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吧？”醫生知道自己這樣追問沒有緣由，但他就是想知道，特別特別的想知道，如果沒有得到回答的話，他也許又會一個人心不在焉的亂想。“我們，是朋友吧？”
    杜茗愣坐在板凳上，他專開視線，漂亮的黑色眼珠盯著窗外看。
    醫生得不到回答，頹廢地微聳下肩膀，桌子下得手攥緊了自己的白色外套。
    杜茗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嗯。”發出輕輕的鼻音，杜茗耳朵上一片紅色。朋友啊。這樣想著，杜茗似乎看見了暖春盛開的迎春花，那樣金燦燦的顏色讓他暗自有些喜悅起來。
    醫生猛地抬頭，眼裏是不可抑製的開心，他整個人猛然站起來，越過書桌直直抓住杜茗的手，“是朋友對吧！”對方的喜悅溢於言表，杜茗有點受寵若驚，收緊了肩膀，有點受到驚嚇的樣子。
    “よかった！よかった！”醫生開心地握緊了杜茗的手，眼睛笑成彎月形。杜茗滿頭霧水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不過看到醫生那麼開心，杜茗有點不好意思的微微笑出來。
    這個朋友，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和這位新朋友又聊了一會兒，杜茗就離開了醫院。離開之前杜茗問了問前台值班的護士，“請問，尤卡達是什麼？”
    “哎？你不知道嘛？”小護士抓過圓珠筆，龍飛鳳舞地在紙上寫了一行字，然後塞給杜茗，“這個是日文啦，跟你說太多你也不懂，反正翻譯過來就是說：太好了，這樣的意思。yokatta，按照發音讀就好了。”
    杜茗再謝過，腳步略快地離開了前台，在門口的旋轉門前，彎腰換上溜冰鞋，滑出了醫院。
    小護士叼著魷魚絲和旁邊的姑娘繼續嘰嘰喳喳地繼續話題。嘛。よかった一定是哪個醫生講出來的吧。
    回到住的地方，杜茗砰砰砰地踩著大樓外沿有點腐朽的鐵梯子上樓，他的住房是以前的老建築了，老建築不是像現在這樣通過防盜大門進入單元戶，而是通過大樓外麵直接通向房門的獨立鐵梯子上樓。雖然是不太安全，但是租金便宜已經足夠了。
    老建築，所以是三室一層的構造，杜茗租的是最小的一間，其他的兩室住的是兩個獨立家庭，杜茗和他們也沒有多大的交集，雖然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杜茗還是木訥地不說話，時間一長了，兩家人也都有點不太愛理會這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
    打開鋁門，杜茗換下了腳下的鞋，走過公用的走廊，走廊兩側一左一右是那兩戶人家的用房，走廊往裏就是杜茗的小房間。輕手輕腳地回去，杜茗用鑰匙打開門，動作遲緩地推門進去又默默關上門。
    房間裏還是原樣吧。雖然新年了，但是一點氣氛都沒有啊。
    “你丫怎麼才回來！”小胖子衝上來虎虎生威地一把熊抱住杜茗，一臉不滿地瞪著杜茗。
    杜茗看得一愣，瞄到了床上的電磁爐和一堆切好洗淨的菜，頓時反應過來，對著小胖子的腦袋就是一拳頭，“說了多少次，不要在我床上煮東西吃！”
    “說！怎麼這麼久！爺餓得不行啊！這小地方又沒空調！想凍死我嘛就直說！”杜茗無語地白他一眼，單手毫不留情地蹂躪著小胖子的頭，死命往床上按著蹭了幾下，這才感慨道：“覺得爽多了。”
    “壞人！”小胖子啃著床單默默看杜茗，被杜茗又放倒蹭了幾下。
    我靠。小胖子站起來就是一頓泰山壓頂，把杜茗壓得夠嗆，後者舉白旗某胖爺才罷休。
    小胖子樂嗬嗬地把電磁爐插在接電板上，對著爐上的鴛鴦火鍋裏加了一桶水，又添了不少特濃排骨湯底，杜茗也默默坐在一邊，從小胖子手裏搶過來一堆肉，對著紅湯猛地倒下去，也不在乎會不會濺到床單上。小胖子不由感慨：“跟胖爺爺搶肉搶成這樣啊，你是多久沒吃肉了了啊。”
    杜茗雙眼發亮地盯著咕嚕咕嚕的紅湯，抬起臉看了一眼小胖子無謂地哼了一聲。
    小胖子被那一眼瞧了酥了半邊跌下床去，半響猛一拍膝蓋，從床下爬上來，默默道：“妖孽啊，妖孽。”
    小胖子心情愉悅地往白湯裏添了不少蔬菜，看著那綠油油地一坨，杜茗義正言辭地拒絕道：“這一坨自己煮自己吃。”小胖子眼角一抽，差別待遇得。
