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Sence102 無法替代的位置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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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生。”
    時隔五年,葉善生再次從陸晴川的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那人落下帽子,熟悉的笑容再次呈現在善生麵前,仿佛整個世界靜止般,隻有他們兩人的存在。
    “善生。”陸晴川盡量控製語氣中的哽咽,他望著那思念五年的人,拿著棒球棒,眼睛一眨一眨的盯著自己,不太真實。“歡迎回來。”他像招財貓一樣,像那人招手。
    善生“噗”的一聲便笑了,他回到南城這些日子裏,幻想了無數種與眼前這人再重逢的場景,卻從來沒有想到,會是當下的情況。
    五年的時間不說長也不說短,但是總會讓當初血淋淋的傷口愈合,雖然仍留著傷痕。他們這次偶然的見麵,卻沒有想象中的尷尬,陸晴川一路把善生送回到家裏,兩人像是打開的話匣子,談了這五年各自的生活,但是十分有默契的避開五年前留給對方的傷痕。陸晴川把善生送到新房子的樓下,抬頭望去便是嶄新的樓層,這是南城最新開發的住宅區,地段也是最貴的,有遊泳池、咖啡廳、健身房,還有華麗的大花園。
    陸晴川望著善生用磁卡開門進去,他望著萬家燈火的高樓,卻異常想念舊城區那條陰暗狹長的弄堂,那裏可是充滿他們青春歲月的回憶。如果善生可以細心留意一下,便能知道陸晴川開的咖啡屋與他以前的舊房子就相差兩個巷子,也不知道陸晴川每晚店裏打烊了,他獨自一人穿過巷子,來到舊城區的弄堂,抽著煙望著善生家裏亮起的燈火。
    他站在樓下一會,夜裏的寒風冷得他鼻尖通紅,直到某一層的屋子突然亮起燈,便微笑著轉身離去,盡管他不知道那亮燈的屋子不是善生的房子,隻是一個巧合。而早已到家的善生躲在陽台外麵望著他的背影,一股酸氣湧上眼眶,漸漸模糊那人的拉長的影子。
    五年時間的沉澱,雖然讓善生成長不少,學會戴著麵具來麵對許多人和事,也不再像以前有陸晴川他們在身邊時的無所欲為,外界的人都覺得他本身就是擁有藝術家的冷漠個性,但是卻不曾見過以前的他隻有生活在幾個人的世界裏。還記得五年前他選擇離開南城去了英國,是帶著全身的傷痕逃離這座傷城。卻沒想到會在機場遇見歐陽瑾,而且還跟著自己一同去了英國。
    他們來到了英國,善生完全是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白天忙著在新的公司適應工作,晚上就要上語言課,恨不得一天有48個小時。而跟著他來的歐陽瑾也開始慢慢適應英國的生活,和他一起上課,而且很努力的找工作。盡管兩人生活在一起,之間的感情卻如同以前一樣,不曾改變,歐陽瑾也不逼他,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直到在英國呆了半年後,剛好趕上當地的聖誕節,熱鬧的節日。平安夜那天下起了大雪,這也是他們在國外過的第一個白色聖誕,跟著當地的傳統,善生親自做了豐富的晚餐。兩人坐在靠窗的小飯桌,窗外是一片白色,空中還能見到飄蕩的雪花。兩人一杯紅酒過後,就拿起大衣出門了。
    街道上充滿了聖誕的氣氛,到處可見家長們牽著可愛的小孩們在門外裝飾聖誕樹,歐陽瑾建議善生一起去教堂。踏著白雪沿路走去教堂,遠遠便聽到傳來的聖歌,善生搓搓凍僵的雙手,放在口中呼氣,歐陽瑾微笑著伸出手指去輕捏他紅彤彤的鼻子。當他們來到教堂前,映入眼簾便是一顆巨大的聖誕樹在教堂門前,掛滿鈴鐺襪子小禮物,善生抬起頭凝視最頂部那顆閃亮的寶藍色大星星,此時歐陽瑾突然伸出手去牽他的手,在他詫異的目光一起走進了教堂。
    莊重神聖的教堂,四處擺放著蠟燭,像天使般的小孩子手中拿著蠟燭唱著聖歌,人們站在裏麵閉上眼睛虔誠的祈願,溫和的燭光中,歐陽瑾牽著善生來到最後一排角落的位置,加入這報佳音之夜。直到淩晨,教堂的鍾聲響了,平安的迎來了聖誕節。在教堂的人們,親密的擁抱身邊的親人。歐陽瑾麵對著善生,整理了一下衣領,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正式一點,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紫色的絨布盒子,眼盯著善生,緩緩打開盒子,一枚簡單卻大氣的男性戒指呈現在眼前。歐陽瑾有些結巴,“這……這個你收下……”跟我結婚吧這句話他說不出口。
