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六輪湘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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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刀直指聶青胸前紫宮穴,“噗”的一聲悶響,聶青頓覺周身氣血恢複流動,他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噌的站了起來。
“原來冉姑娘是為了替我解穴!”聶青自忖歡喜,一臉感激的望著冉生竹,但卻隔著垂紗,瞧不見姑娘此時是何表情。
森如龍暗自感歎,“三分歸元氣當真如傳聞所說一般,不僅能夠分割元神,更可以驅使元神做到隔空打物。”倏又轉念一想,冉生竹此番為聶青解穴還需借助飛刀之力而不能徒手為之。雖說解穴的同時還能保證飛刀不傷到人,已經是控製元氣的高手,但離大成依舊甚遠。憑借他的“蛇形功”十頭身的功力,應該還有一戰的可能。
“冉師妹,‘蜀北雙英奇’名號雖響,但強在雙奇合一,如今你師姐溫鶯鶯獨自與孫蓋世苦戰,難道你就不想去幫幫她?”森如龍見冉生竹心生動搖,不失時機的拿話牽引她,想趕緊支走這個麻煩,早些動身回南海派。
冉生竹自知自己的“三分歸元氣”尚未大成,若與這老蟒纏鬥太久難免損耗元神。雖然她與師姐表麵不合,但大義當前絕不容三心二意,蜀北雙奇世代相傳,萬萬不能在她們手裏斷送了名號。可眼下自己要是就這麼走了,無疑是讓聶青羊入虎口,冉生竹秀美微蹙,眼簾前垂紗隨風飄動,透過這層玄色薄紗她默默地望著聶青,心緒飄忽不定。
“啊!臭小子,你,你做什麼?!”森如龍如屁股著火一般叫喊道,冉生竹聞聲回過神來,瞧見眼前的景象,不禁愁雲舒展。
隻見聶青手持一副鐐銬交叉鎖住了森如龍的脖子,人卻騎在了他的頸項上,一條腿耷拉在森如龍的胸前,另一條則牢牢頂住了他的後背七寸處。
森如龍的蛇形功是以自身元神與南海森蟒相契合,凝氣化神修煉而成,故而蟒瞳術、蟒吞術、蛇形步與蛇捆術等絕技均與蛇形相關。同樣,蛇怕被擒七寸的弱點也被繼承無異。
森如龍怪叫一聲,眼眸中幽芒頓失,渾濁暗淡,再不像先前那幫攝人心魄。沒有了元氣的籠罩,那雙蛇瞳便與普通的遲暮老者無異。
聶青笑道:“打蛇打七寸,誰叫你練什麼不好,偏要練這弱點最明顯的長蟲功!”說罷又緊了緊手中鐵鏈。
原來,當時聶青憑指力為他打開鐐銬,森如龍死裏逃生,心情又喜又急,還不待聶青扔掉手中鐵鏈便將他挾走,豈料此等細枝末節如今竟釀成殺招。
冉生竹禁不住心中叫好,“這賊小子雖說不會武功,腦瓜子倒很靈光。”當下芳心喜悅,娉婷而視,言不盡的嫋娜。
聶青騎在森如龍的脖子上,任憑他怎麼搖晃頂住七寸的腿硬是紋絲不動,這樣一來就相當於把他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了森如龍的七寸上,任憑他的蛇形功練至幾頭身,被製住命門也是毫無辦法。
森如龍眼珠亂轉,心知頭頂上這小子不好對付,便施計道:“小兄弟,你我無冤無仇,剛才都是一場誤會,你不如放了我,我將這一身元神傳授給你,如何?”
冉生竹怕聶青上當,忙搶言道:“休要聽他騙人,元神與人同生同滅,絕不可能傳給他人,除非……”忽覺自己言多語失,趕快輕按櫻口,又對聶青說道:“總之,你不要信他的就對了!”
