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哭一場後,大約是心力交瘁的緣故,可綸病倒了。她原以為好好睡一覺就能複原,也拿這話安慰德卡,但身體狀況始終不見好轉,她連著躺了好幾天。奇怪的是,她的心情倒有了好轉。但凡病人都會有些特權,平日裏的無理要求,在病榻上提出來卻是合情合理。借著這點虛弱的威風,可綸不許德卡離開身邊,連朝覲也替他免了。即使在睡覺時,也非要德卡握住她的手,一直握住,她才能安心地合上眼睛。哎,倘若能一直這樣不痛不癢地病下去,那該多好啊!
她的這種居心德卡不會猜不到,但他不介意。在被可綸的反常舉止驚到後,他的學習熱情很快降溫,整夜不歸也就那麼一次,再沒有出現過。他沒有問過可綸,為什麼她會通宵不睡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而他自己整晚不歸的緣由,可綸也從未聽他解釋過,仿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有好多次想要主動問他,話到了嘴邊卻無法說出來,她怕自己真是無中生有,像個老虔婆一樣神經過敏,令到德卡厭煩,幾天一過,也就懶了,不願意再去提起,問也不過是徒惹傷心而已,何必呢?
所有的人都來看望她,在她醒著的時候,寢殿成了川流不息的熱鬧地方。可綸尋不出清淨空隙來與德卡深談,僅有的幾句對白也是些無關緊要的話。讓她耿耿於懷的是,德卡曾想讓可柔來看望她,他以為可柔會很擔心她嗎?可綸就一口回絕了,不留絲毫轉圜的餘地,這似乎讓德卡有些不高興,不過可綸比他更激動的生氣,他當時沒有再說什麼,可也沒有就此放棄。
某天早晨,乘著可綸還沒睡醒,在法老的首肯下,可柔終於有機會去看了看妹妹。可綸一睜開眼就看見可柔笑吟吟地站在床邊,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所以用力眨了眨,但聲音是不會錯的,可柔開口問她:“病得很開心吧?可綸?”
可綸實在不想看見她,閉著眼睛沒有搭理,同時暗暗痛罵德卡,覺得自己被他給賣了。
“可綸,你怎麼越來越幼稚了?都結過婚了,還以為自己是小女孩呢!把眼睛睜開,我又不是來探病的,是有話要對你說!”
有話要說?向我炫耀嗎?可綸抬起下巴,睜眼瞪著可柔,盡量作出不可一世的姿態,表示自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要是對麵有鏡子的話,可綸就能知道她的樣子其實一點都唬不了人,少了當初甩耳光的銳勢,她底氣不足。
“說吧!”她冷冷道。
“你投降吧!”可柔微笑道,“頑抗有什麼用呢?你也應該知道,裝病的伎倆維持不了很久,勉強拖留著也沒意思啊,難道你還想玩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麼?”
“你在說什麼夢話啊?想要詐我,可沒那麼容易!”
“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可綸,你在動搖!能讓你這種鴕鳥性格的人有此覺悟,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可柔眼中浮現著勝券在握的得意,問道,“你聽沒聽過一首歌,名字叫
?”
可綸猜不透她問這話的用意,沉著臉沒吱聲。
“阿拉丁讓公主感受到一個自由的新世界,所以公主愛上了他。我也給了德卡另一個嶄新的世界,所以他選擇了我。可綸,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看八成是你自做多情吧!”可綸惡狠狠道,“如果真是這樣,他會親口對我說,用不著你在這裏挑撥!”
“他會對你說的,我和他約好了,明天就對你說。我是擔心你受不了打擊,所以先來給你提個醒,別以為自己病了地球就不轉了。那天你自己不是也親眼看見了嗎?事實就是,明天他會告訴你,他選擇了誰。如果你忍受不了與我共同擁有他,不如現在開始收拾東西吧,多帶點文物回去,也好揚名世界。”
說得象真的一樣!天哪,她怎麼可以說得像真的一樣?!我不可以相信,半個字都不要相信!我隻相信德卡!我隻要相信德卡就好!可綸想讓自己大笑,表示不以為然,卻又不敢咧嘴,很害怕自己笑著笑著就會哭出來。縱然心裏轉過了千百個應對的方法,她能表現出的卻隻有沉默。
“你的幸福,隻剩下不到24小時了。盡量利用最後的機會撒嬌胡鬧吧,可綸,後悔嗎?你本可以用同樣的方法保住他的!你的曆史一向都學得比我好啊!在這方麵被我有機可乘,很惱火吧!”
“你少在這裏鬼扯了!”可綸冷冷道,由於上一回合以沉默應對,所以這次說得清楚有力,語速極快,“什麼不到24小時,你憑什麼說得這麼肯定!我敢說德卡早把你給看透了,你以為他會愛上你這種自私自利的女人嗎?告訴你,他愛的是我,不是我的學問,我愛的是德卡,不是埃及王妃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