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離去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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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菁兒離開後沒多久,冥華就回來了。他玄青色的衫子在月光下顯得更加陰沉。他看著我問:“又喝酒了?”他雙臂圍上我的腰:“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我想聽你的聲音!”想說這是他的願望,我就尋思再我離開前是應當滿足他的。因這可能是他對我最後的要求。可想歸這麼想,當我轉身看著冥華,準備張開嘴時,聲音就好似卡在了喉嚨,怎麼都不肯出來。我突然發現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恍然明白,原來這段時間我對冥華,不是不想說話,而是早已無話可說。
    看著我啞然,冥華哽咽:“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肯對我說一句話呢?哪怕隻是句責備也好···”我就這樣眼看著一股股無助伴著悔恨的溫熱從冥華眼中滑落。想說,冥華的淚水讓我心軟,可心軟並不代表我不離開。
    “洪淵•••洪淵•••”冥華咫尺的呼喚,遙似天涯。他剝去我的衣衫,將我壓倒在那曾經繾綣幾度,纏綿無盡的溫塌上。他的唇吻得炙熱,炙熱灼心。手掌也好似攜火般,燃燒我每一寸肌膚。最後,冥華不突兀的進入,雖不突兀卻惹我皺了眉頭,額頭上也或多或少的有了細汗。冥華問:“疼了?”我點頭。大概他不想為難我,便準備退出去。我卻搖頭製止,而後示意要他等等。深吸幾口氣後,我便身子向下一沉,主動迎合。
    我的舉動,冥華又驚又喜。抱著我激動說:“洪淵···洪淵···我的洪淵···”然後開始他瘋狂的律動。想說,我主動不為別的,而是因為這是我離開前,最後能給,也是唯一能給他的。
    冥華抱著我到黎明,又到紅日東升。我側過臉,看著他酣睡的模樣,穿心似的痛。
    早朝前,我為冥華更衣束發。當我將那繡有雙龍,中間鑲嵌玉珠的腰帶圍上冥華的腰間時發現,冥華瘦了。那腰帶整整長出一大截。
    腰帶是我那年剛從邊南回到京城那會兒,因冥華新做的龍袍欠缺一條可佩的腰帶。我一時興起,又閑來無事就起草為他設計了一番。獨自一人在我的侍郎府上畫好圖後,又獨自的欣賞端模好一會兒。終是歎了聲氣將圖畫丟在了一旁。直到最後都沒拿給冥華看。因我怕冥華看不中。但幾日後,冥華穿著嶄新的龍袍站在我麵前問好不好看時,我看著他的腰間,又驚詫,又喜然。冥華見了問:“怎麼?不好看?”我不知為何我的圖會出現在冥華的腰間,茫然中我脫口:“好看!”語落時,冥華將我抱在懷中:“既然畫了圖,為何不給我看?”我笑中帶羞:“怕你···不喜歡···”冥華寵溺:“笨蛋,你為我設計的,我怎會不喜歡?”
    現在回頭想一想,那段時光,大概是我與冥華最為甜蜜的時光。盡管它很短暫,但令我懷念。因為那時,他僅僅隻是冥華,我僅僅隻是杜洪淵。倘若,那時冥華沒有騙我的話。
    直到現在我時不時的會去想,倘若當初沒有那江湖術士為我倆算得那一卦。我們的甜蜜是否會持久些?或是說,我會被冥華騙的更深些?
    “幽哥哥,快走啊,再不走皇表兄可就追上來了!”菁兒急切道。我應聲而走。就在踏出京城之門的這一瞬,我有種要淚落的心酸。我回眸望著那高樓城宇,回想著十五歲那年,我桃粉色衣衫,冠翎容裝,因冥華而來。來後,我毫無疑問的將自己束縛在這繁亂紛雜之中。如今,二十四歲的我沒有了桃粉色衣衫,而是一身沉悶的木灰色,並一心要遠離那紛亂之地,永不涉足其中。想說,我的離開,是因為冥華。換句話說,日後有冥華在的地方,便不會有我!