聶青笑道:“姑娘小瞧我了,我本不是習武之人,要他的元神又有何用,隻是現在,應當怎麼辦呢?”聶青方才思忖,自己與這老蟒的確沒有什麼恩怨,若不是自己貿然出頭要為他打開鐐銬,也不會被挾持至此。
“隻要他不再逼我去南海派,也不為難冉姑娘,我便放了他罷。”聶青思索著。
倏爾,冉生竹芳澤輕啟,冷冷說道:“殺了他。”
聶青突然一愣,沒想到她竟然給出的是這個答案。手中鐵鏈略微有些鬆動,喃喃道:“這……”
冉生竹歎息一聲,說道:“賊小子,我知道你非江湖中人,見不得殺戮。其實,我也不願意殺人,隻是師門有命莫敢不從,我不為難你,你隻需不要鬆手便好。閉上眼睛,我這就送他上路。”
冉生竹邊說邊晃動蓮步緩緩走來,風吹裙擺,碧綠盎然。聶青看不見鬥笠下的佳人容貌,但覺印象中的漂亮女人是不會殺人的,譬如鎮上的王寡婦,貌美嘴毒,但也頂多是與那董二私通罷了,還被繆凡一掌給打死了。自己從小無母,也不知娘長得美不美,漂亮的女人殺人,這怎麼可能呢?又思忖到她是什麼蜀北雙奇,若是當真殺人,自己又該不該看呢?
森如龍老奸巨猾,感知到聶青手上的勁力鬆動,知他心生憐憫,忙說道:“小兄弟,這女子恁的狠毒,她不僅要殺我,待會還要切我的腹,剝我的皮呢!”
聶青望著冉生竹鬥笠下的臉,輕紗透玉,玄色隱脂,忽覺得這個女子兀的讓人捉摸不定,心中竟然有些相信森如龍的話來。“她為什麼要用鬥笠擋住臉?”“莫非真如她師姐所說,是因為生的難看嗎?”聶青思緒紊亂,倏爾又責罵自己想這些不相幹的作甚。
森如龍見時機成熟,大聲說道:“聶青!你父親也是蜀山工匠,上蜀山做工又辛苦又危險,整天有人被落石砸死,我不過是偷了點寶貝拿回去養活妻小而已,罪不至死啊!”
他這一招果然奏效,想到父親吳長有,聶青心中一陣悲涼,又記起前不久死在蜀山上的信陽眾工匠來,不禁替父親的前景捏了把汗。
聶青這一走神,腿上勁力大大收縮,使得被頂住的七寸得到解放。森如龍最擅把握機會,趁此良機運氣發力,抬手扼住了聶青的喉嚨,又左右搖擺使了個“甩響尾”,把脖子上的鐵鏈和聶青一並晃開,徹底掙脫了束縛。
冉生竹花容失色,暗忖道:“這個賊小子,怎麼端的犯了傻!”心知森如龍報複心重,斷然不會輕饒聶青。
森如龍得以釋放,先前苦悶一掃而光,眼中凶光乍現,手中驟然發力,聶青被他掐的漸翻白眼。
“方才你騎在我頭上的那股子神氣到哪去了?小雜種自不量力,今日就讓你見識一番我的手段。”森如龍行走江湖幾十年,自居南海蛇宗派高手,對剛才被騎在頭頂的窘迫耿耿於懷,心想必定要叫這小子經曆世間最痛苦的死法。
森如龍的手越舉越高,聶青的臉色由紅變白,起初還能掙紮,後來逐漸沒了氣力,如死魚一般撲騰著雙腳,便是最後的餘力。森如龍單手凝氣,元氣越聚越多,最終形成元神。
那元神玄紫幽暗,神形頗強,竟是一條獨眼巨蟒的蛇神。這凝聚著森如龍元神的一掌若是打出,聶青縱是有幾條命也不夠死。
聶青但覺呼吸困難,腦中一片空白,眼冒金星。
垂危之際忽聽得耳邊一聲慘叫,脖子上的壓力陡減,緊接著又是“撲通”一聲,聶青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又是一聲嬌喝“六輪湘花劫”!
森如龍但覺雙目刺痛,滿眼的琉璃碧玉之色。刹那間瀟湘竹鋪天蓋地的瘋長,倏爾竹節拔高,倏爾翠葉翻生。須臾片刻,琉璃中泛起點點朱砂,竹葉盎然開花,霎時間姹紫嫣紅,驚世駭俗。
竹花冉冉,簇擁著一名翠衫女子,如瑤池萬花簇嬋娟,如瀚空眾星掬明月。
森如龍失心般吼道:“竹子開花,竹子開花了!”表情駭人,仿佛曆經不世之驚悚。傲人的蛇瞳此時黯然無光,瞳仁幹涸,早已沒了光澤,即刻被萬竹穿心,倒在了聶青身旁。
竹六十年一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必結實,結實必枯死,實落又複生。
聶青劇咳半晌,逐漸恢複了氣息。陰霾散去,眼前是一雙清澈透亮的明眸,正在關切的看著自己。他緩緩地抬起手來,掀開了鬥笠下的玄色垂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