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演唱會那天剛好是星期五，三個人一下課就飛奔跑出校門乘車去G城，到達那邊就看到好幾個入口都排滿人，開始陸續進場。門口驗票的工作人員，用類似迷你手電筒的激光器驗證一下門票的真假，然後撕開一邊就放人進去。
    進去後才知道表演場地有多大，他們買的是搖滾區的站票，歐陽瑾抬頭往四周看去，陸續進來的歌迷幾乎要填滿整個會場的空位，每個人都舉著熒光棒，興奮得等待開場。歐陽瑾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是一對情侶，男生站在女生麵前，雙手護在她兩邊，避免被走來走去的人給碰撞到，女生笑得一臉幸福。歐陽瑾再看向旁邊滿臉期待的善生，想起的卻是兩個星期前。
    把時間暫時撥回到兩個星期前的早上，在陸晴川的家門口。歐陽瑾沒有更多去想林一晴投來的目光，拉起善生轉身離開，輕聲得像是不曾來過。
    歐陽瑾把善生送到弄堂時，終究還是開口道，“善生，我知道你喜歡陸晴川。”
    葉善生，我知道你喜歡陸晴川。
    一擊即中，善生深藏在身體裏為數不多的秘密，本來要封存到直至腐爛的秘密像張劣質的玻璃鏡，輕輕一敲便破碎不堪。如果此刻要問起他何時開始對陸晴川有這種能被稱為“愛情”的情緒時，也見得他能夠給出一個準確的時間。或許是在陸晴川為了他把別人打得鼻青臉腫的初中，也或許是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陸晴川習慣性伸手抱緊他的夜晚。
    兩人沉默一陣，歐陽瑾正想著放棄追問時，善生卻喊了他的名字，“歐陽瑾，”善生轉過身，看向他的眼睛，“我喜歡陸晴川。甚至比一晴更喜歡他，這個本來就是我的秘密，我守住那麼久，還是被你看穿了，這麼不費力氣的就戳穿了，真讓人泄氣。”
    歐陽瑾聽得出對方聲音裏的顫抖，靠近一步，站在他麵前，低聲說，“對不起，善生，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喜歡看到你總是一臉擠出來的苦笑，每次陸晴川和林一晴一同出現時，我都會看到你把所有不開心收進你的眼眸裏。”
    “我不知道自己這麼不會掩飾。”善生苦笑道，他竭力掩飾對陸晴川的感情，就是為了能夠永遠待在對方身邊，用好朋友的身份，度過這一輩子。
    “善生，單戀很辛苦的，”歐陽瑾身同感受，說道，“你知道有些事情一戳破了就不能回頭了。”
    “我知道，所以選擇不說，”善生緩慢微笑著，按了一下心髒的地方，“時間久了，這裏就不會痛了，再回到原點就變得容易了。”
    歐陽瑾眼眸一沉，張開雙手把善生拉進懷裏，利用身高的優勢，靠在他肩膀上，語氣溫柔的說，“沒事，我陪你痛。”
    如果這樣子能減少你的疼痛的話。
    ——歐陽瑾的回憶定格在弄堂裏兩道擁抱的拉長倒影上。
    把思緒整理回到演唱會的現場，不到十分鍾歌迷已經陸陸續續進場找到位置等待開場了，在場的每個人打開熒光棒，片刻之後會場的燈光一下全關了，整個會場置身於一片燈海中，隨著歌迷們的尖叫聲，音樂響了起來，隨之而來便是這場演唱會的主角出場。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演唱會，站在人群中，抬頭望著舞台中間，那個身穿白色長裙化著獨特的妝顏的女子，一首接一首唱著經典名曲，專屬她的空靈嗓音回蕩在偌大會場的每個角落。一場演唱會下來兩個多小時，幾乎每首歌都是全場大合唱，身邊好些女生都唱哭了。直到最後一首歌，歐陽瑾伸手去牽善生，不顧他的疑惑和輕微的掙紮，與他十指緊握，朝他揚起好看的微笑，實在是沒有力氣，善生不再理會，把目光重新放到舞台上。
    在閃爍的燈光下，牽手的兩個人沉迷在大合唱的氣氛中，卻沒留意到站在善生另一邊的陸晴川，冷眼望著時暗時亮的燈光中，十指緊握的雙手，耳邊卻傳來女子淡漠的嗓音——
    “償還過才如願/要是未曾償清這心願/星不會轉謊不會穿/因此太稀罕繼續相戀/償還過才情願/閉著目承認這故事看完/什麼都不算什麼/即使你離得多遠也不好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