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找了份實習，被當成廉價勞動力，每天被使喚來使喚去，累得半死，晚上跟丁茉打電話的時候大吐苦水。丁茉一直沒有跟她說過馬衍承的事，甚至跟尹梔也很少說，不知為什麼總有些心虛。陪她罵了會兒無良上司，丁茉猶疑著怎麼開口說馬衍承的事。
    最後還是日頭起了頭，“對了，你最近在幹嘛？”
    “......日頭啊，跟你說個事，你別生氣。”
    日頭哼了一聲，“什麼啊？”
    丁茉咽了下口水，“我，我找男朋友了。”
    那邊音量拔高，丁茉把手機拿得稍遠一些。“你見過，就是那次在我們學校碰到的那個，呃，跟林釋陸長得——”
    日頭打斷她，“你不是吧？”
    丁茉有些急了，“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說著說著語速越來越快，嘰裏呱啦說了一堆，那邊日頭卻還是帶著些懷疑。
    掛電話的時候日頭的聲音裏了些無奈，“好吧，他對你好就行。你告訴楚豫了沒，我要給他打電話。”
    “還沒，怕你們亂想，今天才告訴你。”
    掛了電話沒多久，楚豫也打了電話過來，“太不夠意思了你。”
    丁茉嘿嘿幹笑兩聲。
    “看來是不把我們當兄弟啊...”
    “喂喂，我跟日頭都是女的！”
    楚豫的聲音飄忽又懶散，“是嗎？”
    “你找死是不是？還想死兩次。”
    楚豫的語氣變得正經了些，“反正你不是也沒把我當男的嗎，扯平了。”
    丁茉剛想反駁，那頭有人叫他，他說了聲就先掛了電話。丁茉有些失落，好友都覺得她是找了個替代品，但她不願意深究自己心底究竟怎麼想，她不敢麵對自己那個陰暗麵，隻想就這樣蒙混下去。
    馬衍承跟其他男生一樣，平常除了上課就是窩在寢室打打遊戲，天氣好會出去打球。他家離B市就兩個小時車程，每個月會回家一趟。    在一起之後，丁茉和馬衍承的生活都沒有太多改變，隻不過一起吃飯自習的伴兒從室友換成了對方。丁茉心裏一直有些揮之不去的失落感，那麼想靠近的人如今真的朝夕相伴，日子卻還是一樣地過。
    昨晚馬衍承拉著丁茉的手，聲音溫柔得像問女兒要不要吃糖的父親，“明天要不要過紀念日？”丁茉想起來剛好在一起滿一個月，日子平淡得讓她沒意識到過了多久。
    丁茉點頭，“對哦，剛好一個月。”
    馬衍承鬆了口氣，幸好她還能想起來，不然他真想跟咆哮馬一樣捏著她的肩晃了。“想怎麼過？”
    丁茉抱住他的手臂，仰著頭對他笑得甜膩，“都行，一起過就行。”馬衍承最喜歡她這個樣子，像是把他當成整個世界，虛榮心被極大地滿足。
    本來說好先出去吃飯，然後看場電影四處逛逛，但丁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手機一開機就看到好幾條短信。
    “茉茉起床了沒啊？”
    “就知道你要賴床，該起床了。”
    “手機也沒開，你昨晚睡得很晚嗎？”
    “茉茉我服了你。”
    丁茉馬上撥過去，電話那頭馬衍承的聲音並沒有太多不耐煩，隻是催她趕緊洗漱。
    出了門一路小跑，丁茉主動承認錯誤，“阿承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馬衍承笑得無奈，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小睡神。”
    丁茉一路又道了幾次歉，馬衍承看著她額前微微翹起的劉海，忍不住捏她的臉頰，“我沒生氣，女生遲到一會兒本來就沒什麼。”
    丁茉愣愣地看著他，他眉頭舒展，真的不像有一絲不快。
    到了電影院，丁茉沒看到什麼感興趣的片子，讓馬衍承隨便選一個，他挑了《初戀紅豆冰》。
    光看海報覺得興致缺缺，放了一會兒丁茉卻已經眉開眼笑。青梅竹馬的小孩兒，打打鬧鬧的童年時光，總是有一種讓人不自覺翹起嘴角的神奇力量。
    阿牛穿著白背心大短褲，一臉茫然卻總堅定地跟著李心潔，呆萌呆萌的。丁茉側頭看了看馬衍承，他也正看得入神，她伸出手勾住他的手臂，把頭靠到他肩上。不久前她還為了另一個人悲悲戚戚，現在卻有一種得償所願的幸福感，對，得償所願。丁茉突然心驚，這不是那時候她的願景，這是另一個人。她心尖一顫，鬆了手。馬衍承還是盯著屏幕，隻又撈過她的手纏在一起。她沒了笑容，繼續盯著大屏幕。
    小竹馬和小青梅最後鬧了個啼笑皆非的烏龍，十字路口各種錯位的配對碰到一起。後來小青梅要離開，小竹馬也不知道挽留，隻是追上去送上一袋兒時一起吃的紅豆冰，看得丁茉眼眶發熱。
    初戀的美好可能很大程度上在於它留下的遺憾，電影裏的男女主角最後還是各安天涯，身邊也有了不同的伴侶，但在街頭偶然瞥到熟悉的身影，還是會忍不住跟上去想多看幾眼。散場後丁茉抹幹眼角的水跡，覺得心頭有些堵，悶悶地由著馬衍承拉著出去。
    過道上人不少，馬衍承一路攬著她，小心翼翼地把她護在懷裏。丁茉心裏酸酸漲漲，隻覺得身旁這人真好，卻又說不出的傷感。想起《流星花園》裏帥得慘絕人寰的花澤類哭著吻杉菜，問她為什麼自己愛的不是她，那時候覺得矯情，現在卻有了些微妙的共鳴。跟馬衍承在一起之後感情慢慢加深，怎麼對另一個人的感覺卻根本沒怎麼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