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彼年盛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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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進了我們愛得小窩,每天,我們會手牽著手一起去買菜,一起牽手去散步,日子過得簡單而充實,我們都已經把對方融進了自己的身體裏,他掌心的溫度,總能給我帶來安心。
後來我們又去了天涯海角,我看見,他留在天涯海角上的名字是我。
我一把扯過他的衣袖,說,“老實交代,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他無意地聳聳肩說很久了吧,具體什麼時候也已經忘了。
我說,“我高中的時候還給過你情書呢,你是不是把它扔了?”
裕陽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地癡癡笑起,“原來那封信是你的啊,我以為是送信的女孩的呢。我當時還納悶,怎麼會有人這麼傻,寫了這麼長的情書怎麼連自己名字都不寫啊。”
我鬱悶,我無語,我仔細想了想,我當時,是真沒寫落款。
我羞愧了臉,裕陽卻是一臉柔和,在我臉上輕輕吻了一吻。
他說嶽子柔,真好,我始終不曾錯過你。
那時候的我裝了滿滿的幸福,覺得上天是真的待我不錯的,因為我們,始終不曾錯過彼此。
隻是後來,我一個孩子氣的轉身,我們依然還是錯過了這麼多年。
那日已時至冬日,陽光冷冷地暖,寒風刺骨,我就站在草坪上,看見裕陽的臂彎裏纏著別的女人的手,那一刻,我心又開始痛了,毫無征兆,比任何一次都要撕心裂肺。我看見裕陽眼中的驚愕,我提氣而去,嗬,人生就像一個輪回,注定給你的傷口,依然會用同一種痕跡輾過,重新給一道傷疤。寒風冷透,我忽然就沒了知己。
裕陽牽著我的手,找著理由為自己辯解,我狠狠地捂了耳朵,我什麼都不要聽,不想聽,不想知道,證據就在麵前,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我曾說過我已經傷過一次,我再也傷不起了,可是你,竟然在我同一個傷疤,又給我致命的傷口,我痛得無以複加。
我憤然甩開他的手,取下我手中的戒指,對著粼粼湖麵抬手一扔,我說裕陽,如果你還能找回這枚戒指,我便還信你是真的愛我。
風很安靜,卻依然擋不住刺骨的冷,臉上寒冰一片,不知何時,早已是淚流滿麵,我看著怔在原地的裕陽,決絕地轉身,風帶起刺骨的冰冷,穿透我的身體。
身後“咚”的一聲猶如大石擊在我心口,我一驚,回頭看見裕陽的身體已經沒入水中,不見了蹤跡,我忽然就害怕了,如今已是接近溫度零下的天氣,這水該是如何的冰冷,我扶著欄杆,蒼白了臉,一遍一遍地呼喊他的名字,淚不停地落下,可是水麵平靜得不起一絲漣漪,有人已經陸續跳了下去。
我的淚無可抑製,看著死水一般的湖麵心開始慢慢荒蕪,僅剩的一點意識也開始慢慢被浸蝕,我癱了下去,怔怔地盯著那一潭湖麵。
良久,終於有人拖著熟悉的身影上了岸,我撲過去,裕陽已變得一片冰冷,我努力拍打著他的臉,渾身顫抖,不停地喚他,”陽子,陽子,醒醒,別睡好嗎,別嚇我······
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害怕得已經無法止住自己顫抖的身體。
可是陽子,始終是沒能醒過來。
從醫護室出來的時候我心撕扯般的痛,醫生說裕陽窒息太久,又在水中冰凍了這麼長的時間,腦中的血液無法流通,能就回來已經是幸運的了,至於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我靠著純白的牆壁緩緩地灘了下來,眼中一片模糊,走道裏的風伴著消毒水的氣味撲麵而來,像千年不化的雪一般冰冷。
裕陽,對不起,對不起······
我攥緊了拳頭,掌心一顆冰冷的東西刺痛了我掌心,那是一枚戒指,我不曾丟出去的戒指。
可是一切已經太晚了,我已經來不及告訴你,這是我們幸福的象征,我怎麼會,又怎麼舍得放開手,我隻是,害怕失去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