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瞳孔仔細打量破天，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端倪。詭異的氣氛無聲地蔓延。
    終於，隨後跟上來的死鬼補充了一句，“破天所言據實。”這才讓剛才的窘境消散。
    “真是撿的？”像是在問古神，又像是在問自己。無根喃呢著，低下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可這樣的反應在狐狸精看來卻是極不正常。想他認識無根也有一個月了吧，在人間算來也就是三十年。三十年的時間裏他可從沒看過無根這般反常，難不成老子在河裏撿個鳥蛋還得經過敵人頭頭審批？
    沒理會破天的歪膩，無根自語，“蓬萊之東，岱輿之山，上有扶桑之樹，樹高萬丈。樹顛有天雞，為巢於上。每夜至子時則天雞鳴，而日中陽鳥應之；陽鳥鳴則天下之雞皆鳴（《玄中記》）。”
    赤色的瞳孔緩緩轉向破天懷裏被遮得嚴嚴實實的蛋蛋，一時之間竟沒了言語。“哈哈……天意，當真是天意。”失魂落魄地轉過身，臨行之前又頓了身形，“敢問小狐狸，這神鳥可是在天河撿到的？”
    或許是被他突然而來的變化駭住，破天也沒了之前的執拗，隻老實地“嗯”了一聲。
    “嗬！嗬嗬……”得到了答案，無根終於邁出了腳步，可那僵硬遲緩的身形竟像是被抽了魂兒一般了無生氣。
    “他、他怎麼了？”瞧著站在一側的死鬼，破天小聲道。
    他的問題死鬼並沒有回答，他不知道為什麼死鬼不吱聲，也不知道為什麼死鬼看著無根的眼神竟像是暗含了無盡的悲憫。
    悲憫？
    為什麼？
    他總覺得，過去的無根並不像現在這般外熱心冷，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的身上到底背負了怎樣的往事。才會……
    讓他變成這樣？
    懷裏的蛋蛋不安分地晃了晃，勾回破天心神，低頭瞧著懷裏乖乖呆著的蛋蛋，也不知怎地，就覺得心頭溫暖。
    以後你便是我的兒子，我的親人。
    即便沒有爹爹，沒有娘親，即便整個世界都看不起我，我還有你，還有……視線悄悄轉向立在身旁的瘦削男子……
    死鬼。
    灰色的眼珠子緩緩轉過來，正巧對上了破天失神的視線，伸出皮包骨頭的手臂在破天麵前晃了晃，一向機敏的狐狸精竟沒有反應！
    緣何？
    死鬼難得有了疑問，剛想開口，卻被狐狸精接下來的話弄得沒了聲響。
    卻見破天一手捏著蛋蛋，一手提著死鬼衣領，抬腿邁開大步，悶頭朝著天河方向走，“今天洗澡的時候看見河裏有魚……”
    ……
    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回味著從天河邊兒偷的腥，狐狸精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想起當時天兵天將鐵青了臉在河邊兒站成一排，看著他們最為敬重的古神從河裏撈魚，明知此舉違反天規卻又不敢上前勸諫的情景都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