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借或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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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有別於原來的寂靜,這是一種可以讓人窒息的環境。
凝結的空氣,讓大殿裏的幾個人窒息。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百草莊園內。餘光才的書房。
飛簷上一片片瓦排列整齊,雕著各種草藥,若是俯視,儼然是一副百草圖。圖上,用各色糝著,看了這圖,便可以認出實物。
外間裝修地極其奢華。金碧輝煌,猶如皇宮大殿。金色的柱子,金色的草藥模型,金色的座位,金色的茶幾……這裏就是一片金的海洋。
沒人會懷疑,再加上幾條龍,就會被定為房屋用度規格越軌、犯上不敬之罪,甚至可以放大為謀逆,株連九族。
房間的盡頭,一座假山,小巧玲瓏,又不失亂石雜樹;後麵一個棕色的屏風配合著假山遮擋著訪客的視線。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出自陸遊《遊山西村》)
屏風上,蒼勁的字跡,入木三分。——餘日第一次來時,理所當然地以為鐫刻,餘光才也不辯解。可那上麵,殘留的痕跡,滲到了木頭中去——分明是當年狼毫揮舞滴下來的墨汁。純黑的痕跡,透著古樸的氣息。它們明明白白地告訴著有心人:這是人用筆寫上去的。
後麵,便是內間。如果說外間是充滿金色的豪華,那這裏就是木頭的天地,體現著木的踏實。古色古香的家具,線條簡單,一目了然。行雲流水的兩個大字“勉之”橫鋪在桌上。實木的書桌,散發出與這個時代不符的氣息。桌後麵的石凳,連靠背都沒有。冰冷得一如遮掩了大地本來麵目的冬雪。
餘光才一個二世祖,與這內間格格不入。桌上的茶具,一字排開,中間少的兩個茶杯被餘光才拿在手中,溫潤如玉,難以讓人料想到“不可雕也”的朽木。
直到兩個木茶杯被捂熱了,餘光才才把它們放回老家。“這下可以出來了?”餘光才略帶鄙夷地說,“看清楚了,暗號是對的,我也沒戴人皮麵具。”
屏風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留著八字胡的男人,穿著道袍,悠然而入。
“先生,果然好算計。”複拿起茶杯,餘光才往後一靠,頭碰到了木書櫥。上麵的書棱角分明,咯得他後腦勺生疼。
“不是我好算計,所有的一切,不過因為無雙是寰宇的死穴。做生意做多了,自然明白了該怎麼握住人的死穴。”“無雙”和“寰宇”,看似客氣,實則毫不留情。一個省略了公子的稱呼,肯定了其難得,卻沒說這無雙是好是壞;寰宇則是給方君乾留了幾分麵,沒有直呼其名,卻也沒有把那個“帝”字說出——不認其為主,不尊其為皇,還平白稱呼什麼“帝”?
“你真的是一個很有天賦的表演家。”看著餘光才一個大男人用手輕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腦袋,眼珠瞪得老大,氣急敗壞地狠狠盯著那書櫥,恨不得把它們吃了、根本沒在聽自己講話的樣子,從屏風後出來的人歎道。兩根小胡子一抖一抖的,惹得轉過頭來的餘光才大笑:“先生,你的胡子活像小貓嘴上的胡須啊……又細又長的,不同的是你的胡子更彎些,好像還會自己動!”
“現在才轉頭來,看我一眼?未免太不給麵子了吧?”見餘光才無視了自己的話,他也不糾纏。看了看他身後書櫥上的書,全是不出世的醫道古著,“不愧是醫藥世家之後。”
“哪敢啊?先生你是堂堂沙羅國師,我沒那個福氣和膽氣直視您啊!至於醫藥,晚生一點興趣都沒有,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先生你可別誤會了。這些書,我早就看不順眼了,要不,我們明天就把它們給燒了?”餘光才對著這位沙羅國師打著哈哈,“先生出使三國,倒是辛苦——怎麼樣,考慮好了麼?”
“有了些計較。我已經傳信給國主了。大王子那邊,也已經做好準備。大傾——”沙羅國師眼中閃過凜冽的殺機,“你那裏,事怎麼樣了?別忘了,我們的那筆生意。我沙羅,可是看重得很。”
“有了計較就好,就好啊……”餘光才以為深長地笑著。
“事麼……風火水雲鼎的主人……到底是誰呢?嗬嗬,煉製的代價,可有點大——哥不會答應皇上的,先生安心就是嘍!生意,怎麼會忘呢?晚生承蒙先生和國主抬舉。”拖著長音,手一揮,作了一個“請”的姿勢。沙羅國師知道,這是要逐客了。
待到沙羅國師無言地退出,餘光才把那副“勉之”的字畫拿起,露出下麵的五株草藥。手中快速地變幻著,對著實木的平板書桌做著看不清地不規則運動,動作古怪。幾秒鍾的時間,刻著草藥的地方,微微下陷。
餘光才用力——“嘎吱”,書桌上偽裝的木板被推開,露出了下麵足有半平方米的巨大空間。
裏麵,一個鼎,靜靜地躺著。
餘光才的手上玩弄珠子似地玩弄著兩個茶杯,保持著笑容,露出白白的牙齒。
“怎麼樣才能借?”皇宮裏,方君乾死死盯住了餘光辰。旁邊的餘日,早就說不出話來。
“說了不借,就是不借。”餘光辰懶懶地說,“真囉嗦。”
“大膽!”方君乾看向一旁的餘日,正要開口,餘光辰卻對著自己的父親笑容可掬地說:“餘日,吾餘光辰以家族長老的身份命令你,閉嘴。否則,廢手斬決!”
餘日的麵色,蒼白。
戚無憂在一旁皺了皺眉。
“餘光辰,你好大的膽子!朕的太醫署署令朕都沒處置他,你就一個命令下來封了他的口還什麼廢手斬決?”方君乾冷笑,“你們餘家,眼裏還有沒有王法?謀逆不成!”
一頂大帽子扣上餘家。餘光辰否認,餘日便可以開口說話,以父親的身份插手;餘光辰不否認,那就更簡單,餘家坐等末日。
“皇上好算計!光辰若是敢違逆一個字,餘家便是謀逆大罪,株連九族,憑著皇上的手腕,一天之內毀了整個餘家不行,滿門抄斬還是可以輕鬆做到的!”餘光辰跪下,輕鬆一笑,直接點破了方君乾,此時餘日的臉就像一張紙,一戳就破,“光辰服了。”
方君乾:你服有什麼用啊?!你要不交出風火水雲鼎朕滅你全家!連帶著天下姓餘的全部滅了!讓你做千古罪人去!“那賢侄,是打算怎麼辦?”
“皇上,餘家時草藥世家,略涉及生意。故而,草民不喜歡做沒有利益的交易。生意場上的規矩,皇上想必也懂吧?”
“賢侄真是好氣魄!敢跟朕討價還價的,你是第一個!”方君乾坐下,手指敲打著龍坐上精致的漆金龍頭:小子,跟朕談生意,你還不夠格!
他方君乾做的生意,可是多了去了。哪一次有虧過?哪一次不是讓他如虎添翼?
方君乾臉上的笑意越發得濃了。