    等著肉熟，杜茗又一茬沒一茬地和小胖子聊天，聊著聊著不知道為什麼就提到了娛樂圈，小胖子對男明星的關注度一向比女明星多的幾番，於是就自然而然聊到了男明星的長相和身材，小胖子咬著筷子道：“要說以我這樣的眼光，稍微有點名氣的又長得著實能入眼的，就最近風頭最勁的那幾個小年輕男團也是不錯。往名氣大的說，滕王倒是真真不錯的啊。長相不說，身材也好，最難的是脾氣心態也好。當然啦，都是報道裏這麼說的，不過他負麵緋聞確實不多。”
    杜茗想起那天晚上滕王的目光，心裏堵了一樣，手指捏緊了自己的筷子，有點心不在焉地應著，小胖子咂咂筷頭，有點八卦性質地問道：“你見過滕王嗎？真人好看還是照片好看？”
    “沒見過。”杜茗想也不想地回答，“肉熟了。”
    小胖子歎口氣道：“要是能要到簽名就好了。轉手賣出去也算是外快了吧？”杜茗隻是一味吃肉。“我說你啊，好歹也是明星啊。”小胖子往杜茗的碗裏多扔了塊筒子骨，“你相貌也不差，幾年前還出道紅過呢，多好一個潛力股，你們公司也太沒眼光了。”
    杜茗繼續吃肉，似乎小胖子講個沒完的話題完全與他無關。
    潛力股嗎？早就不是了。靈感枯竭，舞台恐懼，自信心全失，隻剩下這幅皮囊。花瓶，娛樂圈從來不少。自己已經沒有那個心力去爭去搶了。亞樹的昏迷始終是塊重石壓在他身上。亞樹能依靠的人隻有他了，若是自己再得罪什麼不該得罪的人，後果不是他能承擔起的。
    弟弟和亞樹，小胖子和醫生。
    現在，就已經很好了。
    夢想。
    杜茗心中一痛，呼吸都是一滯。他的夢想早已經死去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代價。
    如果能夠讓弟弟和亞樹安然無恙地活下去，杜茗想，自己怎麼樣都已經可以了。
    所有的孽所有的債，他來背就好了。
    想到弟弟的笑臉，杜茗微微笑起來。小胖子早就換了話題，又開始嘰裏咕嚕地抱怨著今天拿權搶貨的大媽多麼凶猛，信誓旦旦明天一定要把沒搶到的東西加倍搶回來。杜茗看著一臉怨氣的小胖子，又是毫不客氣地把小胖子一頓捏扁揉圓。
    小胖子一頭亂發，肩膀微塌的可憐狀，淚眼朦朧地拿著碗吃自己的蔬菜。
    承受著對方太過畜生的戰鬥力，小胖子嚶嚶地哭泣，一邊胡思亂想著，明明當初看上去是美弱受，怎麼就變成了鬼畜了。
    杜茗又撈起一塊肉，小胖子麵目囧色的看著杜茗的吃相，後者完全不在意，把肉悶進辣醬裏滾了一圈，把那一團火紅的肉吞了下去，看得小胖子心驚肉跳。
    “過年你不回家？”杜茗嚼吧嚼吧地開口問著，小胖子切了一聲，“誰要回去啊。”
    “你家那邊還在氣頭上？”杜茗皺著眉頭問道。
    “氣倒是不氣了，就是說要是我肯老老實實回去，什麼都聽我的。”小胖子無所謂地搖搖頭，“鬼信。我要是這心思肯定早就會去了。”
    “回去總有回去的好啊。”
    “我回去了你怎麼辦？”小胖子又給杜茗的碗裏加了塊肉，“這鬼地方又沒有獨立廚房，你有看起來不像是自己能弄吃的的人。難不成就打算自己煮泡麵煮一年？你那角落裏堆得幾層的泡麵箱我可看見了啊。再說，你這也沒空調。靠你不行，還得小爺我再奮鬥個幾年，給你裝個空調。”
    小胖子絮絮叨叨著，杜茗耐心地聽著，眉眼彎彎。
    “總之我是不會回去的。再說我要是回去了，沒靠近我們家兩百米內就絕對被一票子人綁回去，然後你第二天就會在報紙上電視上發現，爺我結婚了。”小胖子咬牙切齒，“我現在隻能耗下去，也許他們等急了，哪天就直接衝過來二話不說把我綁了就走。”
    “這麼嚴重？”杜茗有點呆，“你們家對你是有多大的期待啊？”
    小胖子得瑟地晃腿，“那必須，舍我其誰！”
    “沒看出來你還有商業天賦？”杜茗毫不留情地打擊。
    “其實啊，是因為我們家九代單傳~”小胖子滿嘴蔬菜地賤笑道，“我不繼承誰繼承啊！”
    還真是好命。杜茗繼續猛吃肉。
    新年就這樣開始了，自己不加油不行啊。
    窗外的雪還在下個沒完沒了。新年的雪，紛紛雜雜落下人間，像是朵朵盛開的花，從冬日的樹上被搖晃著掉落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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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愛你一生一世”哦，看文的孩子要幸福啊~
    桃子我也愛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