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宛城之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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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一開始就決定在一起,又怎會錯過這一生?
    一
    嬸嬸。
    男子跪在地上,望著眼前背對他坐著的迷人的女子,長發鬆鬆散散流水一般披拂下來,心旌搖曳。
    “嬸嬸,如果你願意,你就嫁給我吧。”
    女子驚覺回頭,如珠如玉的容顏,光彩四射。
    “我說過了,我是你嬸嬸,我們之間,什麼瓜葛也沒有。”
    男子的臉色,死灰一般。
    她的丈夫是他的叔叔,是從小撫養他長大的叔叔。
    二
    張繡初次見到影微,是在那次叔叔奉命出兵之後。
    張繡生在西涼,自幼父母雙亡,隨叔叔張濟生活。張濟是並州牧董卓的麾下,是個隻會舞刀弄槍的武夫。
    董卓受召入京,乘機控製了漢室朝廷,自稱太師,獨攬大權,手下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四人,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時常奉了董卓之命外出燒殺搶掠。
    影微原是大家閨秀,善於撫琴,精通音律。那時的她,每天都在閨中,絲毫不知外麵的危險。
    那一天張濟帶兵闖進了她的家,不由分說抱起她就走。對於她的家人和家中的財產,自然都不會放過。
    影微在張濟懷中,沒有掉過一滴眼淚,也沒有驚惶失措的表情。
    張濟卻在心裏打著算盤:這麼漂亮的女人,送給董公,必定能討董公歡心,也會對他另眼相看。
    忽然間又一轉念:董公身邊美女如雲,也不缺這一個,最近又和一個叫貂蟬的黏在一起。侄兒張繡早已過了弱冠之齡,尚未娶妻,這女人不錯,就給繡兒為妻也好。
    影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他臂彎裏扭動幾下,問道:“我美嗎?”
    “美,你真美,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了。”
    “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喜歡。”張濟語無倫次。
    “那為什麼還要把我送給別人呢?”
    影微這一聲燕語鶯啼,張濟骨軟筋酥。
    當下就決定,留下影微做自己的妻,他老婆死了許久,也沒留下子女。張繡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所以當張濟抱著他的新娘出現在侄兒麵前時,張繡瞪大了眼。
    影微的美是超凡脫俗的,就似潺潺清泉中的明珠。惹人心顫。
    可張濟對張繡講:繡兒,這是你的叔母,以後要好好伺候她。
    張繡的心,就這樣跌到了冰窖裏。
    三
    在長安城中,在叔叔身邊的日子裏,張繡過的很不快樂。
    在他的夢裏,經常出現一個彈琴的女人,著一襲淡青的美麗衣裙,飄飄然若天仙。
    纖纖十指,指間春風蕩漾,琴音縹緲如同天籟。
    想要伸手向她,卻沒有勇氣。
    初春的傍晚,桃花豔豔,張繡在微風中遇見了那個身高一丈的魁偉男子,戴束發紫金冠,騎著赤兔馬,一臉的落寞。
    “呂布,你現在想做什麼?你的女人都讓董太師搶去了,你還算男人麼?”
    張繡不知出於何種心理,竟然斥責起視他如螻蟻的呂布。
    “你,你說什麼?你敢這麼對我說話!”呂布怒不可遏,伸手一把抓住了張繡的衣領。
    “你這沒出息的,你以為我怕你不成?”張繡明知自己不是這個大塊頭的對手,還是想要和他幹一架。
    不多時,呂布蒲扇般的大掌,已將張繡按在地下。
    “你就這點本事,還想跟我打?”
