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怨念(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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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寒醒過來的時候發覺四壁一片靜白,窗台上一籠白紗在風中飄然翻飛,起起落落。
柳若寒掙紮著想爬起來,身上卻傳來一陣陣酸痛,額頭似裂開來般的疼痛,伸手摸了摸額頭卻發覺原來頭上已纏上了厚厚一層紗布。
“醒了?”
慕敘提著一籃水果疾步進來,眸中閃過一絲驚喜,扶起一臉虛弱的柳若寒。
“你身上有傷,不宜挪動,醫生說隻要你靜心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慕敘倒了一杯水送過去,柳若寒輕輕接過,喝了口水緩了口氣,神色有些飄渺。
“我這傷,是怎麼來的?”
慕敘臉上有些沉重,“你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我把你送來醫院的,你現在什麼都別想,先養好傷,其他的我自會處理。”
柳若寒輕輕點了點頭,她知道這次摔下樓梯並不是單純的意外,她分明是被絆倒的,這樓梯她上上下下走了這麼久都不曾出事,怎麼偏偏趕在接近真相的時候就出了事呢?
這一躺便是大半個月,期間柳家兩兄弟和郭清蓮都曾來過,人家愛演兄妹情深她便陪著演。柳若寒出院的時候慕敘對她輕輕一笑,她明白,時機到了,該是收網的時候了。
柳若寒再次看著這森森庭院,心中湧起了別樣的情緒,這棟牽絆了她半生的房子,她走了兩回,卻依然還能站在它的麵前。
晚飯過後柳若寒喚住了田叔,請他幫個忙。
“三小姐有什麼事盡管開口便是了。”
柳若寒神秘的笑了一笑,今晚可就熱鬧了。
夜色沉下之後,四周聚靜,風伴著隱約的哭泣聲自夜色中傳來,像來自庚古的時空,幽怨著巍巍傳來。
樓道口上伏著兩個身影,黑暗中隱去了身形,柳若寒專注地看著那扇房門,生怕會漏了什麼。
房中一縷白衣飄了出來,伴著淒哀的幽咽聲緩緩移至樓道陽台上,月色灑下,染了慘淡的神色,這樣的夜色合著這樣的景象是有些怪滲人的。
白色的鬼影飄至陽台後卻緩緩倒退了過來。
柳若寒匆匆走了出來摸索了開關,“啪”的一聲整個柳家頓時亮如白晝,柳若寒看著那披頭散發的白影輕輕喚了句,“大哥。”
那白色的身影微微一顫,慕敘上去取下白衣人的長發,驀然露出一張長著胡渣的男人的臉,慕敘手中的槍抵著了柳靳天的額頭,輕蔑地笑道,“好好的人不做,倒做起鬼來了。”
柳靳天看著慕敘,皺著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怎麼會是你?那樓梯口的是誰?”
慕敘偏了偏槍口,示意他自己去看。
樓道口中一身黑色西裝皮鞋裝束的身影緩緩站了起來,一張臉在燈光下清晰起來,驀然是田叔。
柳靳天輕輕顫了顫,神色頹廢了下來,“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大哥常年流連煙花巷柳,身上自然有一股濃重的胭脂味和酒味,這氣味在我們追尋你身影時便聞到了,當然,這場戲大哥一個人是完成不了的,導演了這麼久,大家也該出來謝幕了吧?”
慕敘抬腳狠狠就往旁邊的房門一踢,房門“砰”的一聲撞上牆壁,手上的另一隻槍杆對上了房內嚇呆了的郭清蓮。
郭清蓮看著槍口頓時清醒過來,驚慌地連連擺手,隨即巧笑地討上柳若寒,“妹子,你是知道嫂子的,雖沒做過什麼好事但我也絕對沒幹過什麼壞事,這件事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可千萬別冤枉了嫂子啊。”
柳若寒輕蔑地一笑,“嫂子的花延香確實是很容易入睡呢,可是用久了就容易讓人看見不該看的東西呢,你說是不是?”
郭清蓮的身子一僵,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
“妹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慕探長已經請人驗過了,花延香確實能助眠,可是也含了迷幻粉在裏麵,天天吸入這些香氣便容易讓人產生幻覺,起初我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是四妹的鬼魂回來作祟,明明是關著的門是怎麼出來的,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門根本是沒鎖死的,天太黑我們看不清罷了。而慕探長也查過了,陽台下是一個倉庫,一開始我們不明白為什麼白影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跳下陽台後憑空消失,是因為跳下去的根本不是人,隻是一件白袍,大哥隻是穿著黑衣然後在外麵套了一件白衣罷了,趁著陽台轉角的空隙和黑暗的夜色脫去白袍一身黑衣便能隱在角落裏,當時我們也隻是急著去看那白衣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黑暗的角落裏會有人。而一件白袍,隻要有人躲在倉庫裏用線輕輕一扯便瞬間消失蹤影,這樣一來,你們便可以讓我和慕探長都深信是鬼魂作祟,隻是料不到我不肯走,便又在樓道口上纏了銀絲,你們在柳家都裝上了攝像頭,自然知道我的一舉一動,那晚故意弄壞了燈好讓我從樓梯上摔下來造成意外失足死亡的假象,可是你們也定然想不到我如此命大又回來了,你們看見我回來自然會按耐不住會再次行動,我們等的就是讓你們自己露出馬腳。”
郭清蓮和柳靳天都麵如死灰,想不到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會如此輕易地被人揭穿。
樓下忽然傳來了田叔的叱喝聲,抬首望下去,田叔和兩個下人正押著柳昝進來,田叔一麵痛心地對著柳昝訓著,“二少爺,枉老爺這麼疼你,你竟做出這種事來,老爺是白疼你了。”
“這家本來就是我們的,憑什麼讓這個女人奪走了,她若不走,我們都得流落街頭。”
柳若寒看著柳昝因為怨恨變得扭曲的臉,不禁輕笑起來,十年前她是被人從這個家趕出去的,她也曾流落街頭,可是又有誰幫過她,她的兩個哥哥,隻是站在大娘的身後冷笑,對她們的苦苦哀求嗤之以鼻,十年後,她回來不過是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她又什麼錯?
那一夜,慕敘為他們帶上了手銬,沉重的幕色中她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不禁感歎時局轉換的如此快,十年前他們亦站在她的位置上冷眼看她們遠去,十年後,同樣的位置她目送了他們的遠去。
臨出門的時候柳若寒喚住了慕敘,似有千言萬語卻終還是幻化成輕輕的一句,“謝謝。”
慕敘笑笑,眸中一點光華如月,“我最愛喝紅茶,我可是想試試小姐的泡茶手藝如何,不知道能否有幸嚐一嚐?”
柳若寒勾起一抹笑容,綻放如花,看著慕敘離開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月色如皎,清風撫麵,掀起腳邊一朵妖嬈白蓮,寂靜而美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