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會有喜歡班裏最受歡迎的人時候，不過這種喜歡，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漸漸被人淡忘。
    初中生的VICE曾經傻傻暗戀著班上最受歡迎的男生CRO，並且目光永遠追逐著對方。那時候的喜歡，完完全全的那麼純粹，不會像現在的生活中，喜歡對方必須建立在最基礎的麵包上。特別是走向工作崗位後，看每個人的眼神都會變得不一樣，似乎大家身來就有貴賤之分。
    對於靠嘴巴吃飯的市場營銷員VICE來說，人隻有兩類，一種是能夠給自己帶來利益的，另一種是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人。對待前一種人，自己絕對不可以違逆對方，如果可能的話，要盡量讓對方從自己身上找到滿足感，從而變成自己掌握主導權的狀況。至於後者，完全沒有必要在其身上浪費時間和感情，哪怕連個微小的眼神也沒有必要給予。
    正是因為這種難以忘懷的過去和殘酷的現實之間矛盾的對比，才會讓VICE經常會想去尋找當年全心全意喜歡上的那個人。
    自己究竟在這些年中，變得有多在意多方的存在？但是自己也明白，對CRO來說，可能完全不記得曾經有那麼一個人用急切又熱烈的眼神追逐過自己，若CRO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那自己自己一定可以馬上死心，馬上對他幻滅，然後徹底感受到那種美好被踐踏的快感。反正，在自己麵前，那些小時候被播下的種種人性的美好，在自己大學畢業後就變得不堪一擊。隻要涉及到利益上的分配，每個人的醜惡嘴臉就會毫無防備的暴露出來。那麼，讓自己對美好再幻滅一次又未嚐不可……
    於是他又有另一種可以解脫的想法，是不是自己美化了這份最初的情感？曾經聽朋友說過，當自己再次遇到當年的初戀情人，多年的幻想與美好回憶會霎那間瓦解。所以，他開始懷疑自己這份感情能不能經得起考驗，或者說，幹脆把這段記憶一直留在心底，偶爾想起它，偶爾去懷念它，這樣，也許就夠了。
    不過，事實上是，人生經常會被預想不到的事件所左右最初計劃的軌跡。
    前幾天，忽然接到初中的班長電話，說是當年的班主任住院了希望大家聚一下。於是VICE又再次想起那個讓人寤寐思服的身影，隨著自己工作上虛假的笑容日漸增多，那個人在某種意義上似乎已經變成了自己唯一的救贖。或者正確來說，應該是想念自己當年那份純真的愛意。VICE心裏雖然明白，也覺得自己對這件事已經想得透徹了，當成人生記憶長河的一枚珍珠，當然很美好，但是現在機會出現了，就算自己不願意，也是要見到對方的吧？更何況他當年以學習委員的身份深受老師喜愛，不可能不會去看班主任的病情吧？
    說起來也尷尬，明明是去探病，VICE的心頭卻湧起點點興奮，這樣子好像很對不起十年都沒有見的老師，但是當年的那位班主任和現在的自己根本也沒有利益聯係好嗎？所以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她現在過得怎麼樣，她還記不記的當年那個偏科的自己……這一切，完全都不重要啊……
    涼爽夏風的早上，VICE在鏡子前連換了兩套衣服似乎都不滿意，明明自己是個做推銷的，所以VICE對穿著下過一番功夫，搭配衣服什麼的，應該易如反掌才對。但是現在的自己卻茫然於最後一步的領帶款式的選擇上。
    首先，絕對不能穿黑色之類的上衣，這樣就好像去參加喪禮一樣。其次，也不能穿得太光鮮明亮，在眾人當中如果變得太突出，反而就會像小醜一樣讓人全身不自在，而且還是在平和的病房中。當然，款式也不能太過低調，因為這是彰顯自己職業地位的時候，說不定以前的同學中會有自己潛在的客戶群也不一定。最後，在第五次換成細窄版領帶後，VICE決定以簡潔的藍色襯衫加上米色斜紋領帶去參加這場帶有同學聚會性質的探病。
    當然，做出這個選擇決定性原因還是由於CRO，因為VICE深深記得，當年還沒有校服製度的初中校園中，CRO那一抹淡藍色的身影總是讓自己無法移開視線，那麼，如果是現在相同品味的打扮，應該可以更加贏取對方的好感。
    踏上去醫院的途中，禮物的選擇也是相當重要的，這個時候VICE才開始後悔自己居然沒有問班長老師究竟患了什麼病，可是現在如果打電話過去問，會有一種臨時抱佛腳的樣子——真正關心對方的人會在去看病的前一刻才想起這麼重要的問題嗎？於是他開始埋怨班長當時的失誤。