    “你,你就仗著你比我高比我猛,其實你不過就是姓董的手下一個奴才,殺了自己的義父……”
    呂布隻覺腦後一涼,驚覺回首,隻見一個麵目清臒的老者,笑嗬嗬立在麵前,手中拿著一條白絹。
    “兩位將軍怎麼無事爭鬥?還是快別打了。”
    “你是誰?”呂布驚愕,按著張繡的手也放鬆了,張繡乘機爬了起來。
    “在下是王司徒王大人府上的親隨龍鼎文,特來請呂將軍過府一敘。”
    “王允?”呂布望見遠處站著的峨冠博帶的老者,趕緊跑了過去。
    張繡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一臉的羞怒。
    “張將軍無事怎麼惹那呂奉先?你又不是他的對手。”龍鼎文笑言,張繡又羞又氣:“他呂布有什麼了不起的?三姓家奴!”
    “他呂布是家奴,難道張將軍就不是你叔叔的家奴了麼?”龍鼎文此言一出,張繡頓悟,無言以對。
    張繡不想屈沉於他人之下,可是又無可奈何。
    四
    果然不出幾日,董卓前往未央宮麵君受禪之時,被呂布所殺,暴屍街頭被百姓點了天燈。
    呂布做出來了,然而也沒能得到他的女人。貂蟬在他趕來郿塢之前,已經不知所蹤。
    董卓被殺的消息傳至軍中,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四人都嚇慌了,李傕提議趕緊回西涼老家。謀士賈詡獻言,回老家隻有死路一條,不如趕緊起兵跟呂布賭一賭。
    張繡始終冷眼目睹著一切,他沒有機會參與這些,隻是看著依舊一臉無謂,隻在屋裏撫琴的影微。
    影微說:該走的總是會走,該來的一定會來,何必大驚小怪?
    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淡然,被張濟搶來,殺她全家她都不曾有什麼表示,知道反抗也沒用,保全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心肝?她的血是冰冷的嗎?張繡心中一直這樣想。
    然而美貌的女人總是令人憐惜的,張繡不恨她,心中那股火熱的情愫,反而越燃越旺。
    張繡跟隨叔叔們圍攻了長安城,呂布被迫率部眾逃走。長安城與漢獻帝,都落入四賊之手。
    忠心為國的王允,跳樓殉國,亦被逆賊們殺害。
    四賊從漢獻帝那裏勒索到官職,頤指氣使不可一世。張繡當然也有好處,升官自不必說,還得到了大量財物。
    張濟擁著影微縱情狂飲,叫張繡也來同席。
    張繡不想看到那張自己始終迷戀的臉,在叔叔的懷中淺笑低吟。
    “侄兒有事,先行告退。”張繡起身就往外走。
    “這孩子,到底怎麼了?”張濟不解。張繡頭也不回。
    “張將軍為何如此?為一個女人值得否?”
    張繡看到,卻是麵目清臒的龍鼎文,手持一條白絹,笑嗬嗬的看他。
    “你,你這老兒,竟還活著?”
    “常言道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家大人為國盡忠死得其所,一家五族六親盡被株連,我不過是個奴才,他們不會為難於我,你叔叔收我在帳下做個主簿,有飯吃就行。怎麼會像將軍這樣為了一個女人胡思亂想庸人自擾?”
    張繡怔住,想想影微冰冷的麵容,狠狠咬咬牙。
    “你--言之有理。”
    五
    時光匆匆,轉眼已是兩年以後。
    李傕郭汜互為猜忌,一番火並之後兩敗俱傷,漢獻帝在朝臣保護下逃出長安,轉回故都洛陽。
    影微勸說張濟不要卷入其中,張濟聽之,領兵自去,別圖大計。賈詡卻是個識時務的,跟著張濟去了。龍鼎文年邁,卻也沒有被丟下。他手中那條白絹,起了大作用。
    在這樣的戰亂之中,張繡始終未能娶妻。一直聽命於叔叔帳下。
    “他呂布是家奴,難道張將軍就不是你叔叔的家奴了麼?”這句話始終讓張繡心酸。
    每日裏見到影微,依然是張繡心裏的痛。
    影微不大做女紅之事,隻喜撫琴。流水般的琴音,似尖刀般剜著張繡的心。
    張濟屯兵關中日久,勢力漸大,聽賈詡之計,躲開呂布勢力,直取南陽郡,不料為流矢所中而死。張繡的出頭之日終於到了。
    臨終之時,張濟握著張繡的手:
    “繡兒,你一定要答應我兩件事,不然,我是死也不會閉眼的。”
    “叔叔有話就快講,侄兒一定照辦。”張繡表現出悲痛的神情。
    “第一,你叔母尚且年少,又無子嗣,你一定要照顧好她。第二,你要繼承我的事業,攻取南陽郡,以此為據點,直取許都,把皇帝奪回來,現在皇帝在誰手裏誰就說了算,懂嗎?”
