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怎能如煙 第十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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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良開始為公司的事情忙碌,我也回了離縣城三十公裏外的老家。一個人每日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感覺自己已經被生活淘汰,被命運拋棄。以後的路在哪裏。大江已失去聯係,周周遠渡重洋,玲玲也與自己無關,可我又為何將他們想起,難道這就是無法磨滅的命運印記。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環境相對而論,如出一轍、大同小異。一個環境中的文化、風俗、生活方式包括待人接物等諸多種種,將直接影響著在其中的每一個生命。在故鄉這個小村落裏,這個平原地帶的生活種族人群對命運的重視與信守遠遠超出現在人的想象。
這樣的環境中,有這麼一群人,他們研究《周易》、《相術》、《巫冊》、《命經》。所以它不是簡單的算命,不是玄機諸處的預料,也不是詭異的巫術,更不是獨斷乾坤的命經。他們有著自己的存在道理。
這群人不是略懂皮毛,而是滲入其髓,入腦海,不忘之,隨應用、求未卜,通人命運、得之先知。他們有著同樣的名字—主相爺。
久遠的年代,他們以此為業,謀以生計。
文化大革命時期,諸多的主相爺被批鬥,他們都背著一個同樣的罪名—擾亂社會主義秩序。自此,學習和將此相術傳世的人越來越少,頻臨失傳。
我的老祖父就是其中一位。聽老祖父講,他是偷學的。目前為止,生活在這裏的各個家族中,也隻有他一個還熟懂其中奧妙。
因家庭貧窮所致,八十年代後,近七十歲的老祖父終不再將其隱於心中。開始以此謀生,以求養家糊口。老祖父性格比較自閉,簡單的說是個很怪的人,常人難以捉摸他的內心世界。而對每一個找過他主相的人的命運判斷,幾乎全部得以應驗。口碑相傳,遠及他鄉,甚至百裏之外找他主相的人也越來越多。
一九九八年,我離開了生活了十九年的家鄉,走進軍營,跨門報國。臨行前,父親硬拉著我的手,幾乎以逼迫的方式把我帶到老祖父麵前,求老祖父為我主相,但不求終生,隻問此行。
與其他普通算命的人一樣,在求出我生辰八字後,已經快九十歲高齡的他,緊閉雙目,手指在指節間有規律的動作著。睜開眼睛的老祖父的臉上卻布滿愁雲。“命裏遇紅顏,卻無連理日;手足兄弟情,陰陽兩相隔;生此富貴命,無奈不屬爾。去也罷、不去也罷,得與失、禍與福。”
不明白其中道理的父親,聽不懂老祖父那些專業的語言。但我懂,所以當父親追問著老祖父讓其說得簡單一點的時候,我硬拽著父親的手說道:“我懂,但我不信這些旁門左道的命運斷言。”
我此言一出,老祖父一個勁地搖頭。“年少輕狂,好自為之。”
六年前,服役滿五年的我解甲歸田退出現役,到家見到的第一個見到的人居然是五年前為我主相的老祖父。
見到他老人家的第一眼,他的樣子叫我吃驚。五年了,老祖父依然精神的很。
我隨口問候:“老祖父好。您是越活越年輕了,精神還這麼好。”
“五年,你隻學會了拍馬屁嗎?”老祖父一臉嚴肅間還依然帶著那份讓人捉摸不定的表情。
他的話叫我心裏很不舒服,雖說是長輩,但聽到這樣的話心裏還是覺得難過。
“我的話很多人不愛聽,甚至有人不願意聽。自古以來,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再說了,我又不是城裏那些天橋下算命的,講不出那麼多讓人高興的話。”
我剛要接話,老祖父的臉上突然充滿笑容。“聽說你回來了,來看看我的重孫。”
我也笑著將老祖父引進屋子,搬著家裏的老木椅子,扶著他坐下。爾後又給老祖父泡了茶。那是我從千裏之外的塞北帶回來的。
“為什麼不選擇留在部隊?你要知道農村的孩子如果能留在軍帳裏,那也算是出息了。”
老祖父開門見山的問話,叫我一時竟不知如何應答。
“是啊!我為什麼要回來呢?”看著眼前的老祖父,我一瞬間盡是迷茫。
我承認對老祖父不了解,也沒有過多的交往。小時候的一些事情早已模糊。關於他的事情都是耳聞與眾人相傳而知。對於眼前的老祖父,我突然感覺是如此的深不可測。
“不瞞您說,戰友違法紀律,我遭受牽連,才受處分被安排複員的。原本,原本我已經是幹部了。”我竟在短暫的迷茫間向他說出了自己退役的原因。
“生此富貴命,無奈不屬爾啊!”
“這句話很熟悉啊老祖父,我好像聽你什麼時候說過?”我滿臉疑惑。
“還記得你參軍前我對你說的話嗎?”老祖父看著我問。
我笑了笑說:“早忘記了,我不信這個。”
老祖父笑了。“人們常說信則有不信則無,那隻是常人用心阻撓了自己的斷想,一求安慰罷了。人命自有天注定啊孩子。”
老祖父的長聲一歎,引來我開懷大笑。“老祖父,你和電視裏演的那些算命先生還真像,他們也個個都像你似的,口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讓人覺得滿腹經綸。隻可惜人們就是這樣被迷惑的,先迷惑人們的眼睛,再蠱惑人們的心態,直至叫人信服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