    那麼，就走最傳統的路線帶上一籃水果和百合花應該就沒問題了吧，當然，祝福卡也是必須的，親手寫上的話語更顯真誠。自然，因為不知道會是什麼病，需要曖昧一點的語言去帶過。
    經過多重顧慮後，在醫院旁的禮品店結賬的時候，VICE看著賬單的數目心裏不禁閃過一絲不快。但一想到這是與闊別十年不見的CRO再次重逢，那麼，偶爾破費一次也無所謂了，隻是這份錢並不是直接投資到CRO身上，這讓自己有點焦躁。不過希望對方能夠注意到自己這份用心，畢竟是給CRO最愛老師的禮物，他或多或少是會察覺到的吧！
    臉頰上稍微掛點汗珠的VICE來到醫院的門口，有點在意現在的衣著是否還整齊，但是因為雙手都還拿著禮品，VICE決定等下先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匆匆掃了一眼右手上的精鋼製手表，時間還有餘裕。
    “嘿，VICE！”
    細細的帶點沙啞的女聲傳入自己耳朵。
    VICE抬起臉，醫院大廳處的出口附近站著一位身材矮小的女性，肩膀很窄，珍珠白連衣裙的打扮將她光澤柔和的手腳露了出來，雖然她並不高，不過身材比例很均勻。
    “喲~~！”
    VICE馬上認出這位長相不算太突出的她，因為女性脖子右側有一處很明顯的褐色胎記。她曾經是班上的圖書管理員，名字是NAP，她以前穿著打扮都很單調，長得也很一般，VICE從來沒有注意過她，一直到被人發現她和CRO在交往的時候，VICE才開始不斷在意這個女生。真沒想到，首先遇到了自己最不想見的人之一。
    “禮品真豐盛啊。”
    她細細眉毛微微抬起，瞅了一眼VICE雙手提的禮品袋。她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最靠外的關節夾著根燒了一半的煙。
    真不適合女孩子，VICE內心皺了一下眉頭。接著抬眼對上NAP的視線，有一點尷尬的笑了笑。
    “恩，還好啦。那個，老師怎麼樣了？”
    她的表情略顯疲憊，仔細觀察的話下眼瞼部分有層淡淡的黑眼圈。
    “老師患的是下肢靜脈曲張，上周已經做過手術了，現在氣色很好，大家都在那裏聊天呢。”
    “啊！”
    這個語氣詞其實想表達的意義很多，VICE終於知道了老師得的病名了，而且沒想到這麼多人都在約定的時間點之前來到病房了。內心有點懊悔，但同時又是一陣激動，CRO他應該已經在病房了吧？
    “真是太好了呢，手術沒出什麼意外。”
    像為了隱藏自己真實想法一般，VICE擺出端正的麵容，隨口接上剛才的對話。
    “微創手術而已，恢複快、安全性高。”
    “咦？”
    自己從來沒有聽過的陌生詞彙，VICE疑惑地望向NAP。NAP感受到VICE的疑問，深深的吐了一口煙，開始解釋：“是一種新技術的手術啦，會使用腹腔鏡、胸腔鏡等工具進行的。”
    “你知道的還真詳細呢。”
    VICE已經來到NAP一步之遙的距離，她的身高和初中相比似乎沒多大變化。
    NAP苦笑了一下，“因為我現在是內科醫生啊，隻不過不在這家醫院工作而已，要是我知道老師住院，無論如何，也一定會讓他去我工作的醫院的。”
    “啊，原來是醫生……”
    VICE沒想到當年那個靦腆的少女現在成長為了可以獨當一麵的醫生。闊別了將近十年，人的變化可謂真大。
    “恩，昨晚突然有急診，加班了五個小時，今天差點起不來。”
    說完後的NAP，輕輕呼出一口又長又細的歎氣，看起來相當疲倦的樣子。明明身為一個詳知健康的醫生，現在卻依靠著吸煙而提神，VICE忍不住多盯了幾眼她手上捏著的不相稱香煙。
    “真辛苦呢，等一下不回去休息嗎？”
    VICE盡力表現出關心的口吻問道。
    她用右手搔了一下脖子上的胎記，VICE暗想著NAP的這個小習慣還是沒有改掉啊。於是又回憶起了初中的時代，她曾經和CRO交往過一段時間的事情，因此心中泛起一層層酸楚的漣漪。
    “恩，待會再看一下老師就走，這副樣子，也不想見同學了。”
    NAP略揚起頭在VICE下風處緩緩的吐出一口煙，掃了一眼大廳的電子時鍾。
    “我和你一起進去吧，剛才有點累，出來吸口煙。”
    “恩。”
    其實VICE很想回答自己已經等不及要衝進病房，但是這樣的態度一定會讓NAP起疑的。按捺著內心的急躁與興奮，VICE有點不安地握緊了手上的禮品袋。
