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 挺髒的一個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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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有三百多天,十二月三十一日,不過是其中之一,卻因為遠遠落在最後,成了特殊的節日。
    臨近節日,電視台就會瘋狂忙碌起來。節目單的製作,人員的邀請安排,燈光的設計,舞台的效果,彩排的流程。每個人都忙得人仰馬翻,吵吵嚷嚷的嘴裏冒出帶著火氣的話來。
    後台甬長的道路通向各個未知的房間,最角落最安靜的演出準備室裏,兩男一女沉默共處。
    良好的隔音設施隔絕了外界不安分聲響,房間內的安靜讓人在這種繁忙中反倒覺得壓抑,這樣異常的安靜並不會出現在每一個準備室裏,隻不過這裏情況特殊罷了。
    女化妝師正顫抖著手強作鎮定的給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化妝,她緊張地憋住氣,不敢大口吸氣呼氣,怕自己的呼吸會幹擾到閉目養神的偶像。
    已經換好一身電視台提供的某品牌服裝做好發型的男人,上半身筆挺地坐在軟椅上,任憑化妝師在自己臉上,塗鴉。
    是的,塗鴉。
    按照滕王極其吹毛求疵的完美主義來說,剛從實習轉正的化妝師的技術就是在塗鴉。
    當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自己的化妝師Susan去荷蘭結婚了,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是不可能回來的。
    安靜到死的準備室裏突然響起一陣響鈴,嚇得化妝師的手抖了一下,經紀人不慌不忙地打開門出去接了電話,輕手輕腳地關門之前,經紀人藏在鏡片之下的眼睛裏暗藏的銳利光芒讓女化妝師呼吸都是一滯。
    滕王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鏡子,鏡子裏的自己嘴角處被淡色的唇蜜多畫出來一道,沉默不語。
    化妝師羞愧欲死。
    後者溫和地揮手,示意化妝師繼續,然後又閉上眼。
    化妝師感恩涕零地把那道囂張的唇蜜小心翼翼地擦掉。
    男人閉著眼睛,沒有做出不喜的表情,涉足演藝圈多年,他早已經練就了一身本領,不在人前表現自己負麵的表情也隻是其中的一種。雖說是這樣,但是滕王暗自卻開始不耐煩地抬高食指敲打著椅把暗自猜想,如果提一倍的工資,Susan那個家夥會不會見錢眼開地丟下婚約飛回來。不過想到好友肯定會氣急敗壞,牆腳被撬的滕王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經紀人接完電話,平靜地湊近心情不好的滕王,然後輕聲試探地開口道:“王,老板今晚開宴會,你看要不要去?”
    老板這幾年越來越不喜歡別人不服他的命令。滕王想到下班之後的時間又要泡湯一陣煩躁,但還是點頭表示同意。他現在隻是一名藝人,再紅也抵不過老板的一句話。
    經紀人長呼一口氣。
    舞台上,鎂光燈下,英俊的臉,得體的笑容,修長的身材,不越位的動作,風趣的話語,滕王微笑著,卻覺得這樣演下去越發沒意思,每個人都很假,雖然從表麵上來看也很表裏不一的男人,卻潛意識地讓鏡頭前自己的一切都陽光到完美。
    演出錄製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這個時候不算晚。大多數時間,這會兒的男人還在劇組裏或者別的地方來回奔波,匆忙吃上幾口飯,或者在去某個地方的路上微微休憩,同時在腦子裏打理自己要說的話。
    經紀人先一步下樓,打點一切,滕王厭煩了坐電梯,自己一個人沿著昏黃可怖的逃生樓梯慢慢下樓。暗黃的燈光一閃一閃毫無定數,一年到頭長跟在身邊的助手也默默無言地跟在後麵,打著手電照亮滕王腳下的台階。而男人卻覺得無趣起來,皮鞋踩在台階上,嗑噠嗑噠。走上最後一節台階,助手已經遞上了保暖的外套。
    等滕王穿好出了電視台,經紀人已經發動車子在門口等著了。
    當明星就是這樣,去哪裏都是有人跟著,服侍著。尤其是做明星做到像滕王這樣的,更是一呼百應,身邊的人對他總是有求必應。
    滕王揉揉眉間,隱去疲憊。
    自己大概是累了。
    滕王簽約的公司是娛樂圈的知名公司:道成傳媒。
    今天是公司決定要聚一聚的日子,至於原因就是某位高位者的心血來潮,那個總喜歡耍人為樂的老板是不會認為這種事情需要理由的,即使事出突然,即使會讓一些人又強撐著笑臉,即使會讓譬如他一樣忙碌的人失去一個難得早睡的夜晚。
    不過,像他這樣的高位者,誰會在意這樣或者那樣的即使呢?