    張繡點點頭,張濟終於閉上了眼。
    現在所有的兵馬都歸張繡指揮了,帳前有智囊賈詡,還有那大智若愚的龍鼎文,張繡對自己信心十足。派人往荊州結連劉表,駐軍馬於宛城,他要繼續叔叔的事業。
    影微住在張繡為她安排的宅院裏,張繡每天親自為她送飲食,她日日撫琴。
    張繡不知道她為什麼隻彈一首曲子,這曲子他聽了很多年,再也不忍聽了。
    “你叔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最愛聽這首曲子。”
    張繡不知道,影微的心早已是死的,漠視了周圍的一切。
    以至於,麵對他的真情流露,無動於衷。
    我說過了,我是你嬸嬸,我們之間,什麼瓜葛也沒有。
    六
    “此城中有妓女否?”
    喝的醉醺醺的曹操,倒在寓所的床榻上,問左右人。
    “稟叔父,昨晚小侄窺見館舍之側,有一婦人,生得十分美麗,問之,即繡叔張濟之妻也。”
    曹操的侄兒曹安民深知曹操之意,趕緊回答。
    “那你還不趕快去給我弄來?”
    自得了張繡屯兵宛城,圖謀進逼許都的消息,曹操自引軍來征討。分軍三路而行,以夏侯惇為先鋒。軍馬至淯水下寨。張繡聽賈詡之言,歸降曹操。曹操便率軍入城駐紮,張繡懼怕曹操,每日設宴,小心管待。
    曹操出軍在外,身邊不曾帶得姬妾。
    無一時,曹安民便帶了一輛青氈小車而來,車中走出一位抱琴麗姝,雖是渾身縞素不施脂粉,仍透出一種天然秀麗。
    曹操一見兩眼發直,問道:“夫人姓甚名何?”
    “妾乃張濟之妻鄒氏也。”影微並不害怕,落落大方。
    “夫人識吾否?”
    “久聞丞相威名,今夕幸得瞻拜。”
    “吾為夫人故,特納張繡之降;不然滅族矣。”
    “實感再生之恩。”
    “今日得見夫人,乃天幸也。今宵願同枕席,隨吾還都,安享富貴,何如?”
    影微低首拜謝,笑靨如花。
    曹操屏退左右,然後,把影微緊緊擁在懷裏。
    影微感到他的懷抱,好溫暖。這種感覺是張濟給不了她的。
    她所要的不過是安定富貴的日子,有一個男人作依靠。
    昨晚曹安民在館舍見她,不過是她精心設計好的一個局。
    張繡,你去死吧!
