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清如還是和往常一樣忙活，除了傳膳跟夜希喚她就不曾再進過夜希的寢房。
夜晚，她回到池殃閣時見著一人坐在她寢房的木桌子前，喝著已經放了幾個時辰的涼茶。
“小琳，找我？”荷清如一笑，坐到她對麵。
“我……都聽到了。”陸子琳神情複雜的看著她。
“我知道。”荷清如淡笑，也倒了杯涼茶解渴。
“想不到我在他眼中……竟是那樣不堪的女人……”陸子琳輕垂眼簾，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既知道了，可還執著？”荷清如抿了口涼茶。
“我……依舊放不下……”陸子琳歎了口氣。
“小琳，你不是這樣的。”荷清如斂了笑，盯著她，“以前的你開朗、活潑，自從你被他破了身且你姐姐嫁給他，你就不再是我認識的小琳了。”
“以前的……我？”陸子琳愣了愣，隨即似感到好笑的搖了搖頭，“我隻能說，我已記不得了。”
當初那個涉世未深，一心期盼愛情的小丫頭，早就不在了。
“……是嗎。”半響，荷清如才淡淡的開口，“為了那個男人，你真的覺得值得？”她微微抬眸，瞥向陸子琳。
“我又怎會知道呢。”陸子琳輕笑，“值不值的，可不是我說了算。”
“你可以繼續裝傻下去。”荷清如把茶杯輕放到桌上，“裝到有一天……你會後悔。”她淺笑，話語有一絲嘲諷意味。
就算是至交好友，她照樣不會鬆口。
如果陸子琳執意這樣，那她也不會阻止。
“阿如，你還是一樣毒舌呢。”陸子琳輕笑。
阿如講話向來是一語成讖，她相信將來有一天她真的會後悔。
就算後悔，也無妨。
就讓她暫且先這樣……自欺欺人下去……
──就這樣就好了。
“小琳，你什麼學會……壓抑情緒了？”荷清如淡笑，“你以為看不到，就不會想哭了嗎？”
以前的小琳，是不會壓抑自己的。
陸子琳抿唇，並不語。
“阿如，你說……我跟你一樣把自己賣出去可好？”陸子琳開口，神色複雜。
“你高興就行。”荷清如眉眼淡淡。
“算了，說著玩的。”陸子琳勉強一笑。
“感情，可不能說著玩。”荷清如抬眸，淡笑看著她。
陸子琳又愣了愣。
“替我跟小伊打聲招呼。”說著，荷清如直接上床就寢，“要走順便幫我熄個燈。”然後，閉上雙眸。
陸子琳苦笑搖搖頭，熄了燈便走了。
房門關上的那刻，本該睡著的人睜開了雙眼，望著床頂久久不語。
我相信你能夠找到好歸宿，隻要你能放下心結，小琳。
然後，又閉上雙眸。
*
約為卯時，荷清如已醒。
看著身邊安然睡著的小白，揉了揉它的頭一笑便起床梳洗。
荷清如綁了個簡單的馬尾，穿著素色婢裝便去夜希那。
敲了敲房門，沒人應。
荷清如挑眉，直接抱著裝了一盆清水的盆子推門而入。
環視了整間寢房，沒人。
荷清如直接把掛著毛巾裝了清水的盆子放在雕花木桌上，便去膳房拿早膳。
*
白粥一碗、油條一根、炒青菜一盤、豆漿一碗。
荷清如確認了遍，把早膳一一裝到籃子裏，提著籃子走回夜希的寢房。
回去的時候，夜希人還沒回來。
荷清如皺眉，把早膳擺到雕花木桌上，水盆移到一旁，便先去膳房解決自己的夥食。
就在她正好吃完早膳時，星姐走了進來。
“星姐，早。”荷清如打招呼。
“嗯。還適應嗎？”星姐笑著點頭，問她。
“還適應。”荷清如點了點頭。
“對了星姐，主子一早跑哪去了？”荷清如問道。
“今天是雲嵐王妃的忌日，主子肯定是去了雲嵐王妃那。”星姐如是道，神色間有些惆悵。
“哦。”荷清如也不再多問。
──小琳，我早先講過了，他在乎的人是誰，你早該清楚。
荷清如又跟星姐聊了些平常瑣事，便提著籃子再去夜希寢房一趟。
這次她一進房終於看見那一大早就搞失蹤的人，桌上隻剩一個空盤子和兩個碗，水盆看來也用過了，毛巾有些濕，上麵還有水珠。
  荷清如不發一語的把碗盤收進籃子，端起水盆準備離開。
“等等。”帶有磁性的熟悉嗓音傳來。
“主子有事？”荷清如轉身，挑眉。
“幫我把這個交給小琳。”夜希手上拿著一塊刻有詩文的玉佩。
“何必呢？愧疚解決不了任何事情。”荷清如諷刺一笑，坦然接過玉佩，“容奴婢說一句：沒有忘不掉的事，隻有不願麵對的真相。”話落，轉身離去。
“說的真好，但既回不去，又何必麵對？”夜希指腹摩挲著食指的一枚鑲著紅寶石的蛇戒，若有所思一笑。
*
當夜希的貼身侍女很無聊，除了準備早午晚膳，梳洗事宜，就沒事做了。所以荷清如決定去膳房那，反正那裏是星姐的地盤。
來到膳房，荷清如主動問星姐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正好要采買這個月的食材跟調味品，這是清單。”星姐笑著道，把采買事宜交給她。
“嗯。我知道了。”荷清如拿著手上清單條條列著的項目，提著籃子出府去市集開始采買事宜。
*
等東西都買齊後，荷清如決定去市街逛逛。
去了胭脂鋪、綢緞坊等店家，荷清如漫無目地的逛著，卻突然瞥見某一茶樓二樓的兩道身影。
“小琳？”荷清如眯起眸子，看著二樓那笑顏遂開的陸子琳。
她與一娃娃臉的男子相談甚歡，好幾次她都被逗的羞窘不已，卻又在男子三言兩語跟那逗趣的表情下被逗的嬌笑連連。
小琳有多久……沒有這般笑過了？
看著陸子琳笑的歡快的小臉，荷清如有些恍惚。
那娃娃臉的男子，荷清如知道也跟他認識，他跟旭花樓頂頂有名的旭花三姝都很熟，而且跟陸子琳忒親昵，因為他們同是娃娃臉一族。
他就是楚風王朝傳聞性子乖戾又陰晴不定的娃娃臉王爺──楚和楓。
但私底下呢？
孩子氣、愛開玩笑、喜歡講冷笑話。
但陸子琳笑點偏偏就是不知低到哪，每每都能夠被楚和楓那冷到不能再冷的笑話給逗笑。
荷清如知道，這楚和楓準是在用他的方式讓陸子琳心情能夠好點。
──陸子琳，你什麼時候才能看見默默守在身邊的守護者呢？
荷清如若有所思的看著樓上那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