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莫不是……
    破天已然愛上……
    死鬼輕笑著搖頭，否定了這種猜測。
    回想起尚未進入天界之時，破天對他的態度，想來他素喜精美皮相，吾等這般粗鄙之相，怎入得他眼？
    心，糾痛。
    嗬嗬。
    不自覺地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額頭扁平，雙目凹陷，塌鼻扁嘴……他並非不知道如今這幅模樣便是在人間也算不得正常。隻初踏妖域之時，上蒼早已算準今時今日，許諾天地浩劫之後，若他尚且存於世間，則可恢複原來相貌。
    隻可惜當時於他而言，皮相不過外在，醜美無關痛癢。哪知世人對此竟這般看重，便連破天亦是如此。
    抬眼看那青年，額頭飽滿，細眉斜飛，眼尾上翹，鼻梁挺直……他與他當真是天上地下相差甚遠，難怪破天總會被頂著這副皮相的自己嚇到。
    不過，這樣一來，甚好。
    至少，不會給他太多負擔。
    天地浩劫，焉能篤定誰人存活誰人滅？
    倘使此般皮相，便是灰飛煙滅亦不會在他心底留下痕跡……
    如此，了無牽掛，斷卻塵緣，深得……吾心。
    死鬼的陰鬱並未顯露在外，木訥的臉沒有透露任何異樣神情。
    老狐狸倒是絲毫沒有受到周遭低迷情緒的影響，隻一聲“好！”，一掌帶風打在破天肩上。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老子要是還扭扭捏捏不就像小雌？！老子等你凱旋！今晚就拿出珍藏了兩百年的狐狸酒，咱爺倆一次性喝個痛快！算作餞行！”
    “兩百年的狐狸酒？”看老狐狸這麼舍得，破天也樂了，之前的些許擔憂全都拋在腦後，和著老狐狸勾肩搭背搬來狐狸酒，架上烤架，烤魚喝酒。
    河畔，涼風習習。
    大小狐狸圍在篝火旁，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兩百年的狐狸酒果真乃陳年佳釀，入口甘洌，唇齒留香，便是那仙界瓊漿也隻能這般。
    老狐狸說的內容無非就是關於他波瀾壯闊的愛情史。
    破天側耳聽著，貌似專注的模樣，黝黑的獸瞳卻時不時地瞥向石屋。
    死鬼靜靜地立在石屋旁，不言不語，看似淡漠，一雙灰色的眼睛卻一直盯著百米外的破天，便是蛋蛋也無法分散他絲毫注意力。接到青年投來的視線，便微微勾起嘴角，報以一個稍顯僵硬扭曲的笑容。
    蛋蛋坐在死鬼肩上，一手抓著死鬼頭上的枯草，一手從掛在胸前的小布口袋掏零嘴。對於被大人們忽視慣了的他來說，隻要視線裏有爹爹和老不死的叔叔，就沒什麼可擔憂的。
    老狐狸不是不知道破天和死鬼之間的互動，隻選擇性忽視。他亦是過來人，又豈會不知熱戀中的人是什麼模樣？隻是……
    偷偷瞄一眼死鬼，五官扭曲的樣子還真是讓他……
    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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