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肖月趴在床邊瞪著大眼和在床上四仰八叉躺著的小東西對著眼，小東西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時不時的還拿小爪子揉揉鼻尖，甚是可愛。
    韶離靠著窗戶笑眯眯的看著肖月，心裏打算著什麼時候和肖樂攤牌最為合適。
    “莫離，你說他這麼小，能吃什麼？”肖月轉過頭騷騷下巴，“喝奶？吃肉？”
    “你都說了這麼小，”韶離走過來蹲到肖樂的身邊看著近在咫尺的眼說道，“還沒到可以吃肉的年紀，牙都沒有長齊。”
    “你說的也是，”肖月點點頭。看看抱著腦袋賣萌撒驕的小東西伸出食指點點小家夥的鼻尖說道，“這樣吧，以後你就叫小包子好了。等一會兒我去和豹子那個家夥說一聲送點羊奶來。”
    “對了，”韶離說道，“你說起那個豹子，我剛才看見他急急匆匆下山去了，一臉的幸災樂禍。”
    肖月不在乎的揮揮手轉過身子靠著床沿坐下，“我看是山下寨子的哪個兄弟又被家暴了，二虎子看熱鬧去了，這幫小子就是喜歡看自家兄弟的熱鬧。”
    “我看山上的女眷太少了，”韶離也學樣的坐到腳踏上，說道，“留不住那些大老爺們的心啊。”抬手整了整肖樂耳邊的亂發，“你身上可是肩負著重任的。”  
    肖樂停下了摸小包子頭的手，側著臉看著高深莫測的韶離嘴角一抹笑容的靠著床邊笑嘻嘻的看著他。肖月眯起眼，這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韶離看著眯著眼像個狐狸的肖樂心下就覺得癢癢，微微湊過了一點低聲說道，“上邊……”  
    “當家的！”豹子那跟個獅子吼似的大嗓門登時在外頭響起來，“大當家的！熱鬧啊！天大的熱鬧啊！”
    韶離眼眸一冷，收起一臉玩味的表情轉頭直勾勾的盯著關著的房門，語氣之中有些的陰森，“不會是叫你也去看熱鬧的吧。”
    肖樂反手一撐床沿站起來整了整衣服，“不知道，不過我想豹子應該沒有這麼欠揍。”耳邊垂落的發絲很好的掩去了肖樂臉頰邊的異常。肖樂就差立馬出門給豹子一個熊抱了，來的真是時候！  
    豹子嘴角咧的老大，笑嗬嗬的看著開門出來的肖樂說道，“大當家的，我跟你說個好玩的。”
    “說吧，這次是哪個兄弟又被自家婆娘打的上躥下跳了？”肖月抱著胳膊懶洋洋的靠著門扉說道。身後的韶離曲著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也抬頭看著他。  
    “不是，”豹子頭搖的和個撥浪鼓似的，“大當家的，我要和你說的好玩的事兒你一定想不到。你不知道，庖丁那小子今早從下山，擼來了一群娃娃！”
    “娃娃？”肖樂站直了身子重複了一邊問道，“怎麼回事兒？庖丁是知道規矩的，怎麼會擼來一群娃娃。”
    
    黑風寨有規矩不可傷無辜者的性命和不可傷害小娃娃，這兩人隻要你犯了下場隻有一個安規處置。庖丁上山有五年了，這規矩他可是最懂得。肖樂皺著眉看著豹子，等著解釋。
    豹子自然也是知道規矩了忙不迭的解釋道，“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這庖丁下山遇上了人販子，您也知道庖丁自小被人販子拐的和親生父母遠離天涯他是最恨這種人了，結果沒控製住就把那人牙子給哢嚓了，小娃娃沒有地方去庖丁就把人帶到山腳的黑熊寨了，現在大嫂子照顧著。”豹子想了想又說道，“庖丁說那個人牙子頗有功夫，費了一番力氣才把人給製服，庖丁猜想可能是那些娃娃父母的仇家雇人做的，後來翻了翻那個人牙子的衣服倒是沒有翻出什麼，隻是那人的肩膀處刻了一隻海東青。”
    