    最後,我將我與冥華之間的一切封存。並把它當做我無數個輪回中的不經意,不謹慎。既是不經意與不謹慎,便沒有記住的必要性。
    菁兒說,她想北上。她聽說北方的桃花是世間最美的景色,而她偏愛桃花,所以想去看看,盡管桃花的花期早就過了去。可菁兒這麼說,我也就這麼信了。但當到了北方時,我才知菁兒的目的。她不是要去看桃花,而是要去應城。她問我:“幽哥哥可知,是誰告訴我北方的桃花好看的?”我搖頭不語。菁兒甜甜笑道:“是皇表兄!”菁兒告訴我說,冥華十五歲那年從北方回來後的三月,他去看菁兒時隨口對菁兒說:“北方現在定是桃花滿園春了,那一定是塵世間最美的景色呢!”菁兒又說,那時她不明白冥華真正想見的不是桃花,而是一個叫杜洪淵的人。
    “幽哥哥可見過那個杜洪淵?”突然,菁兒問我。
    我能怎麼回應?無以回應,隻能苦笑搖頭。菁兒突然又道:“菁兒想見見幽哥哥的樣貌,可以麼?”她笑的春花燦爛,讓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於是我溫笑著點頭。在於是,菁兒纖嫩的指摘下了我的麵具。菁兒詫然:“哇,我家幽哥哥真漂亮。我看即便是那杜洪淵再世,也不及我家幽哥哥分毫!”菁兒的嘴一直都很甜,我估摸著,這也正是冥華一直寵著她的原因。隻不過,嘴甜的菁兒無意中提到了我的兩個痛楚。一個是應城,一個是杜洪淵。
    應城,是我此生闊別九年的故土。這裏有我這一生一沉不染的記憶,也有我殤痛感懷的始端。
    菁兒說旅途奔波,有些累了。於是我們便在路邊一個不起眼兒的茶館稍作歇息,先解個渴。稍後再找家驛站,洗個澡,好好的睡上一覺。可菁兒的粉嫩模樣,打進了應城後便甚是惹眼。幾個一直東尋西摸,跟在後頭的小痞終於湊上前,邪笑:“姑娘,我家公子想邀你去對麵的茶樓喝茶,可否賞個麵子?”說罷,看著對麵茶樓中衣冠楚楚的公子哥。隻是看了一眼,我辨認出那人是表叔家的長子,我的表弟,唐銘泉。雖時隔九年,但那模樣同九年前沒多大區別。就連身上的那股子傲慢勁兒也未曾改過。倘若我沒記錯,他已經有了兩房妻子。
    菁兒畢竟是成長在天家的人,自當一切處之淡然中的淡然。對此等小人也是見怪不怪。喝一口茶,衝著那幾人雖笑得春風如意,嬌柔造作卻道的幹脆:“不去!”然後轉頭看我:“幽哥哥,菁兒累了,咱找家一盞歇息吧!”
    我婉笑點頭。卻在起身時糟了那幾人攔截:“怎麼?姑娘是不買賬嗎麼?”
    不理那幾人,菁兒笑對我說:“幽哥哥,菁兒覺得他們好礙眼!”語落輕然,隻是一瞬,聞得幾聲慘叫後幾人便被我撂地。就聽菁兒喝彩:“幽哥哥好身手!”我搖頭笑菁兒的頑皮模樣,著實惹人憐愛。然後她挽上我的胳膊,隨我去了應城最好的一家驛站。
    “幽哥哥對應城好熟悉呢!”坐在床上,菁兒說。我還是一如既往的無以應對。
    晚上我同菁兒住了同一間房,因我對我那表弟的品性還是或多或少了解的。他自小便是個想得到什麼就必須得到的主兒。白天時我與菁兒那番不給他麵子,我怕他對菁兒不利。
    “幽哥哥,睡了?”隔著紗帳的床上傳出菁兒輕柔的聲音。那聲音光是聽著,就叫人舒坦。
    此時的我正望著懸掛在空中如舊的明月,無神無往。想說,千百年來它都未曾改變,我也未曾改變。無論浮屠紅塵,還是碧落黃泉,我始終孤身一人。為予以回應菁兒,斜倚在窗台上的我敲了敲窗邊的桌子。
    聽了聲音,菁兒下床走到我跟前,並同我一起看著空中那輪淒月。月光映在她明亮的眸子中,頃刻顯得她霞光異彩,斑斕亙世。使我看得出神。
    “幽哥哥怎又盯著菁兒看?”菁兒取笑說,顯然沒了之前的那般羞澀。可這還是我的失禮,所以我轉回頭,繼續看我的月亮。
    “幽哥哥喜歡月亮?菁兒也喜歡月亮呢?”菁兒一邊撩弄著她輕柔的發絲一邊問我。她的發問,惹起了一段回憶。我不想回憶的回憶。
    “為什麼喜歡月亮?”
    “因為它孤獨···”
    “繁星璀璨,遍布漫天。卻隻有一輪月亮,它是孤單了些•••你同情他?”
    “不,因為我們共同孤獨!”···
    我清晰的記得,那一年我們初見,我十歲,冥華十五歲。
    沉思之時,麵具被摘下。然後我眼看著菁兒一吻傾上卻沒有閃躲,任那溫軟貼上我冰冷的臉頰。“幽哥哥,倘若菁兒不嫁去塞外,你會不會娶菁兒?”一吻深情過後,菁兒明亮的眸子盯著我雙眼問。我這才意識到,或許同菁兒走得太近是個錯。可雖是個錯,我卻沒後悔走出那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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