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嘴裏正磨著血珍珠，瞧見自己的爹爹睡著了，連忙從無根那兒小跑過來，扭著屁股鑽進破天懷裏。
    低頭看著腿上的青年，時不時吐點兒唾沫星子。分明是如此不雅的動作，卻讓死鬼覺得異常舒心。感受到青年身上傳來的淡淡溫度，心滿滿的，像是蜂蜜快要溢出來一樣。
    蛋蛋從無根身邊跑開，這下子，沒了主心骨的無根更加不知道該把注意力往哪兒放。反觀妖帝自斟自飲，怡然自樂，完全不像他這麼彷徨憂慮、不知所措。
    實在是憋不住了，無根轉身悄悄離開，試圖擺脫這種讓他窒息的氛圍。
    無根一走，妖帝也沒了之前的自在，便連端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的傾斜，致使珍貴的狐狸酒撒了一地都沒發現。
    灰白的眼珠子隨著無根的身影緩緩移動，待他消失在叢林裏，這才回過頭來看著旁邊的妖帝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死鬼搖頭，隻道是世人皆為情所困，卻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夜色漸深，老狐狸回家睡覺去了。
    隨後不久，妖帝亦離開。
    將滅未滅的篝火裏跳躍的火星映得一狐一鳥臉頰緋紅。
    幾乎是不自覺的，死鬼伸出枯槁的手臂，輕輕撫摸青年的睡顏，卷翹濃密的睫毛在火光助力下形成一個扇形的陰影，臉上猙獰的刀疤也因為火光的映襯柔和起來。食指小心翼翼地按壓在青年漂亮的嘴唇上，為他拭去粘在唇角的油漬。
    “汝甚美。”
    言之鑿鑿，情深意切。
    隻可惜狐狸酒醉未醒，不然，要是讓他聽見這樣的話，沒準兒又會手舞足蹈上房揭瓦。
    次日，日上三竿。
    狐狸精總算睡得心滿意足。支起腰杆伸個懶腰，忽覺得胸口濕潤，一看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小混蛋留下的口水。正欲開口進行思想教育，卻見一張放大的死人臉擺在自己眼前，嚇得狐狸精屁滾尿流後退十步。
    破天這樣的反應已非鮮見，隻死鬼卻是有些不明白，緣何近來愈發不喜破天厭棄他的皮相。見青年擰著眉頭看他，從那雙漂亮的眼珠裏，他可以清楚地瞧見自己的皮相：幹瘦，呆板，毫無神采。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想來破天亦逃不過凡人序列，也怪不得他。再者，人各有命，吾與之相遇已是天地異數，還是減少交集為妙。
    思及此，死鬼沉默不語，站起來轉身離去。
    破天沒有看漏死鬼微微蹙起的眉頭，他可以把這樣的反應大膽地理解為死鬼生氣了嗎？
    可是，他為什麼生氣？
    挖著耳朵想了半天，神經大條的狐狸精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隻得歸結為一條：小氣的雄性真可怕！
    抱起蛋蛋，破天癟著嘴巴跟在後頭。忽察覺今兒早沒看見無根和妖帝，想起四妖穀裏的禁區，破天心道不好，於是趕緊把蛋蛋交給死鬼，自個兒去山林裏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