    “海東青？”韶離聞言一驚，“你確定是海東青？”
    豹子點點頭，“我祖上有養過這畜生，凶狠的緊，絕對不會認錯。”
    
    肖樂挑眉看向似乎有所思量的韶離，怎麼？  
    韶離搖搖頭輕輕點點唇角，這事現在不好說。
    
    肖樂估計眼前這人是想到什麼大秘密了也就沒再問，“豹子，你先到大嫂子那邊去，告訴大嫂子我和莫離等會就下來看看那些小娃娃。”
    豹子點點頭彎著眼睛又笑眯眯的走了。
    
    肖樂靠著門扉看著豹子的身影消失不見了才幽幽的問道，“你剛才想到了什麼？”
    “秦王秦澤有一支親兵，隻有一百人但是各個驍勇，每個人在胳膊處繪製一隻海東青以示對秦澤的忠誠。”韶離走上前幾步說道，“如果那個人牙子肩膀上的刺青是真的，那麼這些孩子很有可能就是秦澤下令抓的。”
    
    肖樂關注的重點似乎不在這裏，肖樂微微轉了轉腦袋斜斜的看著韶離說道，“攤牌了？”
    韶離一揉鼻子點頭，“嗯。”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山寨的身份的？”肖樂眯眯眼問道。
    “和你知道我身份是同一個時間。”韶離挑眉。
    
    肖樂走到韶離的跟前眯著眼睛看著笑嘻嘻的男人，“那麼上邊那位想說什麼？”
    “時間到了。”韶離湊近肖樂的臉龐，鼻尖對著鼻尖，呼吸噴灑在對麵人兒的臉上，“他說，時間到了。”
    
    肖樂被這種莫名其妙就變了味道的氣氛僵住了身子，他可不像韶離萬花叢中過，說到底肖樂隻是一個連個心儀對象都沒有的……雛兒。
    韶離老辣的的眼光早就發現了這一點，笑眯眯的看著比自己稍稍矮了半個腦袋的肖樂慢慢讓羞澀的將白皙的脖子都染得通紅，心眼壞的想讓人狠狠的踩兩腳。
    
    肖樂動了動指尖猛地一握拳，僵硬著身軀硬生生的轉了一個方向，機械的抬腳一步一步的朝著外頭走。
    瑪德！心跳這麼快幹什麼！  
    掛著一臉難以言明微笑的韶離亦步亦趨的跟在肖月的身後，慢悠悠的說道，“其實，這件事說不定還是一個好機會。”
    肖樂沒有回頭聽著韶離的話心下了然，“我怕隻能傷及皮毛。”
    韶離搖頭說道，“那個人最喜歡剛愎自用，我們隻要下一個小小的棒子，他自己就會主動打死自己，我了解他。”
    
    “你了解他？”肖樂回頭正好看到韶離有些失落的臉，“你好像很舍不得。”
    “人生難得一知己。”韶離點頭說道，“很多地方，秦澤都是很好的知己，隻可惜我們終究還是道不同。”  
    肖月默默的回過頭沒有再說什麼，看著門口站著的青衣婦人倒是粲然一笑，“大嫂子居然出來接我們，真難得。”
    被肖月叫做大嫂子的女人抱著一個小娃，笑眯眯的從房簷下走出來，“庖丁帶來的那些孩子都被我安排在了後麵，一個個的都是生龍活虎，當家的不用擔心。”
    韶離站在肖樂身後看了看女人身後的大院子問道，“豹子剛才說道糊裏糊塗的，他說那群娃娃裏頭還有一個是京裏皇商楊家的小小姐？”
    卿三娘點點頭，拍著“依依呀呀”說著夢話的小娃的背說道，“沒錯，她脖子上邊掛著楊家的玉佩。我請人看過，是真的。”
    “這人販子膽子也夠大的，”肖月冷冷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也不怕被那些家族聯合起來挫骨揚灰。”
    卿三娘不知道裏頭的一些內情隻知道肖月最恨的就是人販子當即說道，“那個人販子已經被庖丁打得沒氣了，不過子良知道之後又把屍體就扔在牢裏，說是萬一有用也省得再次下山尋找。”
    肖月點頭知道子良辦事很是穩妥，便說道，“三娘，帶我們先過去看看那些孩子。”
    卿三娘應道，轉個身慢慢的走在前頭。
    韶離就聽見孩子的大聲玩鬧聲從後頭傳出來，清清亮亮的聲音倒是讓他們這些成年人聽了不由的一笑。
    “阿姨。”
    看見卿三娘走進來當即就有三四個年紀很小的使著小小的步子跑過來扯住卿三娘的衣角，“阿姨，弟弟還在睡啊。”軟軟糯糯的童音很是天真可愛。  
    卿三娘摸摸那些孩子的腦袋對著肖月說道，“都在這裏了。”
    肖月看看圍在身邊的幾個小的，又抬眼看看站在走廊柱子底下的幾個小大人笑了一下。
    “三娘，你你可以讓那些孩子聚集在一起嗎？”韶離轉轉手上的扇墜問道。
    卿三娘點點頭，“自然可以，稍等。”
    
