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卷-忘川渡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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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夕眼底一寒,袖風一揚,收回冰蠶絲,推開鏡月公主,素衣紛揚。
明夕拉開那把銀色的弓,頓時無色的箭隻在星河上空,疾如厲風,阻斷那道已經逼近血色光華的紫光。
頓時樓雨悶哼了一聲,聚起的紫光還未來得及吞食血色光華,卡到一半,迅速消失了。
“妖君,你我之間恩怨已深,沒必要此刻還想傷我母親,你不想活得久一點麼?”
體內的氣流又漸漸亂流,明夕剛恢複好的麵色又變蒼白。
倒在星辰上的樓雨掙紮了幾下,吐出一口血,怒眸裏血霧深重,“恨你,不需要本君費話。我竭盡所有替我族人複仇,有什麼不對?”
人界貪婪自私,傷他妖族數千妖的性命。而明夕又在做什麼?他護著人界,封印它們!
明夕強忍著心脈處的疼痛,眸清如華。“妖君,你如此執迷不悟。我若維護人界,何必僅是封印,而不殺呢?為護你妖族,本殿在天帝麵前自傷命脈。”
樓羽大吃一驚。
明夕沒有看樓羽,眉目如畫的麵容,被眉目下的陰影蓋住大半表情。
“我明夕對自己的事,向來問心無愧。”頓了稍刻,明夕道,“你妖族的事,讓你恨到現在。以至於我不願插手任何事,傷己、流言、增敵,本殿不值得。”
說完,明夕的臉色更為蒼白,身體有些搖晃的樣子。鏡月想扶他一把,卻被他眼中那清光給阻住了。
“我比任何人清楚自己的身體,沒有誰能改變我的命脈。鏡月,我知道你不惜用元神替我療傷,可是,我這樣的人,你並不值得。”明夕的語氣,淡淡的,冷冷的。
鏡月被明夕的話給愣住了,她眼中迅速閃過一絲失落和悲傷。
自從在瑤池仙畔見他第一眼起,她就無法自拔為他深陷。即使知道孔雀明王無情無心,不事七情六欲,她依舊如飛蛾撲火般,愛上他。
瑤池仙畔,他眉目如畫,朱砂妖冶,風吹起那白衣,風華絕代。
“你是誰?竟敢闖入瑤池仙畔?”少女身著華麗的青色霓裳,帶著幾個美貌女侍朝少年這邊走近。
白衣少年看都沒看她一眼,似乎當她不存在的。“那你又是誰?”
“吭,你先說!”
少年似乎不願意理她了,轉身便走。
“給我站住!”少女絲毫不顧形象,跑上去拉住他的袖子。正要擺出架子教訓少年,少年卻回首,冷冷的眸光,如劍刃般。
“本殿知道你是天帝的女兒,所以請你放開手……”少年唇角凝聚一抹邪惡的笑容,“堂堂一個公主,拽著本殿的袖子,難道是要本殿負責呢?”
“胡說!”鏡月立即如兔子般彈開,整個人如避瘟疫般地離明夕遠遠的。“你這小鬼太不可愛了!本公主,惹不起躲得起!”
少年斂起笑容,整個人麵無表情地轉身,甩下一句冰冷的話,“本殿行成人之禮的時候,你這丫頭片子還沒出生呢。”然後,少年怎麼也不理她了,撩了一下衣擺就離開了。
幾個女侍在一邊抖成一團,鏡月瞧得莫名其妙。上前,拉住一個女侍問原因,然而幾個女侍居然跑了。
“跑什麼?本宮還沒問呢?難道本宮是毒蟲野獸不成,又不會把你們吃了!”鏡月一陣抱怨,被她抓住的那個女侍更是拚命掙紮。鏡月怒了,俏麗的臉蛋氣得緋紅,她並不是因為這幾個女侍而生氣,而是剛才那囂張冷漠的少年。為什麼他一來,她的女侍都這麼害怕?“他是什麼人?”