    七
    “久住城中,繡必生疑,亦恐外人議論。”
    影微伏在枕邊,將纖纖素手,撫著曹操長髯,幽幽的說。
    “這個容易,寶貝,明日你我去城外寨中同住。”
    經過一場品質優良的性愛,曹操心情大好。
    兩人一起到城外軍中,曹操有勇士典韋護衛,無可懼處,喚典韋就中軍帳房外宿衛。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曹操每日在營中,聽影微撫琴,他原也頗通音律,影微的琴音,讓他飄飄欲仙。
    夜晚在床幃之中,便更是欲仙欲死。
    張繡獨坐室中,一臉的悵然,全然不知。
    這女人是他一生的噩夢,甩也甩不開,躲又躲不掉。
    罷罷罷,但願再也不要見到她。這麼多年了,連她的手都沒碰到過。現在的情勢,隻要能活下去就無所求,叔叔的遺願看來是完成不了了。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跟著曹操,應該不會有什麼虧吃。
    現在這屋裏已經幾天沒有人了,家具上都落了一層灰。琴和人一起不見了。
    “主公,您可知夫人何處去了?”龍鼎文依舊手持白絹,向前來報。
    “什麼?”張繡本能地應了一聲,茫然不知所措。
    “夫人前日已經被曹操派人接到城外大營中,現在不知與曹操做甚男盜女娼之事。”
    “什麼?你說什麼?”張繡猛省,兩眼直勾勾瞪著龍鼎文,“你這老兒,是我收留了你,你不能騙我。”
    “小人絕不會欺騙主公,前日曹操的侄兒曹安民帶車來將夫人接去,便再沒回來。小人前去曹操帳中詢問,卻被他的護衛將軍典韋一腳踢了出來。小老兒這身老皮老骨,可經不得他折騰,隻好回來。”
    “操賊辱我太甚!”張繡大怒,一把將桌上的燈台操起,摔作粉碎。
    “龍鼎文你要是還能跑得動,趕快去把賈詡給我叫來。”
    “主公不必派人了,文和來也。”賈詡一溜小跑躥了進來,“小的早知主公心思,特來與主公解憂。”
    “文和先生,想必你也都知道了,此乃吾奇恥大辱,卻如何應對?”
    “此事不可泄漏。來日等操出帳議事,如此如此。”
    張繡素來對賈詡,言聽計從。
    八
    “那典韋十分勇猛,我們多少兵都未必擋得住他,可怎麼對付?”
    雖然依賈詡之計,將軍隊移分四寨,在軍中已部署好。隻因畏懼典韋,遲遲不敢舉事。
    龍鼎文領來一個大漢,張繡一見便眼睛發亮。
    “小的是主公帳下偏將胡車兒,龍老先生引我前來聽候主公調遣。”
    “吾久聞你力能負五百斤,日行七百裏,與那典韋無異,你可有法助我反了曹操麼?”
    “龍老先生已授我良計,典韋之可畏者,雙鐵戟耳。小的可前去與他套近乎,待打消他疑心,便偷入帳房,先盜其戟,此人不足畏矣。”
    “好好好。”張繡大喜,拍拍胡車兒肩膀,“你今晚就與我前去,不可走露風聲,辦成之後,我自會重重賞你。”
    “主公,龍老先生說過,此事最好就此了斷。主公要成大事,不可為情所誤,夫人被曹操取去便由她,大丈夫頂天立地,何愁為一女子乎?”
    “你懂什麼?那是我的……”張繡話到嘴邊,卻又咽下。
    “主公不聽小的良言相勸,小的便依計而行了。”
    “去吧去吧,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去。”張繡似泄氣的皮球,癱倒在交椅上。
    一想到影微此時正在曹操的懷中,嬌昵呻吟,張繡心裏似吞了二十五隻老鼠,百爪抓心。
    愛恨交織,一張無形的網圍困著自命不凡的張繡。然而他找不到出路。
    要是沒有這女人,張繡現在不知道自己會怎樣活著。
    九
    一切都不出賈詡和龍鼎文所料,胡車兒順利接近了典韋。
    典韋深為失眠所擾,胡車兒帶來酒菜與他共飲,兩人外形相似,很快就親密起來。
    “如果你一直睡不著覺,可以吃這個藥。這是安神益氣、補血舒心的,吃了能睡個好覺。”
    典韋是個直爽人,二話不說,接過藥丸便吞了下去。無一時,倒地呼呼大睡。
    胡車兒陰陰一笑,拿起了典韋的戟,把他放到床榻上躺好,轉身離去。
    正在帳中擁著美人飲酒的曹操,渾然不覺。
    聽得外麵人言馬嘶,曹操趕緊命人出去察看。
    龍鼎文揮著他的白絹進了營帳,躬身說道:“是我家主公的兵夜巡,無事。丞相請與夫人安歇。”
    曹操沒多說什麼,擁著影微進了床幃。
    是夜,軍中大亂,四下火起。典韋夢中驚醒,雙戟已失,不及著甲,用腰刀拚力死戰,砍殺二十餘人,刀豁不得用,便提起兩個死屍迎戰,身中二十餘箭,猶屹立不倒,死拒寨門。
    背後有人狠狠刺了典韋一槍,典韋大叫數聲,血流滿地而死。半晌,還無一人敢近前門而入。
    那致命的一槍,是張繡刺的。
    “這個怪物總算解決掉了,曹賊,曹賊在哪裏?”