    母親嚴厲的勸導還在耳邊,滕王閉起眼睛,大概是真的力不從心,不會再愛了吧。
    還有一年,也隻剩一年了。滕王歎口氣,一年後一切就都成定數。
    他也該回到他原來的位置上去了。玩了這麼久,也該知足了。
    經紀人把車開到了一家私人俱樂部下,滕王左側的車門被打開,助理正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車。
    私人會所的公廁內,一個年輕的大男孩撐著雙手壓在洗手池旁,痛苦地幹嘔,直到把胃裏所有的東西全部吐出來了,他才抬起頭,壓抑地喘息起來。
    媽的,真惡心!
    大男孩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唇,看著鏡子裏麵狼狽的自己,忍不住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接著,他的眼眶紅了紅,猛地打開水龍頭,把自己的頭都埋進了噴湧的水下。
    冰冷的水灌過頭顱,酒意也被冰寒徹底地逼退。
    整個世界隻有水聲的感覺,褪去了一切惱人的聲音,這種感覺真棒。
    自虐夠了,大男孩抬起頭,把額前礙事的劉海全部撩了上去梳向了後麵,他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頭也不回的出去。
    滕王踏進偌大的會客廳,就在拚在一起的沙發群中間發現了笑得一臉溫和的老板,老板正笑嗬嗬地用酒灌著旁邊跪著的小男孩,後者被灌得眼淚流了一臉,嗆得往後縮。
    “老板。”滕王冷不丁地開口,在吵鬧的環境中這聲音極具穿透力地入了老板的耳,老板明顯是驚訝了一番,開始打趣他:“呦,招財樹~”
    滕王目不斜視地走近老板身邊,如同高傲的黑色天鵝踏進泥淖,周圍的一切都被顯得汙穢不堪起來。老板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把幾個陪酒的毫不留情地踹了下去,興奮地同滕王招手道:“過來,坐!”
    滕王應聲坐下,和老板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天來,兩個人都是在圈子中闖蕩多年的,自然之道的事情不會少,天南地北的瞎聊了著,滕王隻希望早點回去。
    旁邊角落的沙發裏傳來一陣大聲的起哄聲,口哨的尖銳聲讓滕王皺著眉頭去看肇事者是誰,卻發現了這樣的一幕。
    一個骨骼較小的人正背對著他,坐在另一個男人的身上,和身下的人忘情擁吻著,而身下的人明顯不是什麼好東西,順著架子小的人的脊椎漸漸向下摸去。
    滕王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那個被強吻的人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一把抓出男人的手,沉默地坐到了另一邊。而被打擾了興致的男人明顯不爽,挑起身邊的人的下巴,惡聲惡氣地說些什麼。
    滕王這才看清楚,原來那個人是個男生,梳著大背頭,整張臉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一張年輕過分的精致妖豔的臉。
    似乎察覺到,那個大男孩看見了滕王,也看見了滕王的表情,也讀懂了他對自己的想法:髒。
    大男孩就一直這麼沉默下去。
    滕王早已經移開了視線。
    眾人又鬧了很久才散會。
    眾人都散了之後,大男孩最後出來,手裏拎著幾瓶沒有被開罐的酒,在不清晰的路燈下,幾乎摸黑地回去。
    淩晨三點,他洗漱幹淨後坐在床上玩弄著手機,停頓了很久,才撥了個號碼。
    電話接通的等待音太過漫長,他幾次想掛斷,卻又最終不願意。
    “喂?哥哥!”那邊傳來一個年輕的陽光洋溢的聲音。
    他這才露出一個真正的笑容來,接著眼淚就不可遏止地留下來,滾燙滾燙地流過麵頰。
    “哥哥想你了。”
    像他這樣髒的人,什麼都是一種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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