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洛水。
    有的時候，我會想念過去的時光。
    對於我來說，作為一個平凡的人活著也許就是種幸福了吧。
    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噓。你相信麼？
    我能夠看見那些活在陰與陽之間的東西。
    雨一直下著。
    我撐著傘在人群中穿行著，遠方的天空黑沉沉的像一塊積了水的幕布，總給人一種快塌下來的感覺。
    唉，看著手中這兩大袋東西，我輕歎一聲。
    還是走快一點吧。雨勢好像越來越大了，天色也越來越暗。要是碰上什麼東西就糟糕了。
    路上的人都匆匆忙忙的。也是，明天就是元旦，大家也都放假了。
    剛過十字路口，很不幸運的就紅燈了。
    這個路口比起一般的來說要大一些，等待的時間也就久一些。說起來南城這邊這麼大的路口並不多見，畢竟南城是老城，比起新城那邊要老舊得多。這一片區，雖然也屬於南城，但是卻是兩年前翻建過的。所以有這麼大的十字路口也就不奇怪了。
    等待的空檔，我總喜歡往四周看。這樣至少不會太無趣，雖然琰總是會在一旁嚇我：哎呀呀，要是讓他們知道你能看見他們，就會死死跟著你。
    但是環顧的時候，我卻不自覺地又注意起街對麵的那個女人。
    每次禮拜五的傍晚從這裏路過，我都可以看見她。
    第一次，是我在我幫小米買酒心糖的時候，恰巧碰見的吧。後來便發現，她總是陪著她的兒子來買糖果，各式各樣的糖果。那個女人挑選糖果的樣子充滿著愛意，總是細致的看完糖果的說明才放心地放進小紙籃裏，可是幾乎每一種她都隻買一兩顆，總的量也非常得少，雖然看上去十分的精巧，但是卻讓我覺得十分的奇怪。因為她和她的孩子都像是非常熱愛糖果的人呐，否則也就不會每周都來光顧了。
    這家糖果店非常的有特色，不僅是在南城，它在整個城市都是小有名氣的。糖果種類不但多，每一種的味道也很特別，而且每一類糖果旁都會放上一小張介紹的卡片注上特別的內容。所以，隻要是喜好甜食的人都可以在這裏找到心愛的東西。
    會特別注意到這對母子，是因為他們彼此親昵的動作吧。每次看到這樣的畫麵，我的心裏或多或少會閃過一絲絲異樣的情緒，是羨慕。
    可是現在，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有點不對勁。雖然我視力一直都很好，但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又加上下著雨我還是看不清她究竟哪裏不對勁。可這種特別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人潮開始往前流動，我才注意到綠燈已經亮起。
    於是我也跟隨著人流往前走，過了馬路。還未走到那家糖果店前，那個女人就不見了。
    是我多心了麼。
    搖搖頭，我加快了步伐。
    再不快點回去，琰又該無止無盡的抱怨了。
    天黑之前，總算是成功走回了家。
    開門進去，琰像一團泥軟綿綿地趴在沙發上無聊的換著頻道。見我回來，馬上就扭過頭來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阿洛你回來這麼晚是為了給餓死的灑家收屍麼……”
    我沒理他，把傘放進濾水的篼子。就走到沙發旁把那兩袋東西扔在了他的腦袋上……然後就順手把遙控奪過來調到了播天氣預報的頻道，那一刹我頓時感到了琰腦袋上方不止有那兩個裝滿食材的袋子還有濃濃的怨氣怨氣。不過我今天很懶，不想開電腦，電視既然有人開了，我就勉為其難湊合一下。
    今天本來應該等公車的，不過給琰買完那一堆堆的東西我才發現我分文不剩了。累，身為女子3000米的冠軍，拎點東西就感覺像負重翻山越嶺幾公裏，被琰養了大半個冬天我就肥了嗎！
    嘩得我倒在了琰的旁邊，挨近靠著琰的爐子驅了驅寒氣。再蓋上旁邊疊著的珊瑚絨毯子，一個字，舒服！
    琰今天怪怪的，見我這般愜意，隻是矯捷地提起東西飄進了廚房，沒有說一個字。
