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瑄一腳踢開擋在麵前的太監，此時，他臉上厚厚的妝顯得更是嚇人，如果此時見了皇帝，怕是更惹嫌棄，但他現在顧不得這些，推開禦書房大門，欲抬腳進去，卻又遲疑，最後還是立於門外，道：
    “你愛我嗎？”
    “……不愛。”
    “不，不是愛，我是問，喜歡嗎？”
    “……不喜歡。”
    “一點……”
    “一點都不喜歡！”
    瞬間，本就安靜的禦書房更顯靜謐。
    “哈哈哈……”白文瑄看著眼前的皇帝，麵部止不住痙攣，他控製不住自己現在的表情，為掩飾心中突然填滿的失落和傷痛，他放聲狂笑，笑得格外恐怖瘮人！
    “鄭公公，送皇後回靜思殿，朕累了。”皇帝皺了皺眉，放下手中奏折，揉了揉太陽穴，揮手示意身旁的近侍太監，疲憊之意盡顯。
    被白文瑄笑聲嚇住的鄭總管回過神來，謹慎查看了下皇帝臉色，一眨眼間心思轉了個圈，便承了聲“諾”，躬身行禮踩著碎步急急退下來，搖一下拂塵示意左右去“攙扶”已經癲了的白皇後。
    “哈哈哈哈……”無限癲狂的笑聲灑落一路，即使駕著白文瑄到靜思殿的侍衛早已離去，白文瑄還是癱在地上笑個不停。一旁平日伺候他的宮侍本來害怕他，此時更是不敢靠近了。
    白皇後是出了名的暴戾和狠毒，喪在他手上的人命不計其數，即使此時的他已是一個廢後，但誰又敢肯定他會不會來個魚死網破拉著一幹人等下地獄呢？所以，靜思殿裏的眾宮侍還是很忌憚他的，雖然此時白文瑄失了勢，也不敢落井下石，誠惶誠恐地跪在殿外，低著頭，不敢窺覷半分。
    金烏西落，月兔東升，此時正值深秋，夜露深重。靜思殿燃起宮燈，卻沒有鳳祥殿那般燈火輝煌。大殿內，一片漆黑，癲狂的笑聲早已消逝，殿外的宮侍仍然不敢起身，跪了許久的身體早已麻木。
    “掌燈。”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來，跪在前麵的總管太監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因跪了許久起得急，差點又摔了回去，幸好身後的小太監眼疾，爬過來用身體墊了一把當了回人凳，才不至於讓這老太監摔下去。
    “快快快，掌燈備膳！”太監總管急忙壓低了聲音催促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起身，小心翼翼地開始伺候白皇後的晚膳。
    白皇後雖被廢，但餘威仍在，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挑戰他的權威。
    不一會兒，靜思殿燈火通明，竟不比鳳祥殿的夜晚差多少。
    “枉我半生為你，卻撈了個一世罵名，落得如此下場……”此時的白文瑄早已卸掉那不男不女的妖豔濃妝，脫了身上那厚重端莊的皇後宮袍，散了發恢複男子打扮，頂著一張闊別多年的清秀臉皮，手裏拿著半塊玉，坐在妝奩前，自顧憐惜。
    “娘娘……”靜思殿太監總管在門外低聲詢問，在他身後，一眾端著各色佳肴的宮侍都低著頭哈著腰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撤了。”白文瑄甚感疲憊，笑得沙啞的喉嚨不想過多說話，將那半塊玉佩放入匣內，看著銅鏡裏的影子，拉下頭上的發帶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笑容，聽著門外“撲通”的一片下跪聲，拿起剪子，起身，朝著殿內那一排排宮燈走去。
    “公公……”總管太監身邊的小太監見殿內一點一點變暗，有些慌張，急喚出聲。
    “娘娘，請保重鳳體！”總管太監察覺白皇後心思，大聲勸諫，又恭恭敬敬磕了個響頭，一個真真正正的響頭！
    “娘娘，請保重鳳體！”其他太監宮女見狀，照樣學樣，將頭狠狠磕在地上，發出不小聲響。
    這群太監宮女知道白文瑄的厲害，知道如何保命，但他們畢竟不是白文瑄，怎麼會知道他此時心中所想？待一股濃煙之味嗆入鼻喉，眾人才抬起頭來，瞬間失了儀態，逃竄著大喊“走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