    卿三娘的辦事速度很快，肖月看著從大到小安安靜靜站在自己眼前的小娃們就覺得心裏有點軟，他本就是喜歡小小軟軟的東西。
    “我們是這個土匪強盜窩的頭，”韶離玩世不恭地一腳踩上椅子說道，“我們來隻是告訴你們一件事，等會會有人來讓你們寫信回家要錢，等到你們家裏把錢送來了我們就把你們送回去。還不會寫字的就在信上按一個手印就可以，你們隻要乖乖聽話就對了。”
    韶離玩著扇墜滿不在乎的一笑，“這次還多虧那個什麼勞子的王爺了，要不是他我們還綁不到你們。看來這次還得給他送些銀錢過去。”
    在場的有一個年紀較大而且膽子也極為大膽的男孩子，他抬頭毫不畏懼地看著上頭坐著的兩個成年男子問道，“你們知道綁架我們的是誰？”
    韶離斜著眼看他邊點點頭，“自然是知道的。”
    “是誰？”小男孩迫不及待的問道。
    “憑什麼告訴你？”肖月歪著身一笑，“小娃娃就安安心心的寫信吧，讓家裏人快點來送錢。”
    “我讓家裏多送五百兩，”小男孩黑乎乎的眼睛閃閃發亮，“請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告訴你你可以幹什麼？”肖月嘲諷的一笑，“就憑你們這些小娃娃就可以對付那個人？那人可是叱吒風雲的秦王。”
    韶離喝口茶還怕這些娃娃不知道似的解釋道，“我聽說秦王在京城可以有一家‘南記’的金銀鋪子，我看是你們的父母擋了人家的財路了，回家之後好好勸勸自家爹娘，別和人家王爺過不去。和他過不去就是和自己的命過不去。”
    小男孩也不知道有沒有懂，垂著腦袋點點頭低聲道謝，“多謝。”
    肖月站起來掩嘴咳嗽了一下，說到，“我們走了，等會乖乖寫信，不然小心我們幹些什麼出來。”說著做了一個劃脖子的手勢。  
    跟在隨後的韶離笑眯眯的在一些小孩驚恐的眼光之中走了出去。
    “你剛才看起來比我們更像是土匪頭子，”肖月笑著說道，“想來這裏做第一把交椅嗎？”
    韶離一笑搖頭說道，“我隻要做第一把交椅夫人就行了。”  那理所當然的語氣倒是吧肖月弄了一個大紅臉。
    “對了，上邊那位說那個家夥已經準備上旨請求剿匪了。”韶離說道，“你要不要做些準備？”
    “這麼快就等不及了？”肖月一笑，“放心，我為了等著一天早就準備了很久了。”
    韶離一愣，接著一笑，“也對，剿匪將軍都是你們的人有什麼好怕的？”
    “你呢？”這邊事情結束，你就該回去了吧。“肖月問道，“打算怎麼樣？”
    韶離笑笑，“不知道，一切隨緣吧。”
    
    再說吧，是去是留，自己的心還沒有想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