    我不習慣如此安靜的琰，思索間，廚房裏就開始了當當當做菜的聲音。
    看了看時間，距離天氣預報還有不少時間，看著這個頻道無趣的相親節目開始無止境的發呆。可能節目真的太催人入眠，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神遊夢國了。
    等我醒來，天氣預報早就已經放過了，而琰似乎已經弄好了一大桌子的飯菜。
    瞥了眼菜色，我挑挑眉表示我的驚歎。滿滿一桌子的菜！
    雖說是元旦，但是也搞得太隆重了吧！像過年一般。我不知道常人家過年是什麼樣子，不過從小到大，幾乎所有的節日都是姥姥陪我過的。家裏也很少會做那麼多的菜，就算是過年這種大節，由於姥姥信佛，吃得也很素。
    掏出手機，給姥姥撥了個電話，她卻未接，留了個語音表示我的祝福後，我就騰騰騰地走到飯桌前了。
    開邊蒜蓉蝦，清蒸鱸魚，糖醋茄子，橙味芽白絲……數了一下，八個菜一碗湯。每一道都是垂涎欲滴。忍不住拿起筷子夾了塊茄子放進口中，酸酸甜甜我喜歡的味道呐！
    但是琰幾乎把我今天買的食物全下鍋了吧，我暗自有些心疼。那個可是元旦這幾天我全部的預算啊！
    輕歎一聲，又夾了一塊入口。琰正好端著一盤荷葉蒸出的飯從廚房出來。
    “琰啊琰，知道什麼叫節約麼！”
    “嗯？”
    “你把我們這星期的東西全下鍋了！過兩天就吃白飯麼！”我邊往嘴裏塞了一塊素雞邊嚴肅地看著他。
    “嘖。沒錯！”他勾唇笑道。
    “別噎到了。豬，沒人告訴你口中塞那麼多說話會死人麼。”他故作優雅地盛了一碗湯遞給我。我瞪了他一眼，口齒不清的辯駁道：“是豬也是你養的！”
    “……”
    這下琰倒是沒回我的嘴，隻是擺出了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
    “阿洛，明天灑家不陪你過節了。”
    “唔？”
    “要離開幾天。”
    “嗯。”
    “不問我去哪裏？”他頓了頓。
    “不問。”
    “呃……不問我什麼時候回來？”
    “不問。”
    “……”
    “阿洛，你好心狠呐！”
    “對你善良，就是對我的殘忍呐！”
    “虧灑家很好心好意地為你準備了你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的備用食物……灑家決定把它們都拿去施舍給垃圾桶！”說著，琰一臉委屈地要飄進廚房。
    “浪費糧食會被雷劈！”我一把拉住他。
    “什麼時候回來？”聽到我這一句，他才嗤嗤地笑了起來。
    “你想灑家的時候。”
    “……”
    酒足飯飽，我幫忙收拾了碗筷就窩回房間看書了。馬上就是期末，大考小考的也會接踵而至。這個學期因為發生了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又臥病在家那麼久，把我的進度拉下了不少。
    唉，可看不到三分鍾，越看越覺得那書本上的字就像一隻一隻的螞蟻在我眼前爬個不停，我便把書丟到一邊直接倒在了床上。身體拉成了一個大字形，閉上眼睛回想著我到這個城市後的每一個經曆。
    這是這幾個月來，琰第一次說要離開。從繁川出來後，他就成為了我的生活裏一個不可缺少的存在了。
    朦朦朧朧醒來，就是第二天。拉開簾子，太陽還沒升起來。冬天的白晝真的很短。
    推了窗，一股涼氣便直往臉上撲。樓下燈還沒亮，一片漆黑。
    街道冷陰陰的，突然樓下影影綽綽晃出一個東西。人形狀，卻有兩個人那麼高。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迦婆離，天，怎麼這個時候還能碰到這種東西。正趕忙關窗的時候，那東西似乎感應到了我的存在，刷地就向我這飄來。
    啪。
    我還沒用力，窗就自己關上了。還附了張黃符。轉眼，那東西狠狠撞在了玻璃窗上，發出了一聲尖叫。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嘶得就發黑冒煙，看得我直作嘔。雖然這種事遇過好幾次，可怎麼可能會習以為慣。
