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大搖大擺地從側門走進逸塵宮大殿。
    偌大的殿堂很是空蕩，除了正上方一張光潔透亮的白玉座椅，什麼也沒有。因此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中央的兩個仙人。
    從小就聽妖怪說天帝威嚴，妖物難以近身，如今想來這話是一點兒也不假，好比現在，他隻是倚在側門口遠遠地看著帝君高大的背影，就已經雙腿打顫，冷汗直冒。
    並不是他膽小，而是因為作為妖物的他，總會對帝君身上磅礴厚重的仙氣感到害怕，那是一種對強者的折服。他想，恐怕就是那南國妖道之祖看見帝君，也會四肢僵硬吧？
    可即便帝君給人的壓迫力如此巨大，死鬼仍舊冷冷淡淡，甚至相對於帝君熱切的神色，他飄忽不定的視線還有點兒像是神遊天外，仿佛對他來說，麵前的天界帝君和西嶇賣花的老頭子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果然，因為他也是神，所以在天界帝君麵前毫不畏懼。後退一步，讓汗濕的背部貼在沁人的牆壁上，他本無心偷聽二人談話，耳朵卻總是會在無意之中捕捉到細微的聲音。
    對於談話的內容他毫不上心，隻是被動的充當語音接收器，大腦沒有絲毫反應。也不知在這個地方站了多久，忽然聽見大堂裏傳來帝君爽朗的笑聲，隨後便聽見靴子與白玉地麵摩擦的聲音，想來帝君已經離開。
    他仍舊沒有挪動步子走出去。初入天庭的喜悅慢慢散去，一步登天的自得緩緩沉澱，那些被自己刻意深埋的事情浮出水麵，揮之不去，讓他不得不理清楚其中的原委。
    從一開始知道死鬼竟不是啞巴的震驚，到現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死鬼的彷徨，仿佛隻在一瞬間他和死鬼的地位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天以前，他高高在上，死鬼隻是他的跟班兒，雖然最近勉強晉升為兄弟；一天以後，死鬼成為眾仙敬仰的仙界第一古神，他則成了死鬼的寵物？！
    原本還想著權當作施舍，把死鬼收為兄弟，卻沒想到如今倒成了自己妄想攀龍附鳳。
    忽回想起無根的話，“仙妖有別”。即便現在進了天界，脫胎換骨，也無法擺脫妖物的劣根性，仍舊不配和死鬼稱兄道弟，無根是這個意思嗎？恨恨地擦擦嘴巴，老子就不相信天界就沒有一個神仙是從妖域跑來的！
    可是……
    死鬼是怎麼想的？會不會也覺得我不配和他做兄弟？想到這裏，黑白分明的瞳孔一轉，悄悄瞥向身後，卻發現大堂裏一個鬼影都沒有！
    霎時間狐狸精急了，“噌”地跳進大殿，伸長脖子四處張望，看那空蕩蕩的大殿裏連點兒灰塵都沒有，不禁擰起眉頭咧嘴嘀咕：“這才多長時間就跑到外麵鬼混！看樣子沒有老子的監督確實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