    “主公,曹操已得他侄兒曹安民保護,從後寨上馬逃出去了。”龍鼎文揮著白絹上來報說。張繡冷冷的瞪著他:“我嬸嬸哪裏去了?”
    “曹操跑的急,丟下夫人不管了。小的已命親兵鳥五將她拉出去斬了,主公,這女人是個禍水,留不得也。”
    “什麼?”張繡兩眼血紅,“你再說一遍!”
    “那女人已經死了,主公不要再掛念她了,這樣隻會傷了你自己啊。”
    火光熒熒,龍鼎文蒼老的臉寫滿了真摯。
    “鳥五是誰?給我過來!”
    “小的在。”一個身材瘦高的士兵趕緊跑了過來。“主公有何吩咐?”
    “你倆都給我站好了,不許動。”張繡的表情很詭異,一老一少戰戰兢兢,不敢仰視。
    張繡仰望天空,黑漆漆的天此時被火光映紅了半邊,半天雲霞都仿佛洇在鮮血之中。
    “啊--”張繡一聲長吼,手中的槍刺進了龍鼎文的胸膛。
    看著那個已蒼老不堪的身體倒在地上,鮮血濺紅了手中的白絹,張繡瘋狂地大笑起來:“啊哈哈哈……”
    “主公,主公饒命!”鳥五嚇的半死,張繡手中的槍,狠狠刺透了他的腦殼。
    “曹賊跑了,還不快給我去追!”張繡一聲令下,手下人馬忙不迭奔走而去。
    沿著淯水河,張繡瘋狂的縱馬飛奔,漫無目的。
    料定這是一條不歸之路,早已沒有了回頭的餘地,也就隻有這樣狂奔下去,至死,方休。
    十
    天色方明,張繡尋到賈詡,領著殘兵敗將,在淯水邊會合。
    “現在我們沒處可去了,去荊州投奔劉表才有生機。”
    賈詡說道,張繡點點頭。
    忽然間,熟悉的音律,似潺潺的淯水,蕩入耳畔,似飛來的刀刺入張繡心胸。
    回首望去,隻見一襲青碧身影,似失群的鳥兒落在河邊。
    是影微,沒錯,就是她!
    張繡咬咬牙,抑製住隨時都會噴湧而出的眼淚,取弓搭箭,一箭射去--
    琴聲,戛然而止。
    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張繡沒有多說什麼,命手下人砍伐樹木,紮起一條木排,自己在河岸的花叢裏,采下一束嫩黃鮮花,紮起一個花環。
    影微死了,潔白的臉上還掛著笑意。
    張繡抱起那已經冰冷的身體,放在了鋪滿鮮花的木排上,輕輕一吻,便將木排推入水中。
    讓潺潺的流水,帶走一切,帶走曾經的情恨糾纏。
    “主公快上馬吧,不然曹操的人馬追過來了。”賈詡幽幽的說。
    依依不舍,望了最後一眼,張繡才上馬,領兵奔荊州而去。
    “這女人,害了多少男人哪。”張繡冷冷地說。
    “主公錯了,是男人害了她。”賈詡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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