    我忙拉上了簾子，窗卻還是被撞的嘭嘭作響。我一直盯著那方向看，過了一會，才徹底安靜下來。
    扭頭，琰正靠在床上發笑。看著我臉色發白，他至於那麼高興麼？
    我走過去，就往床上狠狠一倒。他的身子也隨著我的動作晃了一下。
    “我說阿洛，倒黴的事你怎麼就什麼都沾邊。”我斜身靠在他身上，什麼也不想說了。
    從能看見它們的那天起，我想消停也消停不下來。不得不承認，我的陰陽眼來得很詭異。其實就算現在說這到三個字，我偶爾還是會鬱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琰，我為什麼能看到它們。”這問題，我問過琰很多遍了。
    之前我問他，都是無疾而終，他總是淺笑著，什麼也不說。
    不過，琰的笑很特別。好看到沒話說。比起他笑嘻嘻的時候，我更喜歡他現在的表情。嘴角剛剛好的弧度，更多安靜下來的時候，我幾乎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認識眼前這個妖媚的男人。
    “阿洛……”他這一次終於開口了，就在我以為在他臨行前，會認認真真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切的時候，他冒出了一句話：“你是不是又長胖了？”然後又裂開嘴嗤嗤地笑。
    我翻了個身，在他笑得眉飛色舞的時候，直接把他推下了床。怒吼道：“給我出去！”
    不說我還真忘了，我昨天晚上明明是鎖了門的。他是怎麼進來的！
    在床上躺了幾秒，我還是從床上爬起來了。而他，正坐在地上樂。根本無所謂剛剛我的怒氣。
    我站起來，拽著他的衣服就往門外推。
    “你這是虐待老板！”
    “豬，小心灑家扣你工資！”
    “嘿，那我就加你的房租！”
    “喂喂喂……”
    “喂個毛線，這叫以牙還牙，以租還薪。”
    “小心報應，你這頭沒天理的豬。”
    “我要換衣服了，親愛的老板大人？”
    “哎呀呀！你是企圖影響灑家的正常食欲，霸占所有的早餐麼？”他眯眼笑。
    “給我出去！”我嘭地甩上了門。門縫外隻剩下他妖孽的笑聲在飄動。
    梳理完畢，又在衣櫃裏得挑了套稍微保暖的休閑裝換上。
    等我下了樓，琰已經出門了。隻留下桌上還冒熱氣的早點。
    這個琰，要有好幾天看不到他了吧。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陣失落感。
    吃喝完畢，剛打算收包包出門就接到了小米的電話。她說她開車來接我，本來說在小西門那邊等我，不過怕我這個路癡找不到去的路，現在正在到我家的路上。
    果然我東西才準備好，她就已經到了。一進門就在廳了飄蕩了一大圈。
    “阿洛，你們家小琰琰呢？”
    “不知道。”
    “不知道！？我不是讓你約他和我們一塊去的麼？”
    “他有事。”我笑笑，昨天晚飯時，他說他有事要離開幾天後，我就沒問。
    “今天元旦，他能有什麼事！莫非他在外邊包養了小情人？！”
    “不可以不可以，那我可愛的阿洛怎麼辦！”她立刻就滿臉哀容地盯著我。我黑線，就算是，也是他的私事好吧！其實，不得不說，相處的這幾個月我對琰其實並不太了解。
    不過，小米這女人似乎總喜歡把我和他扯到一塊。
    開車前往目的地的路上，錢小米終於轉移了話題，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她和她老公的愛情史。
    其實，就算是小米這麼愛美色的女人，也有專情的一麵。別看她瞅到帥哥就哈拉哈拉的樣子，她和她老公也交往過兩三年了，小米說是在她還多麼純真的時候就認識的他。
    每一次每一次，她總愛強調那段爛漫爛漫的小時光。
    轉眼我們已經出了城。
    這次，前往的是巫山的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