女侍害怕的臉色又多了一絲緋紅,害羞又生怯地回答。“公主,他是孔雀明王。”
孔雀明王?鏡月頓時丟開女侍,整個臉糾結到陰晴不定。
那少年容貌是極好看的,但是他的性格卻為什麼那樣的古怪?
見鏡月沉默,女侍又道,“孔雀明王殿下是冥帝之子,是三界中最美的男子,好多仙女姐姐想嫁他呢。但他性格古怪冷漠,手段狠絕,又讓人很怕。而且他封印妖界惡靈之後,再也沒有真正笑過。更有人說,他時常站在忘川崖前,看著對岸,有時一站就是一個輪回春秋。後來這個傳說就流傳到了人界,人說,死之前,能看到孔雀明王的背影,若他不回首,人死之後,再世為人,注定一生淒涼寂寞。”
鏡月聽得震撼了,她不知道這少年竟有千年孤獨和一身寂寥。這是怎樣的承受的,讓他從來沒有再真正笑過?
“那他為什麼不娶妻?”若有一知己紅顏在身側,他也不至於獨攬那麼久的寂寥啊!
女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她的眸眼,全是迷茫和淒涼。“孔雀明王是孔雀族的後裔,這是他的命。若他動情,必將橫禍來臨。猶其他在天帝麵前為妖族求情,甘願自毀命脈,必須一生孤獨,才能延續他的性命。若動情他人,他最後必將……”女侍說到這裏便不再說下去,她說不下了。
曾何幾時,縱然他有傾倒三界的容貌,尊貴的身份,卻因為命脈束縛,注定一生寂寥,終不能,
愛。
鏡月起身,整個人籠罩在瑤池仙霧中,遠遠看去,如一枝青露瓊花。
她的倒影映在水光的顛亂中,喃喃自語,“若為他解開命脈,他是不是可以笑得很好看,從此不再寂寞?”
想起他眉間朱砂一點,她閉眸:若為你傾盡天下,我願飛蛾撲火。”起初不知道她已動情,直到此時此刻,他的這番話,拒她於千裏之外,她才知道。
當初早就愛上了他吧!
明夕沒有管鏡月想什麼,徑直朝祈月走去。
祈月早就等著明夕過來了,奈何鏡月那丫頭實在太凶了,不敢過去惹她。確定鏡月確實是救人,祈月才耐了性子等待。
抱住明夕,兩個人的溫度貼住在胸膛,他明顯感覺明夕整個人冰冷的體溫,以及他眼中的冰冷,和顫抖。
明夕用殺人般的眼神狠狠地剜了占到便宜笑得一臉滿足的祈月,似乎在說,“離我遠點……”
指尖淩厲,白衣男子眸中血霧升起,祈月來不及反應,一雙雪白修長如女子般的手,已經剜入他的肩膀。
祈月輸入明夕體內的神靈之氣,頓時反噬祈月的肩膀,一陣劇痛,自肩上流向心脈。
“你……”明夕眸底閃過一絲異色,這才明白,祈月抱住他,是為了輸真氣入自己體內,替他壓製血脈的亂流。
“唉,好心沒好報!明夕,你下手真狠!”祈月頓時想起了第一次在三生石壁前,明夕給他的見麵禮,也是這樣,雙手一伸,頓時他的肩膀就麻了。
究竟這人練了什麼邪門的法術,還來這招啊。
明夕很難得露出關切之色,一手抓起流血不止的祈月,另一手提起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樓羽,朝星神所居之處,飛身遁去。
躲在暗處的星神星阮,頓時起身,眸光裏閃過一絲神秘的笑,抄小道先明夕一步返回星神殿。
“明夕,你這又是何必?你明知道我這傷沒事的,何必自傷元神,去找星神?”腳下的星辰璀璨,轉瞬間就越過萬丈星河。明夕整個人眉宇糾結到揮汗如雨,蒼白的容顏,祈月望到眸中,心內一陣難言的刺痛。這男子怎麼這麼倔強!
“閉嘴!”明夕壓製著體內噬骨般的劇痛,眉梢間一片陰詒。“若想本殿把你丟下去,就盡管地聒噪吧!”
“明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