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點三十分整，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房間的地板上，新的一天，晴空萬裏。
    
    善生伸手把鬧鍾按掉，從床上做起來，看向桌麵的向日葵慢慢轉向陽光照射的方向，他走下床把白色上衣脫下來扔到一邊，走進浴室。
    夏日的早晨，他喜歡提前半個小時起床然後洗澡。
    
    善生住的房子在小區裏麵，每天他推著單車穿過冗長的弄堂，就能看到巷口的轉角，陸晴川站在單車旁，一手提著兩瓶牛奶，邊打哈欠邊抓了抓頭發。
    
    看到他走過來，陸晴川把一瓶牛奶遞給他，說，“給，你喜歡的巧克力味。”
    
    善生伸手接過牛奶放進書包，兩人騎單車往學校去。
    
    高一的生活，早上準時七點半晨讀，老師通常在教室來回走著檢查。善生和陸晴川坐在後麵靠窗的位置，每天晨讀，陸晴川用英語書做掩飾在看漫畫書，當老師快要經過時候，坐在一邊的善生便捏捏他的手臂，他就把書翻到一邊大聲閱讀。
    
    英語老師走過來時，善生特意看了一下她的側臉，待她走過去便轉向陸晴川，說道，“我覺得王菲比她漂亮太多了，她的鼻子有點塌，眼睛太小了。”
    
    陸晴川邊撕開牛奶的蓋子，說，“而且眉毛也太短了，或者我當時還沒睡醒，幻覺了。”，然後把吸管插進去，把書本豎起來擋著自己的臉，喝著牛奶看漫畫書。
    
    善生一直覺得陸晴川是個人才，每門學科成績優異，英語考試每次都在年級前五名，但是口語卻難於想象的差，每次英語老師發現他上課睡覺就點名讓他朗讀課文，全班人捂著嘴偷偷的笑。在畫室裏，他的素描是最差的，但是一本速寫簿畫滿漫畫，連老師都說那人物表情畫得比原版好。
    
    有一次善生跟他說起這問題時，他翻著漫畫書，說了一句，“上帝關了一扇門的同時總為我開了一扇窗。”
    
    下一秒善生就覺得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
    
    那時候晨讀之後就要操場做早操，善生站在陸晴川對角線的位置，每做到伸展運動時，他向右轉過身就看到陸晴川朝自己微笑，露出小酒窩。陽光總是剛好照到陸晴川身上，淡淡的棕色發絲顯得特別柔軟，溫暖如熙的男孩。
    
    早操過後通常要聽校長在台上循例式說上幾句話，就自由散開。陸晴川總會走到他身邊，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聞了一下，說，“是橘子香味喔，葉阿姨買的香皂真好聞。”說著，便伸手揉揉他的發絲。
    
    上午第三節課間時間最長，兩個人就在走廊外麵靠著欄杆聽歌，一人一隻耳機。陸晴川轉過身趴在欄杆上，看著下麵籃球場打球的身影。他和善生都不太運動，除了體育課要求的學期末長跑考試，才會拖著身子到跑道上跑步。其實最大的原因是善生不喜歡流汗，盡量的避免運動。盡管如此，以往初中時每年校運動會年級長跑代表就是他，和高年級的一起比賽，都是第一名。每次他跑完，廣播宣布他的分數時，善生總是一臉困惑看著他，然後把可樂遞給他，細聲嘀咕，“什麼身體結構，都沒見他運動。”他總是微笑，因為沒告訴善生，以前沒有騎單車時，他每天提前半個小時跑到善生家裏，站在巷口看著那人背著書包從弄堂走出來。
    
    有時候善生的母親開玩笑說，“喲，就小川這孩子寵出善善這倔強的脾氣，要是個女孩子，肯定訂了這門親事，可惜就一男的。”
    
    他輕輕微笑。
    
    “陸晴川，我們，大學還在一起麼？”善生低著頭，說，“你覺得我們大學還在一間學校麼？”
    “我都和你一起學畫畫了，怎麼著都能考上同一間吧，最多我高考時候放水，讓你考一次第一，怎樣。”
    “才高一呢，三年時間說不定你就在我後麵了。”
    陸晴川轉過頭，盯著善生的臉，笑著說，“每次數學測驗最後一道擴展題你不是都要在發試卷下來問我要正確答案麼。”
    善生真想一巴掌把他那得意笑臉打掉，卻被他捏了一下臉，“我們去S城吧，你爸爸不是想你考那邊的美院嘛，到時候一起寫同樣的誌願就好了。”
    “陸晴川，”善生想了一下，繼續說，“之前你不是說阿姨讓你考司法？”
    “那是她的想法，何況我沒這方麵的興趣，畫畫不是很好嘛，說不定我就成為了漫畫家，老師都說我畫得好。”
    “還好說，老師上星期布置的速寫十張，你完成了沒。”
    “啊……”陸晴川突然想起昨晚看漫畫書忘記趕作業，他一手抓住善生的手，一臉哀求，“善善，中午我們不去午睡吧，你幫我一起完成那十張速寫。”
    “拒絕，我不午睡整個下午就處於沉睡狀態了。”說著便往教室走。
    “不要這麼冷血嘛，看在我每天給你帶瓶牛奶的份上。”他拉著善生的衣角，一副詐死狀態，“這次再不交作業，老師肯定加重處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速寫能力差。”
    “差就多練啊，幫你畫，老師怎麼會看不出來。”
    “不會啦，你臨摹那麼棒。”
    “我隻會臨摹大師的，不會臨摹你的。”
    “我是未來大師啊。”
    “等你成了大師再說吧，陸大師。”
    “嗚嗚，親愛的善善。”
    “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