    NAP撳滅了煙蒂丟到了玻璃門旁邊的滅煙柱中，跨開大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VICE馬上緊緊地跟了上去，去洗手間整理衣著的時間已經沒有了，他隻好邊走邊不停地打量起襯衣來。
    “你在看什麼啊？”
    剛按下電梯按鈕的NAP回過頭狐疑的看著自己。
    “啊，我是在看今天的衣服起皺了嗎。”
    本來沒打算說，但自己居然就這樣脫口而出，內心有點緊張了一下，因為VICE不喜歡別人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不過他馬上對自己異常的行為得出了結論，一定是因為和初中的舊相識見麵，警戒心刹那鬆弛下來的緣故。
    “你也變了呢。”
    NAP偏過頭，有點枯燥的劉海從她耳際散開。
    “哈？有嗎？”
    VICE故作鎮定的問道。
    “嗬嗬，你以前沒有這麼注意外表的嘛……看你今天穿得那麼整齊，我還說是哪裏來的少爺呢，不過呢，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小，不知道打扮呢……”
    “啊，見笑了……”
    稍微帶一點欣喜，VICE低了低頭，接著說：“是呢，以前都沒有考慮這麼多事情……”
    剛剛開啟的電梯因為得裝下兩個輪椅上的病人，所以VICE和NAP決定等下一趟。一想到離見到老師的時間越來越近，心裏就開始七上八下，在意CRO就更加在意的不得了。
    偷瞄了一眼NAP毫無表情的側臉。
    “說起來……大家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呢……”
    話題似乎轉得有點生硬，比起‘大家’這個詞，VICE很想單槍直入問CRO的情況，畢竟NAP和他有過交往，說不定現在還保持著聯係。
    “等一下你看就知道了吧。”
    NAP幽幽地回答著。
    她是不是嫌這個問題回答起來太過囉嗦呢？
    VICE琢磨著有什麼方法可以讓NAP在沒有察覺自己心思之前主動告訴自己CRO的近況。
    “我上了高中以後基本沒有再和其他同學聯係了，因為那時候我初中朋友並不多，老實說，其實就是沒有。”
    NAP不等他問，猶如自言自語一般繼續敘述，話題似乎在往合適一點的方向前進。
    “不是有一個嗎？”
    VICE換了一條腿去支撐重量，心情有點緊張地發問。
    NAP動了動倦怠的眼皮，“恩，是有一個。”
    然後她依然不慌不忙說道：“就是CRO呢，我們上了高中還寫信聯係過。”
    Bingo！CRO果然是正解。VICE的心髒猛烈跳動了一下。那個時候電腦還不普及，手機什麼的，也不是每個家庭可以承受，所以並不流行。
    “他考上了市裏麵最有名的高中後，在高三那年父母突然離婚了。”
    “咦？”
    VICE愕然地轉過頭。為什麼離婚了呢？發生了什麼事？
    NAP接著說：“我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啦，後來逐漸我們之間失去聯係了，最後一次通信的時候，他和我說他大學休學了，其實就是輟學吧。”
    “啊？”
    那麼聰明又能幹的CRO會輟學？為什麼？
    順著VICE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催促目光，NAP繼續說：“反正他也沒有義務要和我聯係，我又搬了家，所以那之後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啦。”
    VICE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樣的對話中完全沒有NAP和VICE交往的氣氛，不過如果不是在交往，兩個人不可能還能夠聯係這麼久的吧？
    “那你們一直交往到大學咯？”
    如果真的是這樣子的話，可真讓人嫉妒。
    “哼……”
    NAP垂下眼睛，她的表情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不過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伴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開門了，NAP抬腿踏進了有點昏暗的環境內，察覺到她的回答很詭異的VICE也困惑地進入了電梯內。
