學識字兒正好，要是覺得花心力便一日少學幾個就好。”朝笙眼珠子一轉，想到一個好主意，“小玉要是不介意，姨娘叫你識字兒可好，你學會了，等小豆子大些，就換你教小豆子識字兒。”
    華玉聽了果然眼前一亮，“真的麼？我學會了就可以教小豆子？”
    朝笙知道自己這招用對了，“是呀，到時候你就是小豆子的小先生！”
    華玉明顯動心了，朝笙便到書房取了些紙墨來，先把一到十給寫到紙上，又告訴華玉每個字怎麼讀。華玉也知道數數，隻花了一會兒就能把每個字對上號了。朝笙給他一支毛筆讓他自個兒在旁邊摹寫，她在旁邊看著。
    兩人正學得沉迷，卓秋冒了出來，後頭跟了一串人，他先給朝笙行了禮，道，“這幾日發生太多事，屬下來不及給夫人您安排下人，這幾個都是受過訓練的，各方麵都是比別人優秀些，夫人收了用著，要是不順心，告訴屬下再給您換。”
    朝笙一怔，估摸著這大概又五十來人，就皺了眉，“我這院子也小，用不著這麼多人，你給我幾個便好。”
    卓秋對朝笙笑了笑，“夫人與莊主成親後，這院子是要換的，這些人我還怕少了。夫人若是真的介意，不如就先收幾個，其餘的換了院子屬下再給您送過去？”
    朝笙見不收也不行，隻能點頭。
    卓秋讓其中幾個人站到前頭來，仔細給朝笙介紹，“夫人，這倆丫頭是蘇怡蘇情，她們對莊子裏的事兒都清楚，夫人又是有什麼想知道的，讓她們給您說就好。這倆丫頭叫蘇環蘇琳，她們手腳利索，也是會些武藝的，夫人忙的時候可以讓這倆丫頭照顧小少爺。這是卓七，我讓他當您院子裏的侍衛頭子，這是屬下帶出來的人，武藝在侍衛中還是數得上名次的，夫人放心用著。還有著兩個，是莊主劃給您的影衛，分別是君十一和君十四，他們會每時每刻在暗處護著您和小少爺。”
    那幾人依次給朝笙行了禮，卓秋想了想，臉上顯出些為難，“屬下還有一件事想征求夫人的意見，還有月餘就到年關了，屬下向問夫人是想年前與莊主成親還是年後？”
    朝笙有些摸不著頭腦，“這些事似乎不該由我來做主。。。。。。”
    卓秋有些無奈，“這是莊主的意思，說是此事全由夫人說了算。”
    朝笙睜大了眼睛，“我從未聽說過婚慶之事由女子做主，這也不符合禮法啊！”再說她也沒經曆過婚慶之事，有什麼要準備的，要遵循哪些禮法，她統統不知道呀！
    卓秋也明白這個道理，隻能硬著頭皮建議，“不然夫人便等年後再辦婚事？納正妻的禮儀規矩繁瑣，需要準備的物事也多，這一個月要全部辦妥稍顯倉促，等年關時諸位管家都回莊，人齊了再商量可好？”
    朝笙覺得自己似乎耳朵有些不好使，疑惑地看著卓秋，“你方才說‘正妻’？以朝笙的出身豈能當得君莫山莊的主母？秋管家是否弄錯了什麼。”
    “沒有弄錯。”卓秋整了整麵容，“這是莊主的意思，要以‘正妻’之禮迎娶夫人進門，夫人莫要自損，莊主看上的人自是當得上君莫山莊的主母的。”
    要不是不適宜，朝笙當真想翻個白眼，本以為隻是以一個妾侍的身份進入君莫山莊，這樣她也少些苦難，能夠盡其心力去撫養小豆子成人，如今君幽冥給她一個‘主母’的身份，不是讓她平添許多煩惱？首當其衝的就該是山莊裏那些長輩的非難！
    朝笙抬手按了按額頭，隻覺得頭真是越來越疼了，咬咬牙，對卓秋揮揮手，“罷了，這些事你也莫要來問我意見，你自己覺得怎樣合適就怎麼去做吧。”
    卓秋當然是說不敢，可朝笙已經懶得再跟他多說，於是他又帶著一串粽子慢悠悠地走了，來回間權當沒看見那個讓人驚悚的君幽冥。
    朝笙此時也沒有了教華玉識字的心情，讓他自個兒練習，她托著下巴發起呆來。
    那頭玩得快瘋魔的父子早就換了遊戲，兩人一前一後玩起了“你來追我呀”的遊戲，小豆子一邊尖叫著一邊撒歡兒蹬著他那小粗腿追著君幽冥跑。
    君幽冥似乎更喜歡這個遊戲，偶爾還裝作跑得很辛苦，撐著樹木喘氣，看到小豆子朝他奔過來，就一臉驚恐地驚呼一聲，又忙著跑起來。
    小豆子覺得自己每次都隻是差一點兒就能捉住君幽冥，信心大增，追得更加認真，兩人就圍著院子繞起圈兒來。
    朝笙這邊還沒擔心完，又開始頭疼今晚要給小豆子按摩按摩，不然他明早該是腰酸背痛起不來了。