    燭光下戒指中的碎鑽閃閃發亮,善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眼前的歐陽瑾一臉拘謹,不敢直視自己。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直到這一刻,他內心卻異常的平靜,靜默一會,周圍的人群逐漸散去,歐陽瑾舉著戒指在空中,善生緩緩地垂下眼簾,伸出手把那人手中的紫色盒子合了上去,推回給歐陽瑾。
    歐陽瑾碰到善生冰冷的手指,內心一陣恐慌,隨即而來便是一片心寒,他抬起頭注視善生垂下眼簾的模樣,宣布了他的死刑。他哭了,眼淚卻燙熱冰冷的肌膚。
    那天之後,他們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求婚的事,放了一個長假,兩人再次忙碌起來,但是兩個月後,有一天歐陽瑾把回國的機票放在善生的麵前,告訴他,自己要回國了。善生做了一頓豐富的晚餐,吃過之後才和歐陽瑾一起搭車去了機場,是淩晨的航班,歐陽瑾辦好行李托運,沒一會便準備登機了。
    歐陽瑾穿著一件黑色長款的毛呢外套,剛修剪幹淨的短發,很顯英俊的五官。站在善生麵前,露出這段時間來第一次燦爛的笑容,一下子以往那個神采飛揚的歐陽瑾再度出現在善生眼前,他輕輕把善生抱進自己的懷裏,用大衣外套把那人緊緊包住,沒有說話,把臉埋進那好聞的脖子間,抱了很長時間,直到登記廣播再次響起。
    他寵溺的摸摸善生的臉,最後說了一聲:“我走了。”便轉身離開了,嘴角飛揚的微笑在轉身的瞬間便成了苦笑,此時他的表情比哭還要難看。
    留在大廳的善生沒有立刻離開,他站在落地窗前,望著一趟一趟起飛的飛機,從夜色到天明,陽光從雲層初露晨光,他忘記起飛了多少趟航班,雙腿已經是凍僵了,他伸手去摸一下自己的臉,觸碰到淺淺的淚痕。
    歐陽瑾回去了南城,父母似乎很了解般很默契沒有問他任何情況,他回到家到頭就睡了,睡了足足一整天,因為時差問題,半夜醒來,跑到廚房找東西吃,卻看到父親坐在大廳看球賽。他端著一大碗的麵一邊吃一邊陪著父親看球賽,直到三更,球賽在兩人壓抑的歡呼聲結束了。父親卻從櫃子裏拿出一封信,遞給他,告訴他,這封信是他去英國後的一個星期寄到家裏來的。他接過信,看到上麵熟悉的字體,連忙打開一看,是顏樹,那人寄來一張照片,是當初和善生陸晴川他們四人在一次聚會上的合照,後麵卻寫上:祝君一路幸福。
    他再次想起那張清秀的臉,在深夜裏愈來愈清晰。
    歐陽瑾離開後,善生再次恢複了一個人的生活,重新搬去單身公寓,省吃儉用給自己買了一輛二手車,終於不用在寒冷的冬天因等公交而凍得麻木雙腿。漸漸的他也習慣了英國的生活,一直到歐陽瑾離開一年後的平安夜。
    他突然便心血來潮,在樓下的電話亭給歐陽瑾打了一通電話,電話那邊的歐陽瑾迷迷糊糊聽到他的聲音,一下子便清醒了。其實他們也一直有聯係,但是以善生的性格,很少主動給歐陽瑾打電話。或許是因為隔得遠了,反而聊的話題更多。超出善生的想象,歐陽瑾居然成了一名雜誌的主編,擁有自己的欄目,獨自去了很多地方,寫了別人的故事。顏樹還在S城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歐陽瑾會偶爾去一趟S城與顏樹見個麵或者一起吃飯。微微新年的時候也回來了南城,帶著男朋友回來與他們見麵,那人是上次她去北京時,跟在她身後提行李的男子。
    “善生。”歐陽瑾突然間喊了他的名字,語氣有點沉重,“晴川和一晴去了美國,他們重新在一起了,據說是他媽媽要求移民過去,準備結婚……”電話那頭,歐陽瑾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善生沉默了很久,才“嗯”的一聲,然後跟歐陽瑾道別了,掛掉電話,轉身望向電話聽外麵已經是大雪紛飛,一片白茫茫。他一下子就蹲在地上,捂住微微發疼的胸口,咬著下唇,淚腺像瞬間壞掉的水龍頭,順著臉頰流進毛衣裏,整個狹窄的電話亭裏,是他無聲的悲傷,那年是他離開陸晴川的第二年,曾經的傷口再度被狠狠的撕裂開來,血淋淋的呈現他麵前,也告訴他,對那人不曾忘卻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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