    電梯裏麵隻有他們兩個人，剛才重逢的氣氛被一掃而空，就像踩到了NAP的地雷一樣，現在的兩人一言不發地佇立於尷尬的空間中。VICE隻好把心思都放在即將要見到CRO的預想上。
    老師的病房在二十六樓最裏麵的一間，因為人多的關係，房門並沒有關上，有兩位上了一定年紀的女性小聲地在門口交談著，VICE沒有見過她們，大概是老師的親戚之類。NAP展露出困倦的笑容，對她們點頭示意了一下，VICE隨即也露出曖昧的笑意。
    進入病房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正中央的潔白病床，躺在上麵的老師正氣色紅潤地和旁邊的一個男生交談。在不遠處的淺駝色沙發上坐著兩位男性和一位女性，緊挨著沙發的窗台上還靠著名個子矮小的女生。
    環視病房過後的VICE頓時內心湧起失望之情，很明顯，CRO並沒有在場，他有著十足把握若再次見到CRO的時候能夠第一眼就認出他來。剛才在電梯內思忖的種種重逢情景，以及在走路過程中模擬的談話場景現在全部化成了泡影。
    早應該考慮到會有這種情況吧？VICE不斷安慰著自己劇烈變化的內心，迅速整理思緒，繼而故作熱情地朝老師問聲好，老師也很快喊出VICE的名字，對於老師還記得自己這件事VICE突然感到一陣驚喜的感動，於是他來到老師身旁放下禮物，忍不住積極詢問起病情的經過，同時趁著交談的間隙偷偷觀察著其他的人物。其實所謂的大家也就隻有五個人而已，應該和CRO沒到的原因相同——現在才剛剛是約定的時刻。
    NAP和老師說了幾句話後來到窗台和那名矮小的女生聊著天，所以那名女生應該是她以前的同桌。沙發上的三名同學如果沒記錯的話，名字還依稀記得起來。畢竟是十年未見麵的同窗，老實說，VICE對長相的記憶已經開始模糊，所以他對內心的所想也沒有十足信心，而且大家的變化確實挺大的，與其說脫離了年幼的稚氣，不如說增添了歲月的滄桑。
    眼下插入VICE和老師話題之中的男性八成就是這次探病的組織者——班長，他的聲音已經粗獷很多，臉盤比以前胖脹了一些，手足也變得較圓潤，但是明靚的眼神依然折射出當年的那份才氣。
    話題在有一搭沒一搭中進行，之後陸續有幾位新同學來到病房，見到舊相識的大家都是一臉開懷，親昵般的交談著最近的生活。在老師被好幾名同學環繞下，VICE在和班長一起坐到沙發上的那一瞬間，有一種回到了過去的錯覺。
    想起以前，同學們在課間談笑風生，CRO自由地穿梭在人群中，帶著閃著青春光彩的笑容，一路小跑地衝到講台，甩了一甩懶得去理發店剪掉的過長劉海，大聲宣布著體育節的來臨，台下的大家整齊般的都停止了聊天，熱烈地響應著CRO的話語，有說有笑地主動舉手去參加相應的項目，教室內是一片和睦而且歡騰的景象。
    “說起來，怎麼CRO還沒有來呢？”
    不知道是哪個女同學冒出了這麼一句，讓VICE咯噔一下拉緊了心弦。
    “不知道耶～～”
    “聽說他讀了某個名牌大學，現在應該混得很好吧？”
    “他運動神經神經不是挺不錯的嗎？據說他高中的時候被推薦到了專門學校。”
    這些對話就是CRO受歡迎的證明，每次班級的大事永遠都少不了他活躍的身影，正因為這樣的原因，存在感強烈的CRO是不可能被大家所遺忘，因此同學們或多或少都有他的一點消息。而VICE則不是，在這十年之間，他主動屏蔽有可能獲知消息的途徑，不與初中同學聯係，不去上網搜索他可能的信息，直到現在，直到班長的這個通知，他這麼多年來的決心才產生了強烈的動搖。
    VICE斜眼瞟向NAP，她此刻正無聊地翻弄著手機，看來她也沒有想說的打算。
    “老師知道嗎？”
    VICE實在是忍不住了，對著老師的病床方向問道。
    老師想了一想，呈現和藹的微笑，“他今天應該會來吧。”然後望向緊挨著VICE旁邊的班長。
    班長給了個慎重的點頭。VICE旋即感到呼吸困難，他隻好挺直了腰板，努力挪了挪陷入沙發中的身體——“他會來”——但是中間帶有一個可能性的用詞……
    “他每年都有寄賀卡給我，雖然沒有提到自己的事情，不過我想他應該過得還好吧？”
    老師依舊用泛著笑意的臉孔述說，不過似乎是提到CRO的事情讓老師的笑容更增加幾份溫馨。
    “那他怎麼還不來呢？”
    正在幫老師削雪梨的一個女孩子低聲問道。
    “這個……不是很清楚耶。”
    班長做了回複，接著搔了搔頭。