    小胖墩可沒有朝笙那麼多念頭，玩起來跟瘋子一樣，叫了半天也不見他喉嚨沙啞。
    朝笙忽然又覺得魔音灌耳，頭痛腦脹，華玉細心，見朝笙一臉痛苦，便在椅子上站了起來，小手指按在朝笙額上，小心地按揉起來。朝笙有些感動，身子側了側讓華玉更方便著力。
    華玉因為體虛身子四肢常年都是涼冷的，這麼按壓下，朝笙慢慢覺得混亂的腦袋冷靜了下來，頭疼也舒緩了，她不禁感歎，“要是那小胖子有你一半的貼心，我也犯不著為了他夜夜睡不安穩。”
    被稱讚了的華玉臉紅撲撲的，不過也沒忘了幫可愛的小豆子開脫，“姨娘說笑了，我也是因為爹爹他經常犯頭疼，總要我給他按揉所以才曉得的，小豆子他還小呢，雖然有些貪玩，但比起我見過的小孩童，小豆子已經乖巧懂事很多了。”
    朝笙聽得舒爽，反手捏了捏華玉的臉蛋兒，好吧，還挺滑的，“你呀，就幫著他說話吧，那小胖子又多了一個寵著他的人了！”
    “娘娘壞壞，小。。。。。。呼呼，小豆子不是胖胖。。。。。。。”小豆子終於“捉住”君幽冥了，也覺得累了，就讓君幽冥把他抱回去，剛靠近就聽得朝笙在說他“壞話”，小嘴一下子就嘟得老高老高。
    小豆子掙開君幽冥的懷抱，一下子撲向朝笙，抱著她的腿。朝笙眼都不睜。手一伸就捉住了小豆子嘟起來的雞屁屁，還用力拉扯幾下，“怎麼，娘娘說句實話都不行了？你個小胖子！”
    “噗噗”！小豆子艱難地蠕動嘴唇，給朝笙吐了一手的口水，朝笙眉毛一跳，張開掌心又把小豆子的口水盡數吐回了那張圓臉蛋兒上，小豆子利落地躲開，臉一撲，壓著朝笙蹭了蹭，口水全在那裙子上蹭了幹淨。
    母子倆這一連串動作似是做了千百遍，一刻也不停地就到了結局，朝笙隻覺頭皮發麻，照著小豆子的屁股拍了幾下，“呀，你這小壞蛋，討打是不是？”
    小豆子聳著身子扭了扭，卻不肯抬頭。
    華玉跟君幽冥看得一愣一愣，眼看朝笙就要進行全武行了，君幽冥突然一把抱起小豆子，神情興奮，“小豆子，剛才那個，我們也來玩兒！”
    朝笙麵無表情把小豆子抱回來，斟酌著道，“朝笙有幾句話想讓莊主解疑，”朝笙看了看君幽冥，見他沒有不耐的神情，才繼續道，“方才秋管家過來，說了一個消息，聽說您打算以‘正妻’之禮迎我過門，朝笙想知道，莊主您是怎麼想的？”
    君幽冥眼裏隻有小豆子，聽了朝笙問話也不抬頭，“哦，不這麼做，娶了你還要去第二個，太麻煩了。”
    朝笙沒聽明白，想再問君幽冥卻沒空了。他一把抱起小豆子就從窗口直接竄了出去。。。。。。
    朝笙已經麻木了，一點也不想大驚小怪，隻是忍了再忍，還是覺得不愉快，但也不能拿君幽冥怎麼辦。
    站在一旁的蘇怡蘇情看了，兩個丫鬟都是七竅玲瓏心，怎麼不明白朝笙此時的心情，想了想，蘇怡上前行了禮，“夫人莫要生氣，莊主一向隨性，想一出是一出，夫人初到君莫山莊，不如奴婢帶著去逛逛可好？”
    朝笙雖然也有些感興趣，可是實在不願意走動，“這就免了，不如你們給我說說這莊裏可有需要注意的人？”
    蘇怡仔細想了，說道，“長老那邊我們也不是很了解，不如給夫人您講講莊裏的四大管家？”
    朝笙點頭應了，讓華玉停了手休息。
    “這莊裏有四個管家有四個管家，夫人您應該隻見過秋管家，大管家名喚杭春，是主管君莫山莊在外頭的產業的，在他手下的人都是姓杭的；而二管家就是蘇夏，是管莊中內務的，也是四個管家中唯一的女管家；秋管家是第三個管家，是管雜務的，莊中沒人做的事情他都要做，那侍衛也是他管的，所以都姓卓，我們幾個姐妹雖然是姓蘇的，但是是在秋管家手下出來的；還有一個管家叫君末，因為他不喜歡‘君冬’這個名字，就改了‘末’字，他是主管君末君莫山莊所有影衛和暗衛的，尋常情況下見不著他本人，奴婢們也沒見過他老人家。”
    朝笙倒是覺得有趣，張了張嘴本來有個什麼問題要問的，一時卻記不起來了。就在這時，小豆子的哭聲傳來，越來越大聲，那種淒慘程度，朝笙都覺得是因為自己死了，連忙站起身跑到窗口去看。
    君幽冥抱著小豆子站在那裏，身前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