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一聲。一旁的閻羅王看了看我，沒有開口說話。
    天澈拉起我的衣袖，眼睛又彎了起來：“走吧。”
    閻羅王伸出手似是要阻攔天澈，但還是轉了個方向搭在天澈的肩上。
    無言地走啊走，走到了剛才偷聽的房間前，天澈用手在那個門上劃了個圈，念了句咒語，才帶著我進入，還好剛才我沒有闖進去，要不然就灰飛煙滅了，我聽懂了那句咒語，劫後餘生的感覺真是……
    跟我睡的那間房差不多的裝潢，隻不過床是冰藍色的，寒身上的人參膏已凝固，天澈一揮袖，那些泥一樣的硬物便消逝無蹤。我還沒來得及重溫一遍寒的身體，一身冰藍色的袍子便覆在了他身上。
    一縷仙氣飄到我頸後，我打了個哆嗦。
    閻羅王還是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天澈鬆開拉住我衣袖的手，猛地抓起我的手放在寒的額頭上，然後轉頭對我說：“你現在隻需要盡力注入魔力就好。”然後抽回按在我手上的手。
    我開始按照他所說的開始往寒的身體裏注入魔力。
    剛開始很輕鬆，後來卻越發艱難，每一絲魔力的調動都好像是耗費了所有的力氣，我半趴在寒的胸膛上，隔著衣料感受他冰冷的溫度，就像有了動力，快要枯竭的魔力又一波又一波地輸送進寒的身體，快要撐不住了……不行，要清醒，寒複活就靠你了！我給自己鼓勁。
    好似從幹癟的泉水中抽水，每一點魔力的抽出，我都會渾身疼痛，內髒仿佛被扭在了一起，心也緊緊的好像被誰揪住了一樣。終於耗盡了所有力氣，我的手無力地滑落，掙紮著想再放回去，卻隻是一隻手指動了動。
    寒還沒有醒。
    我的汗水滴落，混雜了一些紅色的液體，原來我的眼睛流出了血淚？對了，閻羅王說魔王的血很難得，我扭過頭奮力咬住肩膀，直到它溢出鮮血，血腥味彌漫，我又獲得了一絲力氣，將肩膀靠在寒的嘴邊，得救了一般地昏睡過去……
    又是那個夢。
    我已沒有感覺，麻木地等寒刺過來，這次沒有在疼痛中醒來，而是墜入了一片黑暗。
    寒的魂魄也是在這裏的嗎？我想著，如果是這樣，那我願意永遠呆在這裏感受寒的孤獨。
    不對，我明明在複活寒給他輸入魔力的啊？不知道現在寒怎麼樣了，我的血有沒有用？我要從這裏出去！我大喊著，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但似乎有了作用，眼前的黑暗緩緩消散，我從夢中醒來。
    我來不及喘氣，也無視了肩上還在流血的傷口，睜眼搜索著寒。
    我們還保持著之前輸送魔力的動作、位置，我努力站起身伸出顫抖無力地手想測探他有沒有呼吸。
    手還沒有到達寒的鼻下，天澈就用仙術打掉了我的手。疼痛使我呼吸急促起來。
    我用眼神詢問他幹什麼。
    天澈對我眨眨眼，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圖悲，你知道嗎？要複活寒，還有一個步驟哦。”他慢慢向我走來，失去了魔力的我已經沒有力氣移動了，“那就是——”天澈眼中精光一閃，手迅速掐住我的脖子，接著說：“用與之有羈絆的人的生命做代價，喚醒其靈魂。”
    閻羅王冷眼旁觀，沒有出手。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的眼睛散發了嗜血的光芒：“你知道嗎？我貴為天帝，然而卻得不到他的一個笑！而你呢？你不僅得到了他的笑，還得到了他的命！嗬嗬嗬，你快死了，我也不怕告訴你，閻羅王是寒的弟弟，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他的哥哥，然而他還是願意幫助我複活寒，條件是我跟他在一起直到寒複活。你說，愛情是不是很偉大？”我無法回答。感受著一點點窒息的恐懼，但隨即我又平靜下來，如果這樣可以讓寒活過來，也是值得的。可惜，以後也許不能陪著寒了……
    大腦越來越脹痛，我努力說出最後一句話：“告……告訴寒，我……我是為了報，報仇，和那些……人，同歸於盡，才……才死的……”聲音很小，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我是否真的出了聲，但我想天澈應該是聽到了的，不然不會露出我從未見過的鄙夷神色，眼中各種我認不清的情緒一閃，天澈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在我魂魄離體的那一刻，我看見寒的眼睛睜開了，瞳色是和我一樣的赤紅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