    不會不來了吧？VICE深深呼了一口氣，自己的心情簡直就像正弦曲線，一直被CRO牽著走，一會兒懷著希望達到頂點，一會兒又倍感失望掉落至最低點。腦裏麵全是關於他的記憶，於是他想起來了，他喜歡CRO的一點是雖然他是大家眼裏麵的明星，是老師的寵兒，可是CRO卻從來不驕傲，他對周圍每一個朋友都是平等照顧，關懷備至。這也是性格溫順親切的他贏得女生們的青睞的原因之一，想到這裏的VICE有點好奇，現在的CRO，處於紛亂複雜的社會中，他還可以保持著原來的那份純淨善良嗎？特別是經過NAP那麼一說，他越加疑惑起來。
    在自己內心提出了這樣的疑問後，VICE很快意識到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話，現在這樣的自己一定會被他討厭的吧？而被他所討厭的自己也會深深陷入自我厭惡感中。但是答案若是否定的回答，這又絕對會是自己不希望看到的場景。
    暢所欲言後的大家很快又把話題轉到最近網絡上很火的一首歌曲。就在這時NAP和老師耳語了幾句，就和在場的各位到了別，她說她今晚還要加班，現在要回去補眠。轉身離開病房。
    身體比自己的神經還要做去更快的反應，VICE追了上去，總覺得錯過了這次就不會再有機會和NAP講話似的，心亂如麻。
    “等一下，NAP！”
    “？”
    NAP回首，停下了快速的步伐。
    “那個……”
    雖然喊住了NAP，但是想說出口的話語卻卡在了嗓子眼裏。
    “是關於CRO的事情吧？”
    明察秋毫的NAP馬上道出了真相。
    “呃……”
    自己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剛才有兩個女生私底下來問過我了，而且你不是也主動問了老師嗎……”
    原來在病房內看似不在乎的她一直有在在意周圍發生的一切。
    “恩……你知道CRO現在在哪裏就職嗎？”
    “我不是說我和他早就斷了聯係嗎……”
    “啊，抱歉……”
    VICE立即察覺到自己窘迫，開始慌亂起來。因為CRO的事情，一直弄得自己心神不寧。
    “我和他的關係，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哦。”
    脖子上的胎記被NAP順手般劃過。
    “咦？”
    “我的意思是他和我並沒有在交往，我隻是因為某些原因要求他當我的男友，他為了幫助我才假裝成那個樣子的。”
    VICE察覺到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他不由的豎起雙耳。
    “……那你們究竟是……？”
    “恩，他說要幫我改掉內向自卑的習慣，所以和我假裝繼續交往了很久，也多虧了他，我確實變了很多。”
    雖然感到很不可思議，挽著NAP手，對著她微笑的那個CRO，隻是在扮演一個戀人而已？可以如果基於無私幫助他人的這種情懷，老好人的CRO確實很像做出那種行為的人。
    “不過我還是有點後悔當時的行為，感覺浪費了他的時間……”
    NAP落下雙眸，輕聲呢喃：“那之後他都依然想和我保持聯係，可是我……”
    後麵的話實在是太過小聲，VICE無法理解NAP複雜的心思，他現在光是應付這個突如其來的大新聞就感到全身隻剩顫抖。
    就在此時，NAP倏地抬起臉，嘴角撇著一點笑意，“總之你放心，他整個初中都沒有喜歡的女生。”
    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VICE的眼睛此刻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他覺得自己的心事好像全部被NAP洞察了。他試圖努力迎上NAP的目光：“為什麼現在告訴我？”
    電梯在這時候抵達樓層，NAP頭也不回拋下一句：“因為我看你一臉很想知道的樣子啊。”
    電動伸縮門關上的那片刻間，NAP舉起她右手，纖細的食指伸了出來，她做出“噓”的手勢，還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淺笑，暗示剛才所言全部都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一下子無法接受這逆轉的劇情，VICE愣在了原地，半晌兒沒回過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