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賀紅鳶羽最終還是選擇了眼下她的地位。畢竟，為了她眼前的地位，她甚至連自己親身的兒子也可以棄之於國外，更何況隻是一把名義上的家傳之寶。
    真正的家傳之寶，還是伊賀家的基業。
    “這就是那把妖刀？”顧映風抱著長木盒，跟在肖意身邊。
    因為安培靖海的事，伊賀紅鳶羽自然不敢再拿水貨充數，肖意接過劍盒，幾乎看了不看就離開了伊賀祖宅。
    聽得出小孩語氣裏的懷疑，肖大爺把玩到手的寶貝，“日本雖然很多習慣與中國相似，但是，也並不是完全相同的，我們收禮當然是當麵打開，不過在日本，為了表示尊重，收到禮物，最好不要當麵打開。出門在外，也要不忘以禮相待。”
    “……”顧映風嘴角抽搐，明明就是你以性命威脅人家，逼對方給你的，怎麼換了張口，就變成禮物了。
    “錚！！！——”一聲，鋒利的劍刃被拔出劍鞘，銀白色的劍刃的刃段上泛著藍光，一條遊雲的龍刻在劍身上，部分地方還篆刻著一段經文，正是“妙法蓮華經”。
    “的確是伊賀家世代收藏的妖刀——妙法村正。”肖意看著劍刃上篆刻的經文，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平平無奇的黑曜色劍鞘之下，劍刃妖異非凡。拔出劍的瞬間，一股極寒的氣息，讓站在肖意身邊的顧映風打了一個利索索的寒戰。小孩震驚的盯著肖意手裏的那把劍。
    “想摸一下不？”肖大爺使了個劍花，側過臉問。
    顧映風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笑的陰險的肖意，慎重再慎重之後，還是抵不住那份誘惑，慢悠悠的伸出了手。
    入手的冰涼刺骨，饒是顧映風早有準備，卻還是被冰寒之力刺了一下，觸碰到劍柄的食指瞬間麻木了。顧映風看著發青的食指手指甲，皺了皺眉，僅僅隻是觸碰一下，就完全抵擋不住劍身的那股寒氣，而肖意可是出了門就把那把劍拿在手上的。
    “生氣了？”顧映風被肖意逗弄，吃了個暗虧，但肖意看他被凍到手之後，就低著頭默默看自己的手指，嘴角的笑容不由緩了緩。
    “沒。”顧映風淡淡的否定，抬起頭，不在乎的揉了揉手指頭。“為什麼它怎麼冷？”
    “這不是冷！”肖意笑眯眯的搖頭，“你所感覺到的冷，其實是這把妖刀的殺氣，因為濃鬱到了極致，所以意誌不堅的人，會被那股殺氣所蠱惑。”
    “這個道理和陰陽術有些類似，一般先天未滿的嬰兒是看不到陰陽術的。”
    “那就是說陰陽術都是虛像麼？”從肖意手中見識到了陰陽術的玄妙，顧映風好奇的問。
    “道理有三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此第一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吃第二重；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此第三重。陰陽術正是第三重境界，你說他究竟是虛，還是實？”肖意衝著小孩神神秘秘一笑。
    左手對著劍刃輕輕一彈指，一陣龍吟般的劍鳴聲響起，餘音不絕。
    饒是聰明如斯的顧映風也聽不懂肖意這句雲裏霧裏的一句話，單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小風，你知道關於這把妖刀的故事麼？”肖意將劍刃插回劍鞘裏，如是問道。
    顧映風雖然也看過許多書，但是對於日本這方麵的事情，卻並不是特別了解。
    “很多人都以為村正妖刀就隻是一把刀的名稱，實則不然，目前存世的村正係列武士刀就有許多，分布在日本國內各大家族手中，有些甚至還流失到了海外。”得到心儀已久的東西，肖意心情不錯，耐下性子給顧映風灌輸一些小見聞。
    “村正，是日本最有名的日本刀之一，取自室町中期至天正年間約一百年間的伊勢的刀工之名。根據他所處的那段時間，正好是日本步入戰國時代初期，時局動蕩不安，武士刀的需求自然空前強烈。刀工村正所生產的日本刀雖然最優秀，可是由於太過銳利，到了江戶時代就開始有了‘邪劍’、‘妖刀’的稱號，為世人所避忌。”
    “到然村正之所以被稱為妖刀的主要原因，還是德川幕府時期，德川家康數代重要人物均死傷在了村正之下，所以，德川家康對村正極其痛恨，斥之為“不吉”的象征，並下令廢止村正，不許使用，持刀者都會被視為藐視幕府，被處以極刑。直到德川家康禁刀之後，“妖刀”的說法才被泛化的，幾乎所有的村正係列武士刀都被成為“妖刀”。”
    “現存的村正妖刀雖然不止一把，但是伊賀家世代收藏的這把村正妖刀，卻是所有妖刀之中最為珍貴的‘妙法村正’。”
    肖意三言兩語便將日本妖刀來由娓娓道來，細節處也絲毫不含糊。
    所有刀在淬煉完成之後，都被會刀工帶到溪邊，或者任意的水邊，試驗刀的鋒利程度。隨意丟下一片樹葉，讓樹葉順水流下，真正鋒利的刀刃，能夠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樹葉一分為二，若是不能分割，這把刀便是把廢刀。如同燒製陶器最後色澤不過關的疵品一樣。
    而妖刀村正，不僅能輕易分割樹葉，並且，被割開的事業也不會馬上隨著溪水的流動而流走，而是盤旋纏繞在妖刀附近，如同被無形的冤魂纏繞，生生世世不能離開刀刃。
    “妙法村正”作為村正係列武士刀中，最為珍貴的一把，倒不如說成，最為可怖的一把。
    “照這麼說來，‘妖刀’之說不過是被人以訛傳訛的結果，並沒有所謂的妖刀，隻不過是鋒利一些罷了。”受到西方唯物主義深刻影響的顧映風並不是那麼快就可以轉變過思維的。
    肖意摸了摸下巴，狹長的眸子細挑出一道弧度，精致華麗的鳳鳥耳飾懸在右耳垂上，站在顧映風的位置是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隻精細雕刻的鳳翎。
    “所謂妖刀，必定嗜血，普通的鍛造方法是不可能達到村正的鋒利程度的。作為日本國寶級名刀，你以為除了我之外，就沒有別的人打這把刀的主意了？”肖意似笑非笑的說，“曾經也有人不怕死，冒充伊賀家裏的傭人，偷偷進入密室盜取‘妙法村正’。”
    “或許他的意誌力也不算堅強吧！沒有抓穩劍柄，反而被劍刃斬斷的手掌，當伊藤家的人聞訊趕來的時候，密室裏就剩下一具屍體。……據說，那個人身上所有的血液都被吸幹了。”
    “這一點都不好笑。”顧映風白了一眼笑的奸猾的某人，心裏卻猛地一突。
    肖意臉上的壞笑擴大，“‘妙法村正’的劍身之所以被篆刻上妙法蓮華經，正是為了鎮壓妖刀中的邪氣，和那日蓮宗八竿子關係打不著。你的血氣不夠旺盛，單獨去碰這把妖刀，絕對會被邪氣入侵。”
    顧映風皺眉，又是殺氣，又是邪氣，還邪氣入侵，小孩這個時候發現，肖意果然有做神棍的潛質，說起話來，都和大神棍鬼穀子一個調調。
    “別不相信，我說件事，你就明白了。”肖意一彈手指，“一些兩三歲的小孩，不知為什麼，就突然大哭大鬧，去醫院看病，卻又什麼都查不出來。你遇到過這種事情吧？”
    “嗯，在老家聽說過！”顧映風點點頭。
    “最後用的是什麼方法解決的？”
    “是……”顧映風不說話了，看了眼肖意，默然了許久，才開口，“那些都是騙錢的。”
    “可到底小孩還是好了，對麼！”肖意伸手，略到報複性質的將顧映風修剪的服帖的頭發揉成雞窩，“別小看了民間高人，邪氣並非鬼神作怪，我自始至終也沒說過世上真的有神靈。萬事萬物，本歸於心，最終還不都是人事而已。”
    被肖意左來右去的思維弄得雲裏霧裏的，顧映風幹脆一概拋去，轉而問道，“接下來回去？”
    肖意目光沉靜的看著右手握著的妖刀，突然眼角輕微一挑，“現在，好像不行了。”
    說著，緩緩抬起頭，目光平視前方。身旁的顧映風稟然。
    伊賀祖宅內，某處雅舍之中。
    一位身著華麗紅色和服的女人端坐在軟墊之上，眼神陰狠的盯著某處，一言不發。
    “嗖！——”一陣急促的風聲，兩名身穿黑色短裝衛服的女人出現在雅舍之中，見到伊賀紅鳶羽，立即單膝跪下，右手握拳比在左胸前。
    伊賀紅鳶羽看到這兩個人，陰狠的眸子閃過一道寒光，紅唇含笑，色如丹寇。
    打蛇不死，蛇必傷人。
    ……
    （最近更新不給力，流殤解釋一下，流殤過年要回老家去過，流殤老家在鄉下，相當偏僻，無網，信號微妙，時有時沒有，所以近期的存稿留作過年那幾天上傳，以後的稿子我已經讓我妹